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靈山諸佛、諸菩薩、羅漢、伽藍等等佛門僧衆(zhòng)弟子都很難有誰能夠做一直做到。

唔，或許王政可以做到。

若是王政與之相見，大概會有很多共同話語吧？

準提教主看著達摩，心中忽然想道，而後眸光又落到坐在自己身前蓮臺之上的王政身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人的佛道都很相似，都是真正的有著一顆願意捨身普渡衆(zhòng)生的大慈悲之心。

不過雖是如此，但是面對達摩問的問題，他們還是要回答的。

作爲堂堂西方教聖人佛祖，哪能回答不了佛門弟子提出的問題呢？

準提想了想，然後道：“我先自我得道成佛，在我成佛之後，再回頭以佛法無邊之力，渡化此鷹，使之往後不再需要依靠吞食血肉而活，讓往後的血肉生靈亦不會再葬身鷹腹之中。雖眼前之生靈，見之而不救；但是卻能救下未來的無量量生靈，此亦是大慈悲！”

雖然達摩割肉喂鷹的行爲也的確是令準提聖人感到震驚，但是這種方式在準提聖人看來還是不值得提倡的。

就連達摩最後能夠感化、渡化得了九霄迦樓羅，在準提聖人看來也不過是達摩最後運氣好，在最後一刻證就了不朽金仙之境，從而可以做到滴血重生，能夠日復一日的繼續(xù)以身侍鷹。

這要是換做常人，早就在第一天就被那鷹給吃幹抹淨，連骨髓都不剩下了。

以身侍鷹，以己之命換一生靈之命，從而換的鷹與生靈俱兩全。

這種做法雖然震撼人心，但是這種慈悲在準提聖人看來也不過是一時的小慈悲罷了。

雖然救下了一個生靈，但是若無達摩這樣可以做到滴血重生的不朽金仙在側，在那一日之後，那鷹依然不會有任何地改變，依然還是會繼續(xù)吞食其他的血肉生靈，依然會有更多的血肉生靈葬身鷹腹。

但是在那一日之後卻不一定能夠再有一個如達摩這般有望大羅佛祖的僧衆(zhòng)弟子出現(xiàn)，並且還願意捨身侍鷹，救下在那一日之後，本該葬身於鷹腹的第二個生靈、第三個生靈、乃至於第無量量多的生靈。

這就相當於救下一生靈，但是卻放棄了拯救日後萬萬生靈的可能。

這又真的大慈悲嗎？

難道這不是另外一種的大殘忍？

若是那個有望大羅佛祖的僧衆(zhòng)弟子，放下那一日、那一個本該葬身於鷹腹的生靈；繼續(xù)潛修、參禪、悟道，日後自我明悟證道成佛，那麼便有機會，也有能力可以拯救在那一個葬身鷹腹生靈之後的第二個、第三個、第無量量個生靈！

這難道又不是一種大慈悲嗎？

舍一人，而救衆(zhòng)生，這又如何稱不上大慈悲？

這便是準提聖人想要告訴達摩的佛理，同樣也是在勸告達摩先放下想要普渡衆(zhòng)生的想法，先自我得道成佛，先渡自己到達彼岸，到達彼岸、證道成佛之後，不管達摩是想要普渡衆(zhòng)生，還是割肉喂鷹，這都隨便他。

因爲佛，本身就意味著大逍遙、大自在、隨心所欲、率性而爲。

佛，可以選擇去普渡衆(zhòng)生，但佛不能只是爲了普渡衆(zhòng)生！

若佛的存在只是爲了普渡衆(zhòng)生，那這佛也不是真佛，而是無數(shù)沉淪苦海、不得自我超拔、超脫的有情皆苦衆(zhòng)生所共同捏造出來的一尊假佛、僞佛，絕對不是真佛！

達摩臉色不變，依然保持雙手合十的姿態(tài)，繼續(xù)躬身發(fā)問：“敢問佛祖，一個眼前生靈之性命與未來無量量生靈之性命，孰輕孰重？”

準提臉上和藹的笑容微微收斂，微微皺眉回答道：“自然是未來無量量生靈之性命重要。”

“但在弟子看來，卻是等重！

不管是眼前的一個生靈性命，還是未來無量量生靈的性命，都一樣重要！沒有誰不重要，也沒有誰比誰重要！因爲生命，本身就是衆(zhòng)生最爲重要、寶貴之物。

所以不管是眼前之生靈性命，還是未來無量量生靈之命，弟子全都要救！”

達摩漸漸挺直身子，雙眸平視眼前的聖人佛祖佛像，一字一句道，嗓音沉靜卻自有一種堅定執(zhí)著不動搖的意味在裡面。

準提隱隱又感覺到了頭疼的滋味，看著眼前的達摩，就彷彿是在看著另外一個王政般。

怎麼就這麼的執(zhí)拗呢？

西方教的捨棄、放下、斬斷因果、四大皆空這些，怎麼就一樣都沒有學會呢？

但偏偏就是如王政、達摩這些的做不到捨棄、也放不下執(zhí)念、斬不斷因果的佛門弟子，在他看來一個個全都有大羅之資！

這纔是令準提聖人感到糟心的事情，明明像王政、達摩這種堪稱是佛門萬古天驕的弟子，只要好好潛修、參禪、悟道，運氣好點的話說不定十萬、八萬年就能夠成就大羅佛祖之境，運氣差點的花上數(shù)十、上百萬年應該也能夠成就大羅佛祖之境。

到時候想怎麼作，準提聖人都不會有絲毫意見。

但是如果沒有成就大羅佛祖的話，那麼在準提聖人看來，這些大羅佛子就真的很容易作著、作著就將自己給作沒了。

想到這，準提聖人不禁繼續(xù)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如今不過一個不朽金仙，此刻時時救、日日救，但是又能夠救得了多少生靈，普渡得了多少亡魂？”

“從你與三藏行走封神大地至今數(shù)年歲月，也不過是僅僅普渡了千萬衆(zhòng)生亡魂之數(shù)而已。”

“但是你若證就了大羅佛祖之境，不僅可以一念之間普渡億萬衆(zhòng)生亡魂，讓他們?nèi)窟M入地府，早日轉生輪迴。更是可以親自出手製止這場封神大劫，還封神衆(zhòng)生和平與安寧！”

“這難道不是你更應該追求的大慈悲嗎？”

達摩沉默了許久，好半天都沒有再說話。

見此，準提聖人也是隱隱的鬆了一口氣。

九霄迦樓羅更是在心中高興地歡呼吶喊，他真怕自己的老師再這樣執(zhí)拗下去會惹得準提聖人暴怒，到時候一巴掌拍死自己的老師，然後看到自己的存在也礙眼，再順手拍死自己，那他就真的是有冤都無處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