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晴。
溫舒韻下午接到一個電話，掛掉之後，她眸光收斂了一些。
換了個衣服，拿包下樓。
靳永奕坐在靳紹煜腿上，窩在他懷裡，兩人坐在沙發上，小傢伙指著電視，稚嫩的聲音傳來，“豬，爸爸，那是笨豬，粉色的豬豬。”
“恩。”靳紹煜手環著他，附和上兩聲。
這幅樣子，實在難得。
“飛，豬豬。”小傢伙講到興奮之處，昂頭看著爸爸，手舞足蹈著。
溫舒韻站在樓梯上，看了兩人一會，眼底越發柔和，走了過去。
“媽媽。”小傢伙叫得奶聲奶氣，笑嘻嘻著。
“恩，和爸爸好好在家，媽媽一會回來。”她應了一聲，輕哄著他。
“帶嘟嘟一起。”他說著就要從爸爸腿上下來，被圈住，靳紹煜擡頭，詢問出言，“現在去哪？”
“出去一下，一會回來跟你說。”她想了想，對他這般說。
不是不願意坦誠相告，而是還沒想好這麼說。
“危險嗎？”他沒逼問，只是問了這一句。
“應該沒…”
“應該？”他打斷，眉峰一挑，眼睛都瞇了起來。
“開玩笑的，沒有的。”她倏然笑了，走上前，語氣軟了好些，“回來和你說，先走啦。”
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對方好不容易纔過上想過的生活，才第一次見面，不至於犯險。
“媽媽。”
“乖，好好和爸爸在家。”她走過去親了小傢伙一下。
“好。”小傢伙回答著，還點點頭，下一秒出聲，“等媽媽，媽媽回來要給嘟嘟買蛋糕，要巧克力，還要草莓在上面。”
還學會講條件了，溫舒韻笑意更開，靳紹煜卻先一步往他屁股上招呼一下，沉著聲，“安分點，再吃蛋糕牙齒就要壞了。”
“太姥姥說嘟嘟的牙齒掉了會長。”他皺著小眉頭，反駁著爸爸。
壞了就會掉，掉了還會長，他纔不怕呢。
“不聽話的小孩不長。”靳紹煜慢悠悠打擊。
“嘟嘟是聽話的小孩。”小傢伙紅著臉，“爸爸纔不聽話，不聽話耳朵就會越來越長，爸爸就不帥，嘟嘟纔是最帥的！”
“聽話的小孩不這樣。”
“帥的小孩就是這樣，太姥姥說嘟嘟最聽話好最好看！”
…
溫舒韻關門時，父子兩個的爭辯聲在身後不斷傳來，嘴角更翹了一些。
一個小時後。
雲清餐廳。
溫舒韻看了一眼包間號，敲了兩下門，伸手拉開門。
何曼已經坐在裡面，她身穿著淺黃的連衣裙，一半的頭髮被挽起，畫著精緻的妝容，正在倒茶，隱隱能看出兩分急躁。
她認識她的時候，正是她人氣的巔峰期，國內最年輕的小提琴家，初次見面，她雖禮貌，眉眼間卻帶著傲慢，昂著頭。
當時，也的確有這樣的資本。
她走過去，坐了下來，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時隔幾年再見，傲慢已經感覺不到，浮躁卻是真的，眉宇間已經看不出當年自信飛揚的模樣。
“沒想到你真的會來。”她語意不明說了一句，將杯子放下。
溫舒韻坐在她對面，目光平視著她，眼神裡看不出情緒。
何曼也看著她，才短短幾年不見，她從那個被溫家嫌棄的二小姐變成如今的影后，林家的小公主，更是走上了大多數女人羨慕的位置。
而她呢？
失去最愛她的父母，失去爺爺，失去事業，如今連唯一的哥哥也要失去了。
“找我做什麼？”溫舒韻看向她，語氣極淡。
“敘敘舊。”何曼輕笑起來，將杯子放在她前面，拿起茶壺，往裡面開始倒水，“算是故人了，敘敘舊難道不行？”
“不算故人。”溫舒韻目光落在杯子上，然後又移開，毫不客氣出聲。
聞言，何曼臉色僵了僵，強撐起的笑容漸漸消失。
對方居然不領她的情。
溫舒韻不僅身份上去了，脾氣看來也是見長。
“我和學長不過是恰巧碰上，你沒必要揪著不放。”溫舒韻又繼續出口。
“我知道，我信他。”何曼笑得溫柔，整個人透露著甜蜜，眼底還染上一絲絲嬌羞。
“既然信他，那你找記者曝光是爲了黑我？”溫舒韻輕呵了一聲，撩著眼皮。
何曼瞪大眼，怔了怔，隨後立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三個字從溫舒韻脣齒間滿滿溢出來，“偷拍，發給記者，找水軍，然後再去網上推波助瀾，何曼，你這樣學長知道嗎？”
說實話，她的手段真不高超，周塵稍稍用點關係都能查出來。
聽著她出口，何曼臉色頓時煞白，“你…”
“沒必要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溫舒韻冷聲打斷，“我也沒你想的耐心那麼好，這次我不想計較，適可而止。”
“耐心好？不想和我計較？”何曼笑出了聲，眼神一下變得嚴厲起來，聲線尖銳，“到底是不想和我計較，還是你根本就是心虛不敢和我計較？”
“是！我拍了照片，你要是不見哥哥我會拍到照片嗎？光天化日，你要臉嗎？哥哥是我的，溫舒韻，你想都不要想！”
“當年的事情，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像你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擁有幸福！哪怕結了婚，生了孩子…”她瞪圓雙眼，含著濃濃的恨意，一字一頓道，“也一定會家、破、人、亡！”
“啪！”溫舒韻站起身，一巴掌就甩在她臉上，力道之大，讓她手心都發麻，胸腔裡怒火翻涌，聲線冰寒，“何曼！我告訴你，不和你計較，是因爲同情你，不是認罪，也別想道德綁架我，我配不配擁有幸福，不是你一張嘴能吹出來！”
“有那個本事，回家和蔡淵乾搞好關係比較好！”
家人是她不可觸碰的底線，沒有任何人可以觸碰！
“我和哥哥關係很好，過得很幸福，不用你多嘴！”何曼被她打蒙，又聽到她這句話，下意識就歇斯底里的怒吼出聲。
溫舒韻冷嗤了一下，目光落到她身上，“關係要是好，你能浪費時間和我周旋？先要套我話還是想要知道我的態度？或者兩者都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說中，何曼直接僵在原地。
見此，溫舒韻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眼底嘲諷更加明顯，“這一次，我只是不想和你計較，如果還有下一次，別怪我不提醒你！”
話音未落，拿著包頭也不回走出去。
何曼站在原地，滿滿恨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偏生，沒敢追上去。
溫舒韻手裡有她的把柄，若是蔡淵乾也知道，那她，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