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用這樣苦大仇深地看著我，政府控股是很正常的事情，”劉好好面色平靜，“你們佔百分之二十五已經不少了，地皮、廠房、甚至規劃設計，我們都做好了，你們要做的只是合法經營。至於你們原先設想的那些小打小鬧的，我勸你們不用考慮了，我劉好好做事，只做最好的。如果你們覺得不劃算，那也沒關係，有很多人願意佔比百分之二十五還少的股份，建設美食街。”

最後一句直接就是威脅了，招商引資這種事，在別人那裡是難事，在劉好好這裡卻不算什麼事，劉好好這三個字就是一塊亮閃閃的金字招牌，她從長福市來Q市，不知道有多少客商願意跟著她走，不乏一些跨國大集團，不是趙維雍這種小商人能夠相比的。

王之敬和趙維雍別提有多憋屈了，不過趙維雍的腦子轉得快，他都已經做好失去美食街項目的最壞思想準備了，能夠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到了嘴邊的東西，說什麼也不能讓它溜走啊，忙不迭地點頭，“劃算劃算，百分之二十五挺好的，我完全沒意見，就這麼定了。”

定什麼定啊？王之敬瞪著他，他們倆是合夥人，趙維雍也不和他商量一聲，就這麼自作主張了，尊重過他的意思嗎？

他覺得自己和趙維雍完全不是一路人，這個人簡直毫無原則底線，只知道一味逢迎拍馬。

“王總不要嫌少，你們在古街搞美食街，也許是會賺一點錢，但絕對談不上多，也不會長久。我的計劃是要把我們Q市建成旅遊城市，等我們Q市打出知名度之後，燈泡廠這個美食街順勢而起，有我們的大力扶持，想不火爆都難，雖然你們只佔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但賺的錢絕對比之前多，甚至要多好幾倍，而且這將會是一個持續的過程。”劉好好像是看透了王之敬內心的想法。

“劉市長，政府爲什麼還要佔股份？這是與民爭利。”王之敬不像趙維雍那麼諂媚，他對劉好好並非不尊重，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則，這個項目是他們籌備的，實在不甘願就這麼白白地把股份拱手相讓。

“因爲Q市窮，要保護古街，建設旅遊城市，我們要投入很大的一筆資金，美食街是一個很好的項目，能夠給市財政帶來收益；而且燈泡廠一旦倒閉，下崗工人怎麼安置？美食街正好需要大量的員工，他們可以順理成章地轉崗，讓他們成爲股東，能夠保障他們的利益；另外可以加強監管的力度，限制你們不在這裡搞違法經營，所以這條街必須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裡，如果你們不接受的話，我們會依法支付你們先期投入的賠償金。”

王之敬終於領教了劉好好的強勢，她是有備而來，會一口氣列出這麼多條章程，可見她早已經和相關部門深入商議過了，而他們卻沒有得到半點風聲，以至於現在被打得措手不及，如果他們不接受，他們就會立刻找到新的投資人。

王之敬其實很討厭這種被支配的感覺，但是和劉好好這種人根本沒有辦法講條件。

趙維雍隱約明白劉好好的意思，比她還強勢，甚至不講道理的人，他見得多了，所以他並沒有嚴重反彈，而是開始深入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有了現成的地皮和房屋，他們的成本陷入降低了不少，雖然所佔的股份變少了，但是利潤未必會少，美食城成了合資的項目，那也可以算上Q市的親兒子，加上劉好好的扶持，這筆交易可以是說穩賺不賠，最重要的是能搭上劉好好這根線，這比什麼都重要。

這件事乍一聽覺得難以接受，但是仔細一想，他們並沒有遭受什麼損失，反而對大家都有利，他聽說過劉好好的傳說，知道她特別擅長讓多方共贏，用香江話說，就是大家一起發財，所以纔會有那麼多精明的客商願意跟著劉好好投資。

他也顧不得去說通王之敬，忙不迭地說，“劉市長，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支持美食街的建設，百分之二十五就百分之二十五！”

趙維雍都答應下來了，王之敬根本沒有辦法反對，劉好好是地主，趙維雍是金主，而他什麼都不是，沒有人會重視他的意見，只能低頭喝悶酒。

這個酒局劉好好和趙維雍是相談甚歡，王之敬卻是從頭鬱悶到尾。

“之敬，你晚上怎麼回去？”臨分別的時候，劉好好笑著問道。

王之敬愣了一下，指著停在門口有些舊了的豐田車，“我開車回去。”

“你喝了酒，開車不好，我送你吧。”劉好好主動邀請道。

王之敬狐疑地看著劉好好，摸不準她想要做什麼，今晚這頓飯，他就像一個看客被邊緣化了，他滿腹失落，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他不明白劉好好爲什麼要對他這個沒有價值的人釋放出善意。

但是既然劉好好出言相邀了，出於禮貌，他不得不跟上了車。

“聽說你之前在中學做數學老師？”劉好好似乎對他很感興趣。

“嗯，我爸給我安排的，”王之敬有些鬱悶地說，“你應該也聽說了，我瞞著他辭職下海，激怒了他，他現在已經差不多和我斷絕關係了。”

言下之意是她完全沒必要打他的主意來接近王珩，雖然他也不知道劉好好和王珩的關係到底怎麼樣，但是王珩當年放出話來，不允許他借自己的勢，他也很有骨氣地和他劃清界限，不願意依靠他。

這樣的話他和很多人都說過，但是說歸說，他自己也很清楚，基本不會有什麼人願意相信，時間久了，他也就麻木了，王珩兒子的標籤將永遠貼在他身上，怎麼也拿不下來。

“父母子女的關係不是想斷絕就能斷絕的，無論你們再合不來，有這份血緣的羈絆在，彼此的身上都會貼上對方的標籤，就像你出去，人們不會介紹你是王之敬，而總喜歡說你是王公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