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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他腳下6000

卿本情琛 跪在他腳下 (6000+)

蕭然一邊下樓一邊打了小九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後,她只是漠漠的說了一句:“小九,幫我告訴你三堂叔,我要見他一面,如果他不見我,我就親自去找孟太太。泗”

小九正和男朋友一起吃飯呢,一口土豆絲塞在嘴裡就被嗆住了,瞪了眼睛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然然,你說什麼?”

“我要見孟行止。”

蕭然握緊手機,清瘦至極的臉上浮出決絕的神色,她靠在樓梯欄桿上,香芋紫的皮草將她映襯的越發(fā)嬌豔,黑漆漆的發(fā)覆蓋在眼簾上方,那一雙眸子裡,是深不見底的孤勇。

“不行不行不行!”小九握了手機站起來走到外面,連連擺手:“你不知道我三堂叔那個人,他心腸狠,說出去的話是絕不會收回來的,然然,他會打死我的,我真不敢!”

小九那一次腦袋抽風了和三堂叔對著幹,事後清醒過來,自己都嚇了一個半死,這段時間幾乎都是繞著孟行止走,老鼠見了貓似的,讓她再往槍口上撞,她真是不敢唐!

“小九。”蕭然知道自己這樣實在太爲難好朋友,可事到如今,親戚靠不住,從前慈愛的長輩對她避而不見,她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能怎麼辦?難道真要爸爸一輩子關(guān)在監(jiān)獄裡?

她做不到,她必須要見到孟行止,就算是跪在地上求他,她也毫不猶豫。

“我知道我給你添了好多麻煩,可是事到如今,我沒有辦法了,小九,我求求你,就幫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蕭然的聲音哽咽起來,已然帶了哭腔,她的手指緊緊抓住木質(zhì)扶手,有細小的木屑扎入柔嫩的指腹裡去,細微的疼痛直鑽入她的心裡,可她卻絲毫不覺。

孟九小姐抿著嘴不知說什麼好,說實話,她是真的不願意再去觸三堂叔的底線,更何況,蕭然和三堂叔的這層關(guān)係擺在那裡,要是以後三堂嬸知道了,她也少不得挨收拾,誰又願意給自己惹一身麻煩呢?

可她到底心腸軟,又一直有些不滿三堂叔對蕭然太狠,此刻見她聲音嘶啞,哽咽著求自己,到底拒絕的話還是說不出口。

算了,她就遞一句話過去,也算是幫她一把,至於三堂叔見還是不見,那就不在她的能力範圍了。

“然然,我可以幫你把這話帶給三堂叔,只是他肯不肯見你,我真是沒辦法……”

“你肯幫我遞話就已經(jīng)是幫了我大忙了小九。”蕭然這段時間連連碰壁,被拒絕的話語不知道聽了多少,事到如今小九仍舊肯幫她,她的心裡真是十分感激,也必定不會因爲孟行止的決定而遷怒於小九。

小九掛了電話,遲疑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敢先給孟行止打電話,卻是打了楊石的電話。

她把這話一說,楊石立刻就鬼叫起來:“我的天啊,蕭小姐要是去找太太,我們都要脫層皮,我這就去找老闆,你等著我回話,啊。”

楊石風風火火的衝進辦公室,孟行止正在看合同,聽到動靜頭都沒擡:“你皮又癢了!”

楊石直接開門見山的把話給說了:“老闆,這可怎麼辦啊?依我說,不如你就去見蕭小姐一次吧?要是真鬧到太太那裡,那可真是天翻地覆了……”

孟行止緩緩坐直了身子,隔著巨大的辦公桌,他深刻的五官在明亮的光線下仿若雕刻一般,而此刻,那一雙濃眉卻是有了微微褶皺,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擱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叩著。

楊石只急的抓耳撓腮,恨不得替他做決定,偏偏他依舊是氣定神閒的樣子,彷彿根本就不把蕭然的這一句脅迫當回事。

“老闆……”

楊石忍不住,又開口想勸他答應,孟行止卻擡眸看他一眼,漠漠笑了一下:“你這麼著急幹什麼?她給你什麼好處了?”

