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子晴來到林青山與馮紹榮暫居的老樓時，與夜鷹幾人打過招呼，令其守在屋外，小心別人有人偷聽。

而進門的艾子晴，竟然發現二人正吃著熱乎乎燒鵝，待她撿起地上的食品袋子，發現此乃項記燒鵝……

“女娃，你這燒鵝，不錯。”林青山消瘦的臉頰仍然一派死寂，話音落地，臉上卻未見任何表情，絲毫看不出是在誇讚什麼。

屋內沙發和茶幾都非常整潔，昨日所見那層薄薄的灰塵早已被人清理乾淨，艾子晴瞟了一眼坐在那裡的馮紹榮，她並不認爲林青山會動手收拾屋子。

艾子晴沒有應聲，對於新安幫查出自己與項記的關係，絲毫不顯驚訝，畢竟她幾次行事高調，絲毫沒有隱瞞之意。

而馮紹榮身上的西裝已經換了一套乾淨的，此時正夾起一塊燒鵝腿，見艾子晴進門看向他，竟然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艾小姐。”

雖然聲音依舊沉穩有力，甚至有些清冷，但這一變化卻使得艾子晴微微挑眉，然後微笑點頭道，“馮幫主。”

打過招呼，艾子晴便徑直坐到二人對面的沙發上來，林青山則是拿起一旁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餐布擦了擦手，然後看向艾子晴，說道，“女娃，昨日我忘了告訴你，那兩本冊子務必不要同時修煉，你現在已經身懷異能，那麼最佳的辦法便是先行提高你的精神力，至於無波門的秘籍，還是等到你的精神力再上一層樓時，方可修煉。”

“如果同時修煉，會如何。”艾子晴挑起細眉，不解的問。

“沒有人可以同時修煉兩種功法，如果強行修煉，只會寸步難進。”林青山拍了拍筆挺西裝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個動作讓艾子晴感覺他是在擦拭手上剩餘的油漬。

“就是說精神力與無波門秘籍無法同時修煉，如果強行修煉，那麼等於白練？看不到絲毫效果？”艾子晴用直白的話語重複了一遍，見林青山點頭。

艾子晴搖頭，繼續道，“正常修煉，多久才能見到成效。”

林青山死寂的臉龐露出些許笑容，“女娃，修煉異能的功法本就有些逆天之意，但又實屬借天地之力行事，是急不得的，尤其初期更是困難，像你修煉過透視之能，應該曉得，最少也要兩到三年每日不間斷的練習吞吐之法，時常照著口訣練習此能，方能見到效果。”

林青山說完話後，卻見艾子晴毫無反應，正疑惑間，便聽艾子晴聲音疑惑的說，“爲什麼我一天就見到效果？”

“什麼？”林青山與馮紹榮一齊擡頭訝然叫道。

艾子晴微微點頭，心中也是十分疑惑，便將今日修煉的過程大概講了一番，其間將樑妃雯的事情一筆帶過，聲稱遇到急事，沒想到異能竟然生效。而且，她並沒有告訴林青山她可以將透視與精神攻擊合二爲一，這是她的底牌。

林青山聽得連連點頭，最終搖頭一嘆，“奇才，當真奇才！”沒想到艾子晴可以將兩種功法同時修煉，並且都有成效。

“完了？”艾子晴挑眉。

“完了。”林青山點頭。

艾子晴說了半天，沒有聽到這廝爲她解惑，竟然只感嘆一句奇才。

“找我何事。”艾子晴不願再與其廢話，徑直問道。

林青山不再言語，而是馮紹榮說道，“艾小姐。”

待艾子晴轉目看向他，馮紹榮才點頭繼續道，“這次你救了我們師徒二人，本就無以爲報，現在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艾小姐可以幫忙。”

艾子晴垂下眼簾，頓了一頓，才擡眸笑道，“馮幫主請放心，不會無以爲報的，那麼現在，說說您的要求吧。”

