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手捧著茶杯，看著嫩綠的茶葉在水裡飄蕩，慢慢沉澱。
她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並不需要說話。
只要她安靜的當個傾聽者，二外公的故事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雪兒當年病重，你外婆急的不行，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但她一直沒有放棄。後來，”汪吉孝臉上滿是緬懷，“我想到了很久以前在煉丹師協會看到的一本醫學雜談，將上面的方法告訴了她。”
“那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方法，而且一旦失敗，施爲者和被施爲者會立時死掉。”
“沒想到，她真的那麼做了，而且成功了，汪雪慢慢好了起來了，我卻知道，她命不久矣！”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滿目淒涼。
“到底是什麼方法？”她知道所謂的病癥，是那蟲子在作怪，她是用靈草和衝靈丹，將它們引出來的。
“唉，換血之法！必須是血親骨肉才能施展的換血之法。”
“之後她離開了汪家，我並沒有停止過追查汪雪生病的原因。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發現了。”
“事實上，那女人行事十分謹慎，根本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直到我發現了她還有個侄子，在他身上，窺探出了他們的秘密。”
“你看柳柳是不是很年輕？一點也不像幾十歲的人。就算修真者駐顏有術，也不會如此神奇。而我也十分確定，她並沒有服食定顏丹一類的東西。”
“就連她的侄子，柳志。也和白楓差不多年紀，可你看他，還是20歲左右的樣子，這一切，都源於他們體內的一種靈蟲。我想，你應該已經見過了。”
莫顏點點頭，她見過的還不只一次。
“那靈蟲的品種，我並不十分了解，有關這方面的資料實在太少。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確實是靠著這種靈蟲駐顏。”
“我曾經跟蹤過柳志一段時間，他會在某一時間裡，瞬間衰老。然後擄來小男孩，使養在身體中的靈蟲吸食被擄來孩子的精血。等到蟲子吸食完畢，回到他身體中，不消一刻，就會恢復成年輕的模樣，很是神奇！”
“我追蹤多年，也只是見過柳志這樣做，柳柳那女人奸猾的很，竟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露出來。”
“前些日子，我知道雪兒再次遭了她的毒手，幸好顏兒你有辦法引出那蟲子，唉！要是當年我們也知道這個方法，你外婆就不用……”
“大哥讓我將你外婆用的東西送過去，還要我備下滋養延壽的丹藥。我趁機將轉晴丹送了過去。”
“現在那女人死了，你外婆大仇得報，總算可以瞑目了！”他微笑顎首，一副老懷大慰的模樣。
莫顏卻低下頭，忍不住皺眉，二外公的話，和她知道的，大略都能對上。但是有很多細節，都一筆帶過，讓她疑竇叢生。
媽媽說，二外公是可以信任的人。
可他爲什麼要隱瞞她？她初到汪家時，詢問那轉晴丹的出處，被他打著太極，規避過去了。
那木盒，明明就是外婆裝丹方的盒子，他卻對楚家的丹方隻字不提。
汪家，她真找不出一個可以信任的人，親外公如此，二外公也是如此。
她默默的注視著茶杯，沒注意手中的香茶，沒有喝上一口，已經涼透了。
她就這樣捧著茶杯，呆了好一會。
直到紅袖在旁邊輕聲詢問，是不是要給她另換一杯新茶，才醒過神來。
她理了理思路，“我聽媽媽說，外婆當時來汪家，帶了楚家的丹方，而正因這樣，汪家纔開始研習煉丹術，是這樣嗎？”
她目光炯炯的盯著汪吉孝，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可她失望了，他臉上除了悲切和恍惚，什麼都沒有。
“是這樣沒錯，你外婆在臨走的時候將那丹方交給了我。”他頓了頓，猶豫了一下，說道：給了大哥。”
還是不對，外婆爲什麼要將這麼重要的東西留下？還交到二外公的手上？
“因爲我找到了那個換血之法，你外婆非要留給我，說是，說是感謝我。”他很不好意思的說道。他這種行爲有些趁人之危，即便那是人家主動要給的，在那種情況下，仍然不是太好。
如果是這樣，倒也解釋的來，可爲什麼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好像遺漏了什麼地方？
“還有一件事，莫顏很不明白，還請二外公解惑。”小女孩靜靜的坐在那裡，不喜不怒，好像在聽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清脆的聲音，很沉穩，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爲什麼這麼多年，您一直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只要證實了他們邪修的身份，足以致他們於死地，不是嗎？”
“若是您考慮到對汪家的影響，大可將這件事情告訴汪家的家主，我記得，那時候的家主是您的父親，兩個都是他的兒媳，我外婆又帶給汪家興盛，應該不存在偏袒吧？”
“我的父親。”汪吉孝搖頭苦笑，“若是他能照拂一二，你外婆和你母親，也不會在汪家受人欺凌。”
“當年，你外婆帶著楚家的丹方尋來，本是提出要合作的。我的父親執意要她嫁給我們兄弟二人中的一個，最終她選擇了大哥。”他苦澀的說道。
“但是，她卻沒有將丹方完整的交出來，讓父親很不滿。所以，纔會默許了那女人進門，更對她們母女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待遇，視若無睹。你外公，也是受了父親的影響，漸漸疏離你外婆。”
如果當初外婆交出全部的丹方，是不是結局會和現在不一樣？莫顏思考著這個可能。
最後的結論是，可能會更慘！
這樣勢利的公公，最有可能做出卸磨殺驢的事，沒準還會殺人滅口。
她不明白，外婆是個很聰明的人，她有楚家的丹方，能讓任何一個勢利接受她。爲什麼當初會選擇汪家？爲什麼會嫁給汪吉忠而不是汪吉孝？
看二外公的神情，明明是愛慕著外婆，她突然想到，二外公一直醉心丹道，至今未娶。
不會吧？
難道真跟她想的一樣？
二外公原來是個很深情的男人？
她覺得她要靜下心好好理一理，事情不像汪吉孝說的這樣簡單，這中間有太多的事情看似合理，卻又不合理。
最最重要的是，她覺得，眼前的人，還有事情沒有告訴她。
她，不信他！
（嗚嗚~宅女今天出去吃飯了，更新晚鳥！~各位大大原諒我吧，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下館子了，了一小下下，還望原諒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