“沒,沒沒。”楊石連連擺手:“我可是聽您的話,一面都沒和她見過。”

孟行止合上鋼筆,站起身來,慢悠悠的將捲起的袖口放下來,他微微垂著眼簾,楊石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這人從來都沒有慌張過,真是讓人氣不忿。

“也罷,她這樣煞費苦心的想見我,那就成全她一次吧。”孟行止起身去拿大衣,楊石趕忙狗腿的給他拿過來又仔細的穿好,“那我這就給九小姐回話……”

話一出口,只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這一出聲就把九小姐給賣了,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孟行止冷笑了一聲,抄起一

tang本書在他頭上敲了幾下:“就你這智商,我當初怎麼挑上你了?”

“嘿嘿。”楊石抓抓頭傻笑,也不回嘴。

孟行止一邊向外走,一邊說了一句:“讓她在公司大樓外等著,我不定什麼時候回來。”

楊石一愣:“老闆,這會兒都快天黑了……”

“怎麼,爲了她我還要耽擱自己的事不成?”

孟行止斜他一眼:“別給忘了你端的誰的飯碗!”

楊石不敢多說話,只得依著他的吩咐通知了九小姐。

蕭然接了小九的電話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打車去了華娛集團的樓下。

冬日的白天很短,出門的時候還有微光,到了樓下天色就全黑了,蕭然雖然穿了皮草,可腿上穿的單薄,沒一會兒就凍的瑟瑟發(fā)抖,嘴脣都烏青了。

可孟行止說了讓她在公司大樓外等,她就得乖乖在這等著,一牆之隔的大廳內(nèi)溫暖如春,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進去。

孟行止這是故意的刁難她,可她卻得老老實實的接受這刁難——

她不怕他刁難,她就怕他連這刁難的機會都不給,他願意刁難,那就說明多少還有點希望。

蕭然只感覺那冷風快要把自己給吹透了,她只能來回踱著步,一分鐘都不能停下來。

小腹隱隱的在疼,她想著自己這段時間如此煎熬,生理期都不準了,這兩天老是肚子疼,大概是該來例假了——只是,可千萬別這個時候來纔好,她每次來例假都疼的死去活來,現(xiàn)在要打起精神應付孟行止,可實在禁不起一丁點的折騰了。

不知等了多久,彷彿是永遠沒有盡頭一樣的讓人絕望。

員工們陸陸續(xù)續(xù)都下班了,就連那些慣常加班的人都走了,蕭然卻還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大廳裡映出來的燈光下。

孟行止的車子緩緩的迫近,最後在她面前不遠處停住。

蕭然立時有了精神,拖著幾乎僵硬的雙腿上前挪了幾步,卻又不敢貿(mào)然的靠的太近。

車子還未停穩(wěn)時,孟行止已然看到了蕭然,她似乎又瘦了很多,兩條包裹在薄薄羊毛襪子裡的小細腿,更是伶仃了幾分,揹著光,他看不太清她臉上的表情,卻也並不曾再去認真細看。

下了車,方纔發(fā)現(xiàn)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雪,楊石趕忙拿了傘撐起來給他遮住,孟行止腳步未停,直接進了大樓。

楊石心裡嘆了一聲,悄然回頭給了蕭然一個暗示,要她耐心再等會兒。

蕭然一顆心高高吊起又重重跌回去,卻只能站在雪地裡,眼睜睜的看著孟行止一行人從她眼前走過去。

這一等,又是足足兩個小時。

蕭然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長睫上都落滿了雪,她已然凍的麻木了,彷彿血管裡的鮮血都不會流動了一般。

有那一麼一刻,她絕望的想,不如就把她凍死在這裡吧,反正她救不出爸爸,就和一個死人也沒什麼差別了。

孟行止再一次出來時,身邊只跟了楊石一個人。

他黑色的長風衣在明亮的光線裡漸漸清晰,頭頂?shù)难┖鋈煌A耍瑓s是楊石舉了傘給她遮住。

蕭然想對他笑一笑,可嘴脣似乎沒了知覺,那個笑容,一定難看無比。

孟行止的目光沒有絲毫溫度,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厭煩。

還真沒想到,這個女孩兒像個牛皮糖一樣黏住了他。

只是,孟行止答應見她,卻是絕不會答應她的請求,不要說他在這一次的事件中得利多少,就只說他身爲孟家人,就不可能與整個孟家爲敵,幫蕭湛說話。

“你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他的聲音,只讓蕭然感覺比此刻落在肌膚上的雪花還要冷。