馮紹榮被艾子晴擠兌得話語一窒，最終只得無聲一笑，接著說道，“這次的情況你已經看到，幫裡出現內鬼。”

艾子晴微微點頭，沒有漏掉馮紹榮說到‘內鬼’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寒光。

馮紹榮繼續道，“不瞞你說，內鬼已經有了懷疑對象，現在需要得到證實，只是情況有些困難……”

艾子晴了然笑道，“想來內鬼是馮幫主身邊最親近之人，所以才被暗算至此，我估計沒有找到你的屍體，對方現在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你的出現，所以纔有情況困難這一說法。馮幫主想讓我做些什麼？”

畢竟馮紹榮屍體未見，除了燒成灰燼以外，也極有可能已經逃跑，雖然以馮紹榮當時的情況來說，逃跑的機率顯然不大，但既然對方能將馮紹榮暗算至此，想必也是做事小心翼翼，心思細膩之輩，所以此時一定會佈下天羅地網，尋找馮紹榮的蹤跡。

馮紹榮聽聞艾子晴分析所言，眼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讚歎之意，看來對於分析局勢，艾子晴是深諳此道。

房間屋頂掛著的白熾燈異常明亮，已經是十月份立秋的天氣，竟然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蚊蟲圍繞在屋頂的燈管旁飛舞，可能是因爲房子老舊，線路老化的關係，大廳內的白熾燈一直髮出輕微的嗡響聲。

馮紹榮繼續說，“過幾日便是唐家商宴，我知道艾小姐與唐家有些交情，希望可以安排我們入場。”

“這麼說，皇甫雄已經知道我到香港了？”艾子晴挑眉問道，她已經早有準備，自然不怕對方已經知道。

見艾子晴挑眉，馮紹榮收起笑容，皺眉說道，“自上次虎字堂副堂主死在你的手下，不知皇甫家如何得知了消息，便將你的情況告訴我，沒想到在玉石界威望極高的玉石軒竟然出自艾小姐麾下。”

“然後我便派赫龍處理這件事情，因爲知道你與熊司令有些來往，我便告訴過赫龍先查清楚，小心行事，但是……”馮紹榮眉頭皺得更深。

艾子晴聽得也是皺起眉頭，照馮紹榮這麼說，那後面的事情，莫非是赫龍私自所爲？

當初艾子晴也認爲馮紹榮不會如此魯莽動手，必定會照顧到熊仁義的面子，哪裡會如此草率，如此大肆。

可馮紹榮卻出乎預料的先行動手，還好艾子晴早有準備，安排夜組人馬保護在李慧等人身邊，解決掉了麻煩，但卻害得溫耀輝險遭毒手。

好像是看出了艾子晴所想，馮紹榮點頭道，“不錯，確實是赫龍私自動手，後來師父親自出馬，將楊志傑等人帶了回來。”

“昨天你又是怎麼遇伏？”艾子晴好像對此比較感興趣，因爲她好像已經朦朧間將事情串聯起來，現在需要得到求證。

“楊志傑把事情全部攬在了身上，昨日是楊昆維設宴爲兒子賠罪，本想今日回去後徹查赫龍，但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埋伏。”馮紹榮瞇起眼眸，楊昆維便是楊志傑之父，楊氏集團當家人。

艾子晴此時眼角一挑，“你懷疑的就是赫龍？”

“正是。”馮紹榮沉聲道。

“赫龍會不會與皇甫家有勾結？”艾子晴突然這樣問道。

馮紹榮眉頭一沉，他懷疑赫龍是因爲赫龍先前的反常，以及不聽命令私自行事，可皇甫家……

艾子晴聲音淡淡的緩聲分析道，“首先，赫龍私自行動，便已經非常不對，事出反常即爲妖，那麼赫龍這樣做自然是有目的，至於是何種目的，我們姑且先不談，可爲何楊志傑要將事情攬在身上，而後其父設宴？楊志傑若是沒有依託，他怎麼敢參與到這種事情中來？而且事情前後時間倉促，從赫龍前晚私自行動，到楊昆維昨日設宴，都是臨時決定，如果不是早有準備，如何能設下埋伏？”

