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蟄發現自己是個渾身弱點的俗人，還是無法狠下心來改變的那種類型。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弱點啊。“做一個俗人其實挺不錯的，至少快樂會比較多一點。”只能心裡這樣安撫自己。

說服自己後，方蟄打開車門，很紳士的讓李萍先上車。“孩子呢？”隨後上車的方蟄問。

“在酒店，李勝利也在。”李萍笑著回答，挽著方蟄的手臂，溫柔的看著他，似乎在安撫。方蟄很平靜的回視：“預料之中！”

“你可以拒絕！”李萍綻放出欣慰的微笑，因爲方蟄的理解麼？

方蟄沒有解釋的意思，回了一個會心的微笑，摟著身邊柔軟的腰，輕輕的使勁。

車到酒店下車，等電梯的時候李萍低聲道；“我不想勉強你。”

“我們之間的羈絆，已經無法說清楚了。既然如此，何必非要勉強自己呢？”方蟄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卻默默的補充一句：我的短板是跟這個時代的企業家們幾乎沒啥聯繫，這大概就是懟餘量的後遺癥吧。別人都覺得我是愣頭青，欣賞歸欣賞，但卻敬而遠之。

參加過幾次會議的方蟄在心裡默默的嘆息，因爲餘量這個傢伙，導致沒人主動結交。李勝利這邊儘管會有點膈應，但是總歸是能帶來不少幫助的。

“是啊。”李萍頗有感觸，心裡默默的補充一句：當初要孩子的決定太正確了。

“有一個問題，我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多重要。”方蟄還是提出了疑問，不肯當傻子啊。

“你太小看自己了，現在的華夏，身家能跟你比的人可不多。而且找不到一個比你年輕的企業家，就算比你大幾歲的人，也沒有你那麼幹淨。妄自菲薄沒有必要，這個時代有很多賺錢的路子都是在灰色地帶。賺了錢的人，多少有點不夠乾淨的地方，你這種不偷稅漏稅的人，簡直就是奇葩。”李萍也不知道是在誇獎還是在諷刺。

“我倒是想起來了，稅務部門針對一些小工商戶進行了稅務調查，沒有找到遠大的頭上。大概就是因爲我一直強調依法納稅的緣故。”方蟄頗爲自得的表示。

李萍噗嗤一聲笑了：“別裝出天真的樣子好麼？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你這樣的大企業稅收大戶，稅務部門可不會輕易亂來。當然該查的人家也會查就是了。”

方蟄明白她的意思了，正準備說話時，電梯到了。電梯裡有其他人，兩人就沒有繼續交流。到樓層出來，走到房間門口時，李萍駐足微笑回望，方蟄眼神很暖的笑道：“開門。”

聽到動靜的李勝利回頭看一眼，立刻掛掉電話，上前來笑道：“我還以爲你不會來呢。”

方蟄覺得這傢伙能表現的如此自然，真是家學淵源。當然臉上也不會有笑容，淡淡道：“說吧，你特意來一趟，不會來跟我扯廢話。”

“你找南夏弄的大項目，我想參一股。”李勝利很乾脆的賣了南夏，其實也不算賣，南夏本來乾的就是這種活。方蟄沒想到是這個事情，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做在沙發上，對李萍道：“咖啡！”李萍回個笑容去準備。

“先說清楚，這個事情投資很大，長遠來看，回報率很高，五年內的回報率一般。如果不是在松江，而是在別的城市，我都不敢輕易去碰這個項目。”方蟄沒打算忽悠，李勝利也好，南夏也罷，這些人都不是可以忽悠的對象。

“長遠？多長？”李勝利很注意這個措辭，方蟄稍稍沉吟：“別的不說，二十年後，單單那塊地的價值，就能翻二十倍以上甚至更多。”

“你的依據是什麼？”李勝利坐直了身子，他沒著急做決定，儘管他很需要恢復跟方蟄關係，避免成爲別人口中的笑柄。他們這種人，面子比實際利益在某些時候更重要。

“我說的話就是依據！”方蟄不是不能解釋，而是懶得解釋。說話的時候戰術後仰，眼神銳利的看著李勝利那張有點蒼白的臉，默默的施加壓力。

“我需要想一想，畢竟投資會很大。”李勝利還是猶豫了，或者說是他在裝著猶豫。不想被方蟄看出他的迫切。對此方蟄倒是一點都不介意，起身笑道：“你慢慢想，我看看孩子。”

總統套的臥室裡，孩子正在鋪著牀單的地毯上爬。看見方蟄的時候，這孩子突然興奮了起來，雙手揮舞的喊了一嗓子：“怕怕！”

方蟄瞬間被這純真的眼神融化了，蹲下來張開雙手，孩子立刻搖晃著站起來，步伐搖擺的撲過來，口中咯咯咯的笑著喊：“馬！馬！”

李萍煮好咖啡出來時沒看見方蟄，走到李勝利面前低聲道：“人呢，談的如何？”

“談的很好，別擔心。”說著擡手指了指臥室，李勝利露出輕鬆的微笑。

李萍走到門口看一眼身子就軟了，整個人靠著門避免滑下，笑意盎然，眼角含淚，一手在胸前按著，一手捂著嘴，生怕破壞眼前的一幕。

保姆在洗手間門口站著，方蟄在地上趴著，孩子坐在背上笑。

有的東西真的就是天性，比如父子血緣。孩子可能不在意，但是作爲一個父親，對於延續血脈的子女，多數情況下會迸發出本能。

感覺到有動靜的方蟄停下，調轉方向時，保姆趕緊把孩子抱走。方蟄起來拍拍手，解釋了一句：“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李萍哽咽道：“這不怪你，這是我的選擇。”方蟄笑了笑，上前抱著李萍沒說話，只是手在背後輕輕的上下撫動。

面對再次坐在面前的方蟄，李勝利很乾脆的表示：“我就一個問題，需要我投多少。”

方蟄笑道：“你就不問一句是啥項目？”李勝利搖搖頭：“沒必要，在投資這方面，你比我強的不知道多少倍。至少目前我沒見過你比更厲害的人了。”

“過獎，初步預估總投資是二十個億，註冊一家新的房地產公司來做這個。我不打算掏錢，資金你們來湊，我只要百分之五的股份就行了。”方蟄給出這麼一個說法，李勝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攢局麼？這確實是你做事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