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穆琳瑯真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方纔瑤玥不是才說過制鏡大師錢輝沒有冒用別人的製品,更沒有佔(zhàn)爲(wèi)己有。怎麼轉(zhuǎn)頭就問起人家本人,說他剽竊他人多久了。
可是,就見說出這驚世駭俗話語的林瑤玥。墨色的鳳眸內(nèi)一片寧靜,她只是含著深不見底的淺笑,看向錢輝此時(shí)漸漸陰鷙的面容。
“這位小公子,可真是說笑了?!?
聽到錢輝硬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句話。林瑤玥低眉一笑,隨即鳳眸微瞇,直直看向錢輝冰冷而道,“牽扯到人命的事情,阿玥從不敢說笑?!?
林瑤玥此言一出,本是讓人心中悲痛的話語,就見慕容錦那傾世的俊美容顏上不受控制地勾出了一絲淺笑。
林瑤玥知道上位的這位攝政王大人在笑些什麼。但此時(shí)下方主座上的錢輝望向林瑤玥現(xiàn)下恬然的神情,忍不住額間的青筋皺起。但他礙於上座的慕容錦,現(xiàn)下還不敢衝林瑤玥發(fā)泄分毫。
隨即,就見錢輝的表情很是嚴(yán)肅,衝著林瑤玥說道,“小公子,你當(dāng)著攝政王大人的面誹謗錢某,就不怕錢某直接上告天聽嗎?”
林瑤玥看了看上座之上的攝政王大人。
她不知道攝政王大人方纔爲(wèi)何又要主動幫她。但她知道她所言,並不是信口開河。即便面前這個(gè)冒牌貨,還想要折騰一番,也休想在自己手中翻出驚天巨浪。
林瑤玥墨色的鳳眸凌冽,隨即卻笑了笑說道,“錢大家,如果阿玥沒有斷錯(cuò)的話,你應(yīng)該是得了癭癥(甲亢)吧?!?
聞言,錢輝的面色一滯。他本來準(zhǔn)備的滿腔話語,瞬時(shí)間被扼在了喉部。只徒留額間的汗,不受控制地不斷滑落下來。
就聽得林瑤玥站起身,雪白的玉面上不帶一絲表情。她緩步走到了錢輝的面前,冷冷而道,“你的眼球突出,脖子也比常人粗大。明明喜食甜點(diǎn),卻消瘦異常。你的心跳也比常人更快。但更重要的是,你自然垂下的雙手,明顯在抖。但可笑的是,你故意做得寬大的袖子,卻已然掩蓋不住你卑劣的秘密了?!?
林瑤玥話到尾音,微有一絲諷刺。
她看著面前之人,沒有絲毫憐惜。就見那人聽聞自己所言,雙手於寬袖之下抖得更加劇烈。直到他自己也看不過眼,左右手猛地相握,努力讓他自己不要呈現(xiàn)出明顯的顫抖之狀。
可林瑤玥此刻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就見林瑤玥似是玩味的一笑,站起身來。那墨色的鳳眸極其犀利地一瞥,嗓音清亮而道,“這樣的你,怎還能鏤刻銅鏡?”
聞言,屋內(nèi)的空氣猛地凝結(jié)。
這句話就像是壓倒錢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錢輝渾身顫抖到根本不能控制,整個(gè)人陷入了癲狂的狀態(tài)。他的面色如紙一樣慘白。可是他卻偏偏緊咬下脣,不讓自己不要說出一句話,一個(gè)字。
穆琳瑯此刻有些氣憤,也有些不解。她站起身,掏出腰間的軟鞭,走到錢輝面前厲聲說道,“說,你前幾日獻(xiàn)到穆府的百鳥祥瑞鏡是哪兒來的?”
可此刻的錢輝只是緊咬下脣,一句話也不說。
林瑤玥看著此刻有些氣憤不平的穆琳瑯,示意她先消一消氣。她自是知道自己這好友看不慣這種讓人平白無故受委屈之事。畢竟,事到如今,已經(jīng)明顯萬分。那面栩栩如生的百鳥祥瑞鏡必不是出自眼前這個(gè)男子的手中。穆琳瑯現(xiàn)下只想問自己珍視寶物的主人,討回個(gè)公道。
林瑤玥含笑看向這樣的穆琳瑯,示意她不要著急。緊接著林瑤玥上前一步在錢輝的耳邊耳語了幾句。就見面前這個(gè)男子瞪大了雙眼,表情就像是見了鬼魅一般。
隨即,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指著林瑤玥喃喃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瑤玥聞言卻只是輕勾脣角淺笑。她望了望慕容錦那璀璨的幽蘭色鳳眸,得到首肯之後。命一旁跟隨慕容錦的侍衛(wèi),將錢輝先帶了下去,又低聲吩咐了幾句。
隨後,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輕呷了一口茶,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穆琳瑯方纔一直都不明白林瑤玥葫蘆裡究竟是賣的什麼藥。眼下,更看著林瑤玥命人將一臉?biāo)阑?,生無可戀的錢輝帶了下去?,F(xiàn)在,她的心中更是尤爲(wèi)不解。
穆琳瑯焦急地望向林瑤玥,但似是想到了什麼。她頓了頓,才張口說道,“阿玥,按你之前告訴我,和你做不經(jīng)意微劃他面上的反應(yīng)。面前的這個(gè)男人莫不是貼了人皮面具。這種邪術(shù),我之前在南疆見過?!?
可林瑤玥此刻卻莞爾笑了笑,她舒展自己的掌心,將指尖輕伸向穆琳瑯,方纔說道,“他不是易容的。那張是他的真臉。”
穆琳瑯聞言,只感覺她的腦袋頓時(shí)一懵。
她現(xiàn)在當(dāng)真是完全琢磨不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見林瑤玥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微蹙了蹙眉頭說道,“起初我也曾懷疑方纔咱們面前的這個(gè)男人是奉幕後之人的命令,借用南疆之術(shù),帶人皮面具,易容成了錢輝的模樣??僧?dāng)我輕潑茶水,劃上他的面頰時(shí),他的臉上卻並沒有粘黏的石蠟痕跡。隨後,我裝作恭謹(jǐn)行禮,從下方看到他袖中不自覺地顫抖。
我立馬想到了一個(gè)一直沒有解開的謎團(tuán)。
那就是他是如何能不漏痕跡的接過錢輝在上京內(nèi)的生意。畢竟上京內(nèi)的世家貴族不比旁人,觀察很是敏銳。但他依舊能不漏痕跡的掩蓋過去。
想到這裡,我便確定了眼前之人,很可能是那位真正的制鏡大師錢輝的同胞兄弟?!?
穆琳瑯不由得一愣,口中不由得喃喃說道,“怎麼會?”
可林瑤玥此刻卻輕含淺笑,“制鏡大師錢輝出身偏遠(yuǎn)寒苦,但他很快便得到了京城將作大監(jiān)的賞識,成爲(wèi)入室弟子。習(xí)得制鏡鏤刻的好本事。從此,他也算是少年得志,過上了好日子。
可他在老家的兄長卻沒能有他那樣好的運(yùn)氣?!?
林瑤玥說到這裡,只是望向遠(yuǎn)處那個(gè)佝僂的背影,話音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