馮紹榮露出笑容，“不錯，正是因爲時間問題，我才懷疑是有內鬼，而懷疑赫龍，也正是因爲前後與他脫不掉干係，並且他最近太過反常。”

艾子晴繼續低頭，自顧自分析道，“既然楊家已經有了疑點，那我們再來說說皇甫家，皇甫家是從什麼渠道得知了已經封鎖的消息？而且還特意將我的消息告知與你？我個人懷疑這是意圖轉移你的注意力，楊家與皇甫家的姻親關係已經將二者綁在一條船上，那麼赫龍的做法就更加容易解釋，他是在爲你製造麻煩，並且鋪墊這次宴席，目的便是在宴後……當然，這些只是個人猜測，畢竟將事情的全部疑點串聯起來，除了這些，我想不到還有其它可能。”

怪不得皇甫家知道她的行蹤卻沒有動作，看來一個是沒把她放在眼中，再就是沒有時間與她這‘小蝦米’周旋，因爲他們正在策劃更大的動作。

馮紹榮此時早已眉頭深皺，他身在局中，沒有艾子晴分析的這般透徹，今日聽她分析，才頓時覺得恍然大悟，可他依然疑惑，“可是皇甫家並沒有目的這樣做。”

艾子晴也是搖頭，“要麼就是他們心懷野心，有可能赫龍是他們的人，要麼就是對方與赫龍達成了什麼協議，這個跟我無關。”

馮紹榮沒有接話，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的含義極爲複雜，似是欣賞，似是探究。

其實馮紹榮確實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艾子晴的年齡不過十七歲，可說話辦事卻十分老成，若是沒有生活閱歷的成年人，哪能做到這般收放自如，可閱歷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是一個十七歲少女所擁有的？

他覺得艾子晴確實太過聰明，她只是初步瞭解事情始末，便可以分析得如此透徹，別說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分析不出這樣的事情，就算分析的出，也沒用如此魄力去分析談論，最後定下結論吧？

別看這只是短短的幾句對話，但一個人的性情如何，平日裡站在何種高度說話談事，便可以從此窺得一角。

林青山此時露出笑容，點頭說，“果然不凡，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走到這般高度，真是常人不及！”

艾子晴卻是看向馮紹榮，“既然皇甫家很有問題，這次宴會，你還準備去嗎？”

馮紹榮挑起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去，爲什麼不去。”

艾子晴淡淡挑眉，她險些忘了，對面這位可是香港黑道霸主，手下幫衆萬餘人，控制成千上萬家香港店鋪‘稅款’，他若是跺跺腳，整個香港都要顫上三顫，雖說如今被親信害得如此，但他依然是一方霸主。

艾子晴在上一世便知道馮紹榮此人，只是跟她這些爲了生活忙碌的小人物絲毫沒有關係，所以也只是偶爾閒來無事，在網上看一下這些公衆人物的花邊新聞。

上一世，馮紹榮經常有摟著小明星出入酒店的照片在網上曝光，而他那香港黑道大哥的身份也是心照不宣，不過明面上人家早已洗白，乃是手下掌控多家影業公司的老總，身價不菲的鑽石王老五。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王老五的背景有多雄厚，他依然是那位跺跺腳，手底下無數人要爲之顫抖的黑道大哥。

艾子晴在上大學時，依然看到過有關馮紹榮的報道和新聞，也就是說，這次的事情或許並未給他造成什麼傷害，就算沒用她艾子晴，馮紹榮依然會度過這關。

“好，交給我安排。”艾子晴爽快的點頭答應，而馮紹榮也沒有絲毫驚訝，好似理所應當。

其實馮紹榮也並沒有把這次的事情太過放在心上，因爲只要他沒死，那麼他的號召力就依然存在，只要他出現，隨時可以拉起人馬，只是現在事發突然，情況不明，所以只能小心謹慎一些。

