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對未知和危險的直接反應(yīng),在身後那人走到身邊之時,帝鴻懿軒瞬間清醒過來,轉(zhuǎn)身直面來者。
一身黑色警服的閆坤散淡地走近他身邊,瞥了一眼帝鴻懿軒身後的紫薇花樹,嘴角勾起一抹笑紋,朗聲打趣道:“這棵花樹倒是開得挺漂亮的,看來言先生是個愛花之人。”
眼見是熟人,帝鴻懿軒全身的警戒緩緩解除,回手撫摸著紫薇花樹的樹幹,回憶似的淡淡開口,“喜歡花草的並不是我,而是丫頭,我愛的是喜愛這株花樹的女孩。”
“愛屋及烏麼?”閆坤走過去,伸手觸碰那樹頂?shù)淖仙ㄇ颍甙悖诮z絲清風(fēng)中,那花球顫抖著身子,躲閃著陌生的撫觸,“也是,馬娉婷是個讓人愛憐的女孩子,靈巧、活潑、慧黠,和她在一起很有趣、很輕鬆,即使是她想要什麼也是直接說出來,不會忸怩作態(tài)。馬娉婷,對於言懿軒你來說,是個特別的、無可取代的人罷?”
帝鴻懿軒轉(zhuǎn)眸深深看了閆坤一眼,“我以爲(wèi),你會和其他人一樣認爲(wèi)我比丫頭大了七歲,不可能是真心喜愛,只不過是逗弄玩玩而已;怎麼,你相信我口中對丫頭的愛情麼?”
這種犀利的反問讓閆坤微微有些怔愣,但不過兩三秒鐘他卻回過神來,緩緩嘆了口氣,“我相信與不相信,能夠動搖你的心嗎?可能改變你的決定麼?”沒等帝鴻懿軒作答。閆坤就已經(jīng)說出了答案,“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問與不問又有什麼差別呢?我唯一能確信的是如你一般擁有了那麼多的男人,根本就不屑於和一個小女孩玩什麼感情遊戲;像你這樣的天子驕子也不會爲(wèi)了你不愛的人以身涉險,呵護異常。
即使,你有你自己的目的。可是保護馬娉婷。根本就不需要你親自出手,不是麼?”
“閆坤果然不愧是閆坤,心思果然通透!作爲(wèi)非本家的孩子,在閻家,不覺得委屈麼?要知道,你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在閻譽成年之後都將會是他的,你只不過是在爲(wèi)他人作嫁衣裳。這樣。你真的甘心麼?”帝鴻懿軒輕輕靠在紫薇樹幹上,環(huán)住雙手,帶著莫名的笑意瞥向閆坤。
“閻家的一切,我從來不貪圖什麼,我最想要的早就失去了。”閆坤聽見帝鴻懿軒話中有話,搖了搖頭,看向樹梢花球的眼光變得有些遙遠。似乎穿透了多年的時光。“很多年前,我曾經(jīng)有一個本應(yīng)該捧在掌心上呵護的女孩,可惜,當(dāng)時我並沒有意識到。
直到她消失在生命裡,而我得到了我以爲(wèi)我想要的一切之後,我才明白。最重要的,已然失去了。再見她的時候。我已娶,她未嫁,但是,她眼中再也沒有過去明明倔強著說不在乎卻依舊看著我暗含情深的光點。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失去的也許再也尋不回來了。
現(xiàn)在,如果能夠儘快把肩上的包袱卸下來,我倒是樂意之極。”
“你說的,是……盧芳女士麼?”帝鴻懿軒半闔黑眸,淡淡的猜測道,可他的語氣分明是肯定的不能在肯定了。
閆坤並沒有被揭穿後的惱羞成怒或者尷尬欲絕,很坦誠地頷首道:“是的。你知道麼,有很多地方,盧芳和馬娉婷都很相似,在上京這樣的大圈子裡,一樣的不拘一格,一樣的直爽明朗,是很讓人容易接近靠近的人。”
“往往這樣的人,也最容易招人厭煩。”帝鴻懿軒緩緩加上一句,“喜歡她們的人看見的是她們的真實,厭煩她們的人恰好是喜歡把自己深深隱藏起來的人。”
“你說的對,可是當(dāng)時的我卻完全看不清這一點,以至於最終錯失了她。”閆坤面上似乎沒有什麼遺憾,眼中也沒有波動的光,可是他心底卻是有著深深失落的,“我知道盧芳現(xiàn)在找到了比我更適合她的人,沒有婚姻史、學(xué)識淵博、家世良好的俞越真的比放棄她的我好太多了。”
看了帝鴻懿軒一眼,閆坤繼續(xù)道,“言少爺,你比我幸運,比我清醒,你清楚地知道你愛的人是誰,你想要的是什麼?真心希望你比我幸運,在最後的最後,能夠把握住你自己最重要的。”
“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會放棄丫頭麼?”帝鴻懿軒身體後傾,微微側(cè)頭,“這,算是你對我的忠告麼?”