可她能怎樣?她已經(jīng)窮途末路,就算是明知道求他也未必奏效,可她卻還是要試一試。

“我求你,幫我爸爸說句話……”

蕭然哆嗦著,那一句簡單的話都說的斷斷續(xù)續(xù),她悽惶的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卑微的哀求。

人情冷暖,短短數(shù)日,她早已看透,從前多麼驕傲的她,此刻也早已對低頭哀求這

件事輕車熟路。

她不覺得心酸,只恨自己太無能。

“憑什麼幫你,我可是姓孟呢。”孟行止淡笑了一聲,黑而幽深的雙眸落在她慘白的小臉上,視線定住。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爸爸不會殺人的,我爸爸是無辜的,求求你幫他說句話……”

蕭然緩緩跪了下來,積了一層薄雪的地面冰涼徹骨,很快那積雪就融化浸溼了她薄薄的襪子,膝蓋處鑽心徹骨的刺疼襲來,可她渾然不覺,只是擡著頭,含著淚的眼眸哀求的望著他,而那凍的紅腫的雙手卑微的抱住他的雙腿,她的頭低下來,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沒一會兒功夫,光潔的額上就是一片血紅。

楊石早就不忍,此刻更是心裡難受無比,“老闆,您就幫幫蕭小姐……”

孟行止一記冰冷的目光望過去,楊石有些忐忑的瑟縮了一下,卻還是囁嚅著開口道:“老闆,蕭小姐都這樣了,您,您就幫一把……”

蕭然似乎是凍的傻了,也似乎是這一下一下的磕著把自己給磕傻了,她的眼神有些茫然有些空洞,整個人只是機械的重複著這個動作,楊石看到她額上一大片血肉模糊,只覺得不忍卒看,他扭過頭,心裡卻有些怨恨孟行止的狠心……

“你起來。”

孟行止似乎聽到自己心裡低低嘆息了一聲,在她又要重重磕下去的那一刻,到底還是開了口。

蕭然有些愣怔,就那樣跪著看著他,額上的血淌下來,遮住了她的視線,她緩慢的擡手去擦,孟行止看到她的手指凍的小胡蘿蔔一樣,莫名的覺得心裡某處刺了一下。

“說實話,我和孟行舟不過是堂兄弟,你求我沒用。”

蕭然望著他的目光驟然一片破碎,孟行止緩緩的挪開視線,只是這樣站了一會兒,就覺得寒意刺骨,他看了楊石一眼,楊石趕忙拿了煙遞過去,孟行止接過去,遲疑了一會兒,卻沒有抽。

他背過身去,似乎是預備離開了。

蕭然跪在那裡的身體軟軟的癱了下去,可他的聲音卻又被風吹來:“你該找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堂嫂和我堂哥的兒子孟昭,他們是直系親屬,纔有發(fā)言權(quán)……”

其實,孟行止這些話不過是敷衍她,打發(fā)她離開的意思而已,他真的幫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不像孟昭那些人那樣落井下石罷了。

而讓她去找孟行舟的老婆孩子,也不過是給她點希望——他心裡清楚,找了也無用,孟行舟的突然死亡,給他們帶來的打擊太大,以至於孟昭現(xiàn)在對於他執(zhí)掌了華娛恨之入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怎麼可能幫蕭湛說情?

只是,孟行止從來都沒有想到,他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然會引出後面那樣骯髒無恥的事情發(fā)生,而蕭然……