而且，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事情，這是他的宗旨。

何況現在事情好像越發複雜，可能不僅僅是幫會內鬥問題，甚至已經牽扯了外部勢力，所以他也想看看，赫龍到底是不是和皇甫家……

“無論如何，這次我會保你無恙，不過唐家的事情，我不會插手。”馮紹榮看向艾子晴，他知道艾子晴準備插手唐家之事，而皇甫家雖然知道艾子晴手下有玉石軒珠寶，但卻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甚至可能準備在宴會那天將她一併解決。現在艾子晴對她有救命之恩，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何況照林青山的話說，她已經算是無波門的一員……

不過馮紹榮是不會插手唐家之事，畢竟這與他無關，甚至沒有任何利益好處，他不是聖人，更非救世主。

艾子晴卻莞爾一笑，這次是她準備找皇甫家的麻煩，難道她看起來就這麼像是敗的一方？

這倒是艾子晴誤會馮紹榮了，畢竟她一個十七歲的女子，若不是身懷異能，馮紹榮怎能對她另眼相看，而經過今日這番談話，馮紹榮已經更加高看她一眼，不過皇甫家畢竟底蘊深厚，艾子晴與其叫板，勝負乃是五五之分，是以馮紹榮才說無論如何，都會保她無恙。

十月初，依舊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微風輕輕吹拂，相比九月末的錯亂天氣，這幾日竟然不是那麼冷了。

清晨，剛要跨進校門的艾子晴，卻驚訝的發現李穎欣在學校正門的偏僻處與幾個校外混混模樣的男子說著什麼，最後還塞過去幾張鈔票，行色匆匆，一副心虛的模樣。

艾子晴微微駐足，李穎欣警惕的轉頭，在看到艾子晴後明顯一愣，然後她便急匆匆的調頭走掉，好像極力掩飾著什麼，而那幾個男子也愣了一愣，裝作好像不認識李穎欣的模樣，叼著菸捲走人。

艾子晴嗤笑一聲，搞不懂這女人又在玩什麼花樣。

進入教室，早自習已經開始，艾子晴坐到最後一排座位後，李慧和項瑤便湊了上來，“鄭少隆出新專輯了，幫我們要張帶簽名的吧？”

艾子晴大翻白眼，“人家出專輯跟我有什麼關係，去哪裡要？”

“哎呦，子晴，咱們知根知底的，你和人家老總關係那麼好，要張簽名專輯怕什麼，聽說限量發售，拜託了！”李慧這兩天心情極佳，趙子俊的媽媽前天突然請她吃飯，言語中已經默許了她和趙子俊的關係，而父親李德忠這兩日也隱約流露默許的態度，這讓她心中的大石頭徹底放了下來，又恢復到從前那副樣子。

“沒有。”艾子晴將帆布包塞進書桌，拿起最近新買的大學課程翻看起來，最近雖然忙碌，但是課程還是沒有落下的，幾個月的時間，艾子晴已經將高中三年課程全部自學一遍，其實用複習這個詞彙更恰當一些。

“天哪，子晴，你都看上大學教材了？”項瑤拿起一本艾子晴桌面上的書，前陣子還見她在看高三教材，現在就變成大學了，這子晴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

艾子晴點頭，此時她的書桌裡放著厚厚一沓練習冊，均是趁著上課時無聊自己做完的，她覺得這種海量做題的方式，更有助於她的提高。

李慧苦著小臉，還待再說話，班主任曲老師卻踏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曲老師今天一臉笑容，嘴角險些咧到耳根處，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她先是看了看在座衆人，然後笑吟吟的將目光轉向艾子晴，“這次考試成績下來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公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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