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能硬來，警察們很快達成了共識。

但軟勸也沒用啊，白戰的情況他們也知道，確實像他說的那樣，沒吃沒住還帶傷，已經悲慘到了極點了，離開了這裡他又能去哪裡？好歹警察局還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屋裡還有暖氣呢！

本來遇到這事，警察局的常見做法就是請家屬來把人帶走。

但白戰的雙親已經不見了，而其他親屬……大部分一聽情況立馬錶示不願意參合。

而少部分人就算來到這裡後，白戰一句話就足以把別人嚇走了：“跟你回去？你不怕東哥那幫人找你還200萬？”

想盡辦法都沒轍後，警察們也只能暫時好吃好喝供著，畢竟人家帶著傷呢，一般人餓個一兩天沒事，但有傷的人卻說不準，要是真出了事……誰負這個責？

但這也不是辦法啊，最大的問題就是錢算誰的？

私人肯定誰也不願意出。

公費？別開玩笑了，這報銷的時候怎麼填理由？再說了，公費也不是這麼用的吧！

於是僵持一陣後，他們只能從另一頭，也就是東哥身上想辦法，只要對方願意賠錢，那他們就不用往白戰身上貼錢了嘛！否則這豈不是等於他們在替東哥做的事付賬！

他們找人和東哥談了一下和解賠償的問題，對方自然不可能賠償，並叫囂他有的是時間和金錢和對方打官司，有本事就去告他！

這事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這種老油條有這麼好解決的話，那世界早就和平了。

不過這也是他們先禮後兵而已，真正的行動還在後頭呢！

這種老油條不怕法律，卻會怕其他的手段！

接下來幾天，東哥的幾個地方遭到了密集臨檢，有的查出了問題，有的沒有沒有。

查出的停業整頓，但就算是沒有查出的，也大大影響了生意。

這自然讓東哥暴跳如雷，這下他損失大了！

東哥混怎麼久自然不可能不認識人，就去找人管管這事。

但人家打電話到警察局一問情況，頓時無語了……

這警察也是被逼的啊，更何況起因不就那麼屁大一點小事，一點皮肉傷，又不是殘廢了，賠償醫藥費又能花多少？這點小事也值得鬧那麼大？

於是他給東哥回了電話，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最後讓他快點把錢賠了。

東哥十分不服氣，這事並不是錢的問題，關鍵是先例不能開，如果開了之後，如果人人都這麼玩，那他還怎麼收債？

難道好言好語的勸對方還錢？那不是真成了欠債的是大爺了？

但沒辦法，他一日不賠償，警察那邊就步步緊逼，他現在每天損失都好幾萬，最後只能無奈屈服……

於是白戰住上了高級醫院，不但醫藥費不用擔心，住院期間一切花費人家都給包了，而且還有一筆精神損失費。

但這事情不算完，一個月後白戰住院不久，又被一羣蒙面人狠狠打了一頓，期間還有人叫囂道：“你膽子肥啊，居然還敢訛詐東哥！還敢不敢訛詐了？嗯？”

那一頓比之前打得更重，打得白戰是全身都疼痛不已，期間更是數度昏死過去。

到了這時，普通人就會面臨2種選擇，是爲了少受痛苦而退縮忍讓，還是冒著又被東哥的人毒打一頓的危險繼續告狀？

這種選擇是非常常見的，比如學生被施暴不敢告訴家長，他們就是在面臨告訴家長老師——家長或老師教訓施暴者——施暴者報復學生——學生再度告訴家長或老師，這個循環鬥爭下因爲畏懼而選擇了退縮忍讓。

又或者工作中，被上級揩油或者刁難，員工多半也會選擇忍讓，因爲就算投訴上級，上級也不大可能會因此而被開除，那時候上級又會加倍刁難自己。

之所以舉這麼2個例子，是爲了說明絕大多數人親自面臨這個選擇的時候，都是會屈服的。

只有那些事不關己的嘴強王者纔會在傍邊說：和對方拼了，你的退縮只會讓對方越來越過分——他們這麼說絕對是站在了道德和道理上的，至於期間受的苦……反正受苦的又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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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東哥之所以敢在對方出院後，又狠狠的教訓對方一番，那也是頗有經驗的，一般人多半會選擇屈服。

嗯，上次他覺得是因爲對方身無分文，被逼到了絕境的原因，而這次對方身上還有他賠償的精神損失費，足足2萬，應該不敢在告狀了。

但他不知道，如果是以前，白戰確實會選擇忍受。

但之前絕望之下那股自我毀滅傾向情緒給白戰造成了重大的影響，這種極端的情緒只要體驗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他的想法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產生了變化，頗有一種生死看淡，不服就幹，有本事就搞死我的心態！

於是還是那個警察局，還是那些警察，又見到了遍體鱗傷的白戰……

這次雖然那幫人有蒙面，但這蒙面最多是在法律取證的時候造成一些困難，但如果對方不準備用法律手段對付你……那這蒙面就完全沒用，因爲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然後又是一番逼迫東哥賠償……

這次白戰趟了一個半月醫院，出來後又遇到了襲擊……

然後白戰再度告狀……

事情彷彿輪迴一般，一次又一次的發生，直到大半年過去了，某次出院後，白戰再也沒有遇到襲擊，當時他愣了一下之後，這才恍然意識道——大半年抗戰，他終於贏了！

當時他只覺得悵然若失，這半年的生活……簡直恍若隔世。

之後他也不知道什麼心態，就是不想面對這個城市，於是去到了外地，然後一直打拼到末世，朋友們自然就沒有再聯繫過……

這時趙健欣喜的聲音打破了白戰的回憶：

“老白真是你啊，大過年的你怎麼也跑來外面吃飯了？快過來，我們一起坐！”

白戰笑著點了點頭，情緒正常平淡——他可沒有忘記，對於他來說是十年不見，但對對方來說，也就是幾天沒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