那個年輕單純,甚至被過度保護的有些幼稚無知的女孩兒,這樣輕易,就被毀了一生。

蕭然足足等了一個星期,才見到了孟行舟的太太。

孟行舟死訊傳來之後,這個年過四旬的中年女人幾乎是一夜蒼老。

丈夫雖然不像丈夫,可到底是一家子的頂樑柱,從前沒有音訊,倒還是有著一線希冀,現(xiàn)在死訊傳來,真是覺得絕望透頂。

兒子不爭氣,這樣大一個公司不能羣龍無首,能力最強的堂弟被人推上總裁的位子,原本是自家人攥在掌心裡的一切,忽然之間易了主,換成誰都受不了。

孟太太一夜之間多了無數(shù)的白髮,而孟昭,更是恨蕭家恨秦遇到咬牙切齒,連帶著如今的孟行止,也讓孟昭恨之入骨。

他坐穩(wěn)了這個位子,幾乎要將他的一切權(quán)利架空,孟昭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一意孤行的認爲是堂叔在擠兌他,卻不知道,自己沒有繼承孟行舟商場上的手段,卻把好.色的惡習學了個青出於藍。

孟太太乍然喪夫,兒子又這般不成器,整日裡焦頭爛額,三天兩頭的就要去醫(yī)院。

蕭然從小九那裡得了消息,終於還是好運的在醫(yī)院見到了孟太太。

只是她話還未出口,就被頭髮花白的孟太太劈頭搧了一耳光淬在臉上:“你還有臉找上門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要我?guī)托帐挼恼f話,你

給我死了這條心!”

蕭然想要辯解幾句,但孟太太卻已經(jīng)要孟家的傭人打了她出去,蕭然臉上又捱了幾巴掌,那些女人耍陰招,胳膊上腰上給她掐的青紫,轟出門去卻撞上了來接母親出院的孟昭。

“這是怎麼了?”孟昭有些訝異的看著狼狽的蕭然,目光卻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透出了幾分驚豔。

孟太太就冷笑,指了蕭然罵道:“蕭家的小賤人,要我去幫蕭湛說情……呸!想的倒美!”

孟昭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酒色浸淫的有些渾濁的雙眸又掃了瑟縮在那裡楚楚可憐的蕭湛一眼:“您何必和她生氣,沒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這樣的小事,交給兒子吧,兒子保準讓您滿意!”

這邊勸慰了孟太太一通,孟昭就急火火的出了病房,安排了司機送孟太太回去,就向被打的好不可憐的蕭然身邊走去。

“你是蕭湛的女兒?”孟昭摸了摸下巴,有些陰惻惻的開了口。

蕭然早已如驚弓之鳥,惶然的看向孟昭,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蕭湛殺了我父親,你還跑來找我們幫他說情?”孟昭不由得譏誚一笑:“蕭小姐……你把我們孟家人當什麼了?”

蕭然垂了頭,只露出一截白皙可人的頸子,她當然知道這條路不通,就是再蠢,這點思量也是有的,可她沒有辦法了,病急亂投醫(yī),她總得試試……

“不過,這事兒,也不是完全沒有轉(zhuǎn)圜的餘地……”

孟昭卻忽然轉(zhuǎn)了態(tài)度,慢悠悠熟練了這樣一句。

蕭然一怔,倏然擡起頭來,一雙黑瞳在消瘦的臉上越發(fā)大的驚人,長睫濃密,小扇子一樣微微顫著,孟昭心裡有些癢癢的,這蕭湛的女兒長的倒還是不錯,反正仇人的女兒,怎麼糟踐孟家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他不自然的起了歪心思。

“這樣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明天晚上我有空,你來找我。”

孟昭遞了自己的名片過去,蕭然伸手接過來,看到那個名字,她知道,孟昭是孟行舟的兒子,孟昭會幫她?會幫她父親?

蕭然不敢相信,也有些疑惑,孟昭會這麼好心?

怎麼說爸爸也是“害死”他父親的兇手啊!

“你倒是孝順,也是,年紀這麼小,遇上這樣的事,也真是可憐。”孟昭看著她白的透亮的肌膚,差點沒忍住要伸手摸摸,可到底還是忍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可別把這小美人兒給嚇走了纔好。

“你爲什麼會幫我?”蕭然的聲音低低的,有些顫抖,孟昭抱了手臂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可沒說要幫你,只是說事情有商量的餘地,好了,明晚見吧蕭小姐。”

孟昭故意把話說的含含糊糊的,他篤定,這小丫頭一準兒會主動來找他,到時候送上門來,他可不會客氣!

蕭然捏著那薄薄的名片,怔然的看著走遠的孟昭,她一點點的咬緊了牙關(guān),終究,還是將那名片仔細的收好放在了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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