“忠告算不上,只是我這個前車之鑑擺在這裡,不希望言先生犯下和我同樣的錯誤而已。你的實力絕對不僅僅是我現(xiàn)在所看到的,你想要的,我相信,比我所能想象的更重要。可是,有一個事實,你必須清楚,當(dāng)魚和熊掌同時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只能夠選擇一樣。
什麼是能夠被捨棄的,什麼是必須要捧在手心呵護的,言先生,你要三思。”閆坤話落,邁步就要離開。
“那你……當(dāng)年爲(wèi)什麼放棄了盧芳,選擇了莫麗薩?是因爲(wèi)遙遠的西方傳來的消息,讓你用呵護之名行監(jiān)視之實麼?”帝鴻懿軒站直身子,從紫薇樹旁走到閆坤身後,靠近他耳邊,緩緩啓脣。
閆坤片刻怔愣之後是驚疑,猛的轉(zhuǎn)身,和帝鴻懿軒迎面而立,“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你應(yīng)該問我,我不知道什麼,”帝鴻懿軒淡淡開口,“告訴外公外婆,我答應(yīng)過的事情,從沒遺忘過,可是萬事都是會變的。不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結(jié)果會怎樣?不過,按照你的立場,你不是應(yīng)該勸誡我,爲(wèi)了最初的目的而放棄其他,爲(wèi)什麼,我從你的話中聽出的好像是相反的意思?”
閆坤笑了笑,“言少爺,你心裡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決定。那麼,我說的那一切到底是怎樣的又有什麼重要的。只不過,如果非要有人遺憾,一個就夠了;看見你,就像看見當(dāng)初的自己,不希望你最後會因爲(wèi)選擇而後悔罷了。”
www● TTκan● ¢O “既然後悔。從現(xiàn)在開始重新追求。也不晚不是麼?當(dāng)初你並不是因爲(wèi)自願而放棄的,盧芳女士如果知道真相,說不定會考慮考慮。”
輕輕搖了搖頭,閆坤並沒有帝鴻懿軒那樣的樂觀和強勢,“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年輕時候的那股衝勁了,既然她已經(jīng)有了新的好的歸宿,那麼我就不必再去給她添加多餘的煩惱。過去的十多年裡。她已經(jīng)夠苦了,好不容易能夠輕鬆的生活,我又何必再把她拉進這個漩渦。
按照你所說的,出發(fā)的時間已經(jīng)訂好了,我先去準備了,等待在眼前的,可是一場不太好勝利的硬仗。”
看著閆坤走回俞家大宅的身影。帝鴻懿軒深深吐出一口氣。擡頭看向依然明媚的陽光,心情卻像是被雲(yún)翳所遮蓋,不論是閆坤還是冀、螟他們都應(yīng)該認爲(wèi)自己是很果決的一個人罷,可是這一次,到底該做出怎樣選擇,他。真的好迷茫。
也許只有這個時候,帝鴻懿軒纔會記起自己真正的年紀。不過也才二十而已。
巨大的機架在西南的叢林外的空地上憩息著,如同一頭沉睡的巨獸,安靜而無害。
從機身中接連出來的一行人在機艙外的空地上緩緩止步,擡頭看了看晴朗的天氣,黑袍老者率先發(fā)話,“時間還早,要是現(xiàn)在就出發(fā)的話,應(yīng)該可以有所斬獲。”
