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洛嵐的許可，洛婭面色莊嚴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這麼爽快，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你可別後悔啊！”

說完，洛婭的右瞳加快轉動，宛如火焰般燃燒了起來，瞳孔中的花紋不斷擴散，甚至佈滿了半張右臉，無比強烈的威壓瞬間席捲而至。

洛嵐彷彿完全失神了，身體逐漸僵硬瞬間一動也不能動彈，宛如被褪去了衣裝，全身赤裸的呈現在面前，所有竭力隱藏的秘密都被揭穿。

洛嵐的靈魂也不由自主地顫慄，彷彿被凍結似的，她的思想瞬間陷入了沉寂，並被完全剝奪了掌控力，意識也漸漸陷入了停滯，變成了虛無。

而這種感覺消散的很快，過程也只用了不到四、五秒，洛嵐尋回了短暫停滯的意識，她撫摸著有些昏沉的腦袋，然後目光凝重地注視著對面的洛婭，只見她正跪在那裡，而鮮血順著她的右眼緩緩溢出。

洛嵐驚奇地望著洛婭“你都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了……”洛婭不甘心地緊咬著牙，還沒說完的話也無法繼續說下去，濃稠的汗水順著洛婭的臉頰溢出，表情卻驟然僵住了。

失敗了，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洛婭還是忍不住用右眼的能力看了洛嵐的未來，同時給予了洛婭很大的衝擊，她看到了自己頑強戰鬥，用盡招式後逐漸潰敗，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她依然沒能堅持下去。

“死……”洛婭臉色大變，急忙捂住雙眼，而腦中頓時變成了血紅。

她看到洛嵐依照了她一開始說過的話，自己奄奄一息滿身鮮血的倒在地上，然後邁向死亡，而與她連接了生命的洛嵐也終將同歸於盡。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啊！”洛婭悲憤地咬著嘴脣，逐漸心灰意冷。

而看著這樣的洛婭，洛嵐卻不由得笑了起來，臉龐透著一絲狂喜，她眼神火熱地盯著洛婭叫道：“你看到了什麼？告訴我……你都看到了什麼！？”

“失敗了……對吧！”

不等洛婭回答，洛嵐搶先自答，她失望地搖著頭“結果，還是你自己太弱，你根本無法戰勝我，所以，還是由我來把你殺了，一起死吧！！”

洛婭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忽然擡起頭，臉龐銘刻著堅毅。

“失敗了……反而更好，正是因爲失敗，纔有可能逆轉未來！”

聽到洛婭的話，洛嵐皺緊了眉頭，她的臉色頓時前所未有的凝重。

洛婭的右眼從宏觀來說，並非看透未來，而是解析因果間的亂數而觀測未來，所以洛婭看到的未來只有一個畫面，而不是好幾種未來相互交織。

若看到這段未來的人不出手干涉，而被看的人因果定數含量也不是特別重的話，那麼這段未來不會被其他事物所影響，但是洛婭正在與洛嵐戰鬥，也就等於橫加干涉，也就是說，她剛纔所看到的未來，有可能改變。

但如何改變，還得洛婭自己思考後決定，無論是好的方向改變，還是從壞的方向，改變的究竟是過程，還是結果，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爲未來是條朝各個方向無限延伸的線，它雜亂的同時，也異常的牢固。

但洛婭已經通過觀測洛嵐的未來，已經詳細瞭解了她接下來的動作，未來的走向已經讓她知道了洛嵐下一步會出什麼樣的棋，而洛婭需要的做的就是在這副殘局下，找到完美的解法。

“所以，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要讓它變成自己想要的未來！”

洛婭的靈魂深處發出了低吼，鮮紅的右眼瘋狂轉動，畫面已然改變。

“故弄玄虛，你嚇唬人倒是有一套啊，不過……！”

洛嵐嘆息了一聲，然後再次扭曲著臉，強大的黑色原力不斷在她身上盤旋而起，洛嵐身體下彎前驅，一個箭步就朝洛婭衝了過去。

“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手臂劃過虛空，幾條晶瑩的黑色光帶纏繞上來，瞬間帶起刀鋒般的尖銳利度，所過之處空間連連崩碎，正要擊中洛婭，凝視著她的右眼，洛嵐忽然失神了，視野輕微晃動，這才意識她已經穿梭到洛婭的身後。

“切，你躲過去又如何，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右眼還能維持多久！”

洛嵐氣憤地大罵，剛纔的攻擊果然又被她迴避了，右眼只要在發動狀態就能讓她的意識進行加速從而導致周圍的事物變慢，同時還能進一步加大她本身的速度，洛嵐甚至看不到洛婭是如何移動的。