聽見黑袍老者領(lǐng)導(dǎo)似的話,傅昀瞥了眼周遭秘密森森的數(shù)目和遮天蔽日的林蔭,皺了皺眉,懷疑道:“確定是這裡麼?當(dāng)初尋找藏寶地點的時候,我派遣的軍人可是在華國的東南西北,各種深溝天塹裡都倒騰過,這古蜀國的人的寶藏,怎麼可能就藏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傅上將,那地圖上的圈圈道道本來就是繪圖人的障眼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直接告訴你,占星一族就把寶藏藏在西南邊陲,您會相信麼?也只有繞過那麼大一個彎兒,再繞回來,人心裡才踏實不是。”黑袍老者聞言,桀桀笑著解釋道,嗓音依舊沙啞磨耳,但總體來說,似乎現(xiàn)在的話音裡帶了幾許從未在傅昀面前顯露過的真心的愉悅。
哼!傅昀見黑袍老者解釋的頭頭是道,嘴上沒什麼可以反駁的,心裡卻是腹誹滿滿,這死的老頭子是在暗罵自己有疑心病?他也不看看沒有他傅昀,他現(xiàn)在還能不能如此順風(fēng)順水的來跟著尋寶,一點感激之心都沒有,“行了,不管在不在,先行動再說,老人家既然已經(jīng)先我一步來過這裡,相信應(yīng)該是老馬識途,不用我浪費軍力來開路了罷。”
傅昀啊傅昀,你還真是一點退讓都沒有,黑袍老者聞言,握住柺杖的右手在寬大的袍子下緩緩緊了緊,不過,爲(wèi)了寶藏,他忍了,“既然是我來開路,我們這麼一羣人,露宿的準備工作就要拜託上將的人了。”話罷,黑袍老者動了動身子,率先朝林中走去。
黑袍老者和傅昀走在最前面,黑衣軍人走在中間,溫邑走在最後,讓人奇怪的是,那些變異種,居然並沒有被帶到這裡。溫邑的眼神緩緩?fù)渡湎虮话鼑谝涣t黑衣軍人之中的馬娉婷身上,一路上馬娉婷表現(xiàn)出的安靜讓他心中居然升騰起一股不安感。
森林中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靜謐,不時地便會有見過沒見過的昆蟲往人身上竄,偶而還會出現(xiàn)和樹葉同色、細長劇毒的花蛇,可是這對於早已經(jīng)受過專門訓(xùn)練的黑衣軍人來說並不算什麼,更何況還有溫邑這個變態(tài)的藥劑醫(yī)師跟隨。
那些蟲啊蛇啊什麼的,還沒等它們近身,早已準備好的驅(qū)蟲除蛇的液體便一陣一陣向外噴發(fā),而那些僵住不動的蟲和蛇又被溫邑重新回收研製其他毒劑。
馬娉婷冷眼看著它們的手段,心中涼意斐然,人啊,果真是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了,因爲(wèi)他們不僅僅具有無盡的慾望,更加擁有能夠思辨創(chuàng)新的頭腦,智慧使得人和這個世界的從屬關(guān)係原來越遙遠。征服與被征服是如此輕而易舉。
自己以一人之力該如何拖延這一羣面對寶藏已經(jīng)瘋狂的人,也不知道帝鴻懿軒他們現(xiàn)在怎麼樣了,是不是正在趕來的途中。她打心底裡相信,就算是不爲(wèi)自己,爲(wèi)了他自己想要的東西,帝鴻懿軒一定會出現(xiàn)的。
她一點都不怪帝鴻懿軒的私心。因爲(wèi)如果把他的過去安放在自己身上。她不一定能夠比帝鴻懿軒處理得更好。如果,占星一族遺留下來的至寶真的能夠活死人肉白骨,那麼在毀滅它之前,她是不是可以拯救帝鴻懿軒母親的同時拯救自己的爺爺奶奶呢?