但右眼能力有時效限制的，對她來說，能夠維持右眼的時間最多半個小時，但剛纔已經用過一次看透未來的能力，所以維持時效也會大幅度縮短。

洛嵐輕輕瞇起眼睛，然後猛地蹬向地面，再次衝向了洛婭。

但結果還是一樣，一縷赤紅的殘影像劃過眼界，洛嵐所有的攻擊都被導向了虛無，然後就這樣反反覆覆了好幾十次後，洛婭的右眼也終於耗盡了力量，變得不堪重負，它蒙上了一層渾濁，最後像蠟燭般熄滅了。

“真是的，浪費時間，你還有什麼花招嗎？”

洛婭面無表情地繃著臉，緊接著，她突然又咧嘴輕笑。

洛嵐表情微變，愈加煩悶地怒瞪著她“你笑什麼！？”

“沒什麼啊！”

洛婭擡起手，擦掉右眼的血跡，然後語氣平穩地說道：“我故意消耗掉右眼的能力，不是用來爭取時間，因爲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了，但是接下來……我已經想到了該用什麼方式來對付你了！”

“……對付我？！”

洛嵐訝異地睜著眼睛，瞳孔不斷顫抖“你要用什麼招式？！”

“天元力！”

洛婭面色平淡地伸出手，掌間匯聚了一抹金光“我現在能用的只有這個，空有蠻力，卻完全沒有相匹配的招式，因爲天元力無法兼容普通原力，也就沒辦法以常規手段來修煉，唯一能被稱作招式也只有蒼龍破和安達裡士了！”

洛婭欲言又止，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又搖頭道：“但我知道，由於量子態的存在，無論我攻擊的威力多少強大，都無法對你造成任何實質的損傷，而且以你現在的原力，即使比不上巔峰狀態，也能在完全耗盡前將我擊敗！”

洛嵐瞳孔中瀰漫著冷酷與狠戾“不是擊敗，我會殺了你！！”

“……也許吧！”

洛婭神色悲傷而落寞，她擡手抹了抹快要溢出的淚光，然後用力抽了抽鼻子，她堅定地看向洛嵐“我也有我的對策，與其搞這麼多花裡胡俏的東西，不如從天元力的本質出發，抹消……湮滅！”

“本質？”

“我將天元力釋放到極限，從而湮滅空間內的一切事物！”

說完，金光炸裂，洛婭的身體彷彿變成了泉眼，天元力形成的金光宛如洪流般不斷向外噴涌而出，四周的一切物質，頃刻間化成塵埃散去。

“……天元結界！！”

所有的風、聲音、空氣、泥土等都不復存在，它們宛如鏡面般破碎，視野所見的一切，都被那閃耀的金色極光所佔據，彷彿淹沒了整個世界。

遠處，哈迪斯他們怔怔地看著那裡，視野都被染成了金色的色塊。

“這是……？！”

“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們紛紛鴉雀無聲，而額頭也滲出汗水，那股金光雖然靜謐，卻顯得無比危險而可怕，在那道金光中，彷彿連時間也被抹消掉了，陷入了沉寂。

洛嵐驚駭著雙眼，所有的一切都目不能視，而洛婭的身影卻格外清晰。

只見洛婭站在原地，以她爲中心噴涌而出的天元力不斷擴散到外圍，形成的固有結界，而結界內的一切事物都會被消滅，化成灰燼。

緊接著，一陣刺痛，洛嵐全身發麻，她下意識地低著頭，只見她的身體竟開始不斷溶解，皮膚的表層化成塵埃脫落，鮮血不斷溢出。

“可惡，量子態！”洛嵐憤怒地大吼，渾身籠罩著顆粒狀的紫光。

洛婭說：“我勸你不要這麼做爲好，我的結界是將範圍內的一切事物清空，雖然還沒辦法一口氣抹消生命體，但如果你進入量子態的話，變成一團原力，那麼……被消除的速度只會更快些！！”

洛嵐面色大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她進入量子態的瞬間，原力被消除的速度瞬間大了好幾十倍，原本充盈的原力一口氣見了底。

她踉踉蹌蹌地搖晃著身子，最後無力地跪下，她被溶解的皮膚，殷紅的血液滴滴嗒嗒地往下掉落，然後又消逝於金色的混沌中。

“不好……不好……不好！！”

洛嵐氣急敗壞地連喊了三聲，這時候她才意識過來，洛婭所發動的是領域，也屬於獨立空間，但只要是空間類的招式，就在她的完全支配之下。

“強制關閉！！”