原本只是爲(wèi)了完成一個承諾到來的馬娉婷,心中的某些東西好像開始緩緩發(fā)生變化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在叢林中,遮天蔽日的濃蔭更是遮住了尚白的天空。留下漫漫暗影。
人多了,腳程自然也就慢了,走了半晌,其實也只進入了叢林的外緣,和上次黑袍老者來的速度差了很多,黑暗中前進,未知的危險被放大了數(shù)倍。爲(wèi)了安全考慮。傅昀決定在半途安營紮寨。
馬娉婷被單獨安排在了一個營帳內(nèi),當(dāng)然這是因爲(wèi),她身旁守衛(wèi)著的黑衣軍人都不是吃素的,如果馬娉婷想要逃跑或者做些別的動作,守候在一邊的黑衣軍人便會立刻發(fā)覺。而且,在這漫漫叢林之中。傅昀也不擔(dān)心馬娉婷會逃跑,爲(wèi)什麼。這脫離了他的軍隊力量,森林之中豺狼猛獸多不勝數(shù),會被怎麼吃掉都不知道;只要有腦袋的,都不會擅自行動。
傅昀帶發(fā)配下來的食物很簡單很速食,幾塊壓縮餅乾,一瓶純淨(jìng)水,而他自己和黑袍老者、溫邑三人則是早已準備好用保溫食盒裝好的熱飯熱菜。
馬娉婷拿到晚餐便回了營帳,呆在帳中角落裡,默默地吃完冷乾糧,喝了幾口水,她便靜靜躺下來,逼自己迅速進入熟睡,在即將到來的一些情況裡,需要充足的精力和清醒的判斷,她必須掌握好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
夜?jié)u漸深沉,叢林中的夜行者也一一出現(xiàn),時而鬧騰出窸窸窣窣的響聲,被外界的動靜所幹擾,馬娉婷從淺睡中驚醒過來,一種低低的嚎叫聲從很遠的地方傳進她的耳中,明明那麼多種聲音,偏偏這種嚎叫聲卻是那麼清晰地傳入耳中,就像是隔了好幾個世紀,等了好幾個世紀,終於等到了似的。
她很想出去看看,看看那叫聲的源頭到底是什麼,咬了咬脣,馬娉婷伸手緩緩拉下了營帳的門鏈,“刺啦”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十分銳利。
悄悄地用兩隻手指頭扒開一條縫隙,馬娉婷眼睛貼上去,左右看了看,大半的黑衣軍人都已經(jīng)靠在樹幹上休息了,剩下幾個換班值夜的再幾頂帳篷的空隙和外圍處巡視著。
這樣可不好出去,馬娉婷抿了抿脣,心中有些煩惱,當(dāng)她眼睛瞥到正當(dāng)值夜的衛(wèi)一之時,心中陡然有了辦法,也不偷偷摸摸了,穿好衣服,她直接從帳篷中走出來,徑直朝衛(wèi)一走去。
五名值夜的黑衣軍人在見到馬娉婷從帳篷裡出來的那一刻起邊精神高度集中地鎖定了她,當(dāng)看見她走到衛(wèi)一跟前的時候,才緩緩移開眸光。他們心中很清楚,如果馬娉婷要逃的話,必定是悄悄的走,而不是大喇喇地出現(xiàn)在擁有武力的他們面前。
拉了拉衛(wèi)一的衣襬,馬娉婷壓下心底因爲(wèi)衛(wèi)一身上散發(fā)出的生人勿近的氣息而升起的淡淡寒意,在衛(wèi)一終於彎腰之後,她纔有些尷尬的開口道:“那個,我……我想要方便一下,可是這裡沒有洗浴間,你,能不能陪我到旁邊去一下。”
衛(wèi)一聞言,冷淡的凝視住馬娉婷,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就在馬娉婷放棄說服他,道了句,“要是你不方便的話,我就找其他人,”的時候,衛(wèi)一冷冷開口道,“你帶路,走吧。”
獲得肯定答覆的馬娉婷心中一喜,路出一個大大的笑顏,“謝謝你。”然後等衛(wèi)一和其他的黑衣軍人打過招呼之後便朝一邊的幽深叢林走去。
叢林幽幽,月光只有絲縷,寂靜的走著,馬娉婷聽著衛(wèi)一踩踏著林中枯葉所發(fā)出的“嘎吱”聲,緩緩開口,“你好像變了很多,和原本我見到的你,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被關(guān)在傅家地下研究所裡的後一段時間裡,都沒有看見你,覺得很好奇。如果方便的話,能說給我聽聽麼?”
等待了很久,身邊仍舊是一片沉默,似乎和幽靜的森林融爲(wèi)一體,沒有聽見回答,馬娉婷輕咬下脣,“對不起,也許我不該這麼問你,畢竟是你的隱私,只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覺得有些害怕,纔想要聽見你的聲音,這樣的話,我會感覺不那麼孤單,才覺得自己不是被遺棄的。”
“你想聽什麼?我消失的那段日子?”很久很久之後,久的馬娉婷都不抱什麼希望之際,衛(wèi)一那比以往更加冷沉的聲音緩緩飄入她耳中。
“嗯,”馬娉婷點點頭,“可以麼?”
“你不會害怕麼?那段日子所發(fā)生的一切,讓我都無法面對,我告訴你,你能夠承受麼?”本來是不該向任何人說的,那些令他戰(zhàn)慄和心冷的訓(xùn)練,但是一想起馬娉婷被帶離俞家之前,在他眼前出現(xiàn)過的那個展翅騰空的天使的模樣,已經(jīng)冷凝的心似乎有微微解凍的痕跡。
“你切身體會都能挺過來,我是個聽衆(zhòng),難道還會被嚇到麼?雖然我膽子不算很大,但是你不是在麼?有人陪著我,我就不那麼害怕了!”聽出衛(wèi)一話語中的鬆動,馬娉婷聲音悠揚,清脆地催促著。
聽見她清亮的聲音,衛(wèi)一緩緩深陷入那血色的回憶之中。
那是傅昀下達魔鬼訓(xùn)練的第一天,他們?nèi)亢谝萝娙撕腿w海英部隊對峙的開始。
沒有一個人希望殺掉自己的兄弟,他們雙方都希望能夠從這場見血的煉獄中和自己的兄弟肩並著肩走出來。可是,好景也僅僅維持了一天而已。傅昀分配下來的食物和水源都是按照時間人數(shù)來算的。
必須有幾個人放棄生命,其他人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剛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能忍住飢餓和乾渴,可是時間越往後,內(nèi)心的堅持就越脆弱。
在每天的照常訓(xùn)練和對峙之後,有人再也忍受不住了,向食物和水源伸出了手。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大家都不吃不喝的時候能夠一同容忍,然而當(dāng)一個人主動之後,其他人就無法繼續(xù)保持沉默了。
那個第一個向食物伸手的人,被他平日裡一同訓(xùn)練的弟兄給槍斃,溫?zé)岬难汉湍遣豢芍眯诺难凵瘢屗麄兯惺苓^專門訓(xùn)練的軍人也爲(wèi)之心顫,同時也清醒認識到這就是一場生命的博弈,你身邊的每個人都會是敵人,你不會知道哪一個會在哪個時候爲(wèi)了什麼而對你出手。
時間緩緩?fù)艘疲酵幔軌驁允刈约罕拘牡娜司驮缴伲M?xùn)練之後能夠吃飽肚子,睡個安穩(wěn)覺,所以不自覺的就開始思考,哪些人是可以被犧牲的。
衛(wèi)一是意志力和生命力都比較頑強的人,他始終堅持著,維持基本的水糧,不去殺害任何一個人,像野獸一般搶奪食物。
但並非每個人都像他想的一樣,終於,在第三天裡,他的兄弟把執(zhí)搶的手指向他的腦袋之際,爲(wèi)了自衛(wèi),他終於開槍,血液像是泉涌般從他的兄弟身上噴/濺/而出,而他的兄弟的手槍裡卻根本沒有子彈。
他發(fā)狂似的抱住了他的兄弟,對方只和他說了一句話,“要活下去!”看著自己並肩的人,爲(wèi)了自己失去生命,衛(wèi)一從來沒有像那樣一刻那樣厭惡殺人,他只覺得那從對方傷口中流出的血都是一塊塊火焰,灼地他全身無處不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