洛嵐怒吼著，立刻釋放空間的權能，以強制關閉洛婭的天元結界。

金色波紋盪漾在虛空，濺起一陣漣漪，雖然短暫的衰弱了幾分，但後續更加強盛的金色波動卻猶如驚濤駭浪般襲捲而來，像洪水將她徹底覆蓋。

洛嵐臉色難看望著洛婭“怎麼可能……沒用！”

“因爲我的領域並不是固定的！”

洛婭蒼白地喘著氣，說道：“常規的領域，是一開始就準備好的固有結界，只要連接通道就可以形成，但我的結界並非連接獨立空間，而是讓天元力覆蓋住整個空間，所以你沒辦法關閉我的領域！”

“什麼？！”

洛嵐臉一沉“你把天元力放到那麼大，身體會支撐不住的！”

“所以啊，接下來就是看毅力的時候！”

洛婭緊咬著牙，神情激動地盯著洛嵐，然後扯著喉嚨大喊道：“來比比看吧！究竟我的原力先耗盡……還是你先倒下？！！”

聽完，洛嵐睚眥迸裂，她的臉龐就好像惡鬼般猙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宛如陰謀敗露而惱羞成怒，洛婭忽然發出了快要撕裂喉嚨的咆哮，嘴中不斷噴涌出鮮血，而緊接著，洛嵐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洛婭是將天元力散播到體外構築領域，這也代表了此時的洛婭本體失去天元力的防護，而只要打倒或殺死現在的洛嵐，領域就會解除。

於是，洛嵐深吸了口氣，她大吼了一聲，不顧一切地向洛婭衝來。

呯，洛嵐的手臂就好像尖矛般順利貫穿了洛婭，然後從洛婭背部穿出。

溫熱的鮮血沿著洛嵐的手腕流淌，而洛婭嘴中噴涌而出的鮮血也飛濺在她的臉龐，這讓洛嵐不禁瞇起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洛婭慘白的臉。

“抱歉……是我贏了！！”

“……不！”

洛婭掙扎般喊出了這樣一句話，她渾身搖曳著，並用僅剩的力氣緊緊握住了她貫穿自己身體的那隻手腕，然後目光顫抖地盯著洛嵐。

蒼白的目光中，卻擁有蘊藏於內的鋒芒，像野火般灼燒著她。

下一刻，洛婭忽然拼命擁抱住了她，如夕日餘暉般的暖意蔓向脊樑，洛嵐頓時一動不動，她全身的血液沸騰，她的心臟彷彿崩潰似的劇烈跳動。

直到良久，洛婭鬆開了洛嵐，她用力抓著洛嵐的肩膀，最後搖搖欲墜地倒在了地上。

“……爲什麼？”

聽著那悲傷的話語，洛嵐逐漸失去所有表情，也逐漸喪失了力量，面色不斷沉寂，彷彿萬籟俱寂，她心如死灰地站在那裡，然後身體後仰著倒下。

在雙方都即將失去意識前，洛嵐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道畫面。

“啊……又回想起那天了！”她不由得痛苦地低喃。

那天，城鎮裡的人們聚集了起來，他們紛紛望向處刑場。

高臺上豎立起巨大的處刑架，旁邊堆滿了乾柴，一個衣衫襤褸的紫發金瞳的少女被綁在處刑架上，她一臉的哀傷絕望，目光渙散地看著底下的人羣。

但人們卻面相憎惡，不斷叫囂著對少女的處刑，即使那些曾經被稱作親人、朋友的人，如今也沒有絲毫憐憫，往日的情誼已然不再。

“該死的魔女，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只要你死了，這裡纔會迎來真正的和平！”

“來啊，點火……燒死她！快燒死她！！”

很快，劊子手在少女身上澆滿了汽油，然後點燃了處刑架，沖天的大火瞬間覆蓋，並持續燃燒了三天三夜，但火焰沒能燒死少女，卻將她的內心沾染了黑暗。

當火焰熄滅的時候，空氣裡瀰漫著塵埃，顯得死寂而沉靜。

少女毫髮無傷的掙脫出處刑架，此時的她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原本的紫發變成深黑，金色的瞳孔變成了妖異的暗紫，她渾身冒著詭異的黑煙，彰顯出無比的張揚與邪惡，徹骨的絕望甚至讓人透不出一絲力氣。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撕破了喉嚨，但這不是狂笑，而是怒吼，她拋棄了過去所有的一切，讓內心接受罪惡，接受絕望，成爲帶來滅絕與死亡的喪鐘。

衆人戰戰兢兢地怔在原地“你是……誰？”

聽完，少女猙獰地擡起了頭，然後緩緩說道：

“我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