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時間:2015-8-25 20:52:12 本章字數:2466

其實，宋凌軒本來是強勢態度來的，當初也是那麼強勢的說，如果不能夠在限定時間內解毒，會如何如何，不過現在，應該不是當時那個狀況了。

慕離本來就捉摸不透宋凌軒，現在更是如此，每次和宋凌軒相見，都會覺得他變得和上一次又不一樣了，想法舉止談吐，都是全新的模樣。

帝王古來自稱寡人，這個“寡”字確實是十分貼切的，看似風光無限，天下盡掌，但實際上，卻沒有一個人能與之相知相攜，朋友，親人，愛人，都只有一種關係。

那，即是君臣，將帝王那高冷襯托得更爲突出了。

“嗯好。”果然，此時的宋凌軒，不是十多日前的那個，十分隨意的點頭，“其實，我的身體已經無恙，在來之前的那些不舒服的癥狀現在都被控制了。”

“那問題是什麼？”果然要詢問本人才是最靠譜的吧，慕離想著，便問道。

“問題在於我自身。”宋凌軒看著棋盤，“在於我怎麼想，怎麼感覺，怎麼選擇，怎麼做。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吧，比如，我可以選擇將如初送走安定朝中那些大臣的心，也可以選擇將他留在身邊，遂了他的心願。”

“你選擇了留下他。”慕離輕聲說道。

“是啊，我選擇了留下他。”宋凌軒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他的表情一直很平和，但是並沒有微笑，此時此刻，倒是第一次有了微笑了，“然後，我獲得了我之前我從不覺得自己會獲得的東西。”

這毒啊，不知是好是壞，慕離突然生出一絲絲的欣慰，當時她所想，如果宋如初能夠給宋凌軒帶去親情，也是極好的，其實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但宋如初做到了，不，應該是宋凌軒做到了，就如他所說的，他選擇了接受。

“可能，他日後也會有野心，也逼宮退位，但我想，他會是一個好皇帝，我也在教他怎麼做一個好皇帝。”宋凌軒慢慢的說道，縱然他才二十幾歲，但說話的態度，卻已如同垂暮之年的人了，“如果他想要，我真是可以直接將皇位讓給他。”

這句話對慕離的震撼是極大的，手中拿著的棋子都落到了地上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宋凌軒。

皇位啊，是他最看重的東西，是他這二十幾年來一直奮鬥不息的東西，是他犧牲什麼也不會放手的東西，此時，他竟可以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將皇位讓給別人。

不管怎麼說，慕離可能不盡瞭解宋凌軒，但和旁人想必，她已算是最爲了解他的人之一了吧，皇位和江山，是宋凌軒的人生宗旨啊，突然說不要就不要，她真的會覺得坐在眼前的人不是宋凌軒。

是不是旁人易容的，慕離甚至產生了這麼一個想法了，實際上，那個野心勃勃充滿鬥志冷漠無情的宋凌軒此時還在宋國督陽城皇宮之中的皇位寶座之上吧？

“你的棋子。”給慕離撿起棋子的，是宋凌軒，放到了她的棋盒之中，“該你落子兒了。”

慕離拉回了神智，看向棋盤，有些心神不定的落下了一顆棋子。

“我說過，我還挺喜歡我現在的生活的。”宋凌軒笑了笑，“不過我還是得回去的，總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慕離皺了皺眉頭，再次擡眼看向宋凌軒，脫口而出幾個字：“你真的還好嗎？你……還是你嗎？”

“我自然是我。”宋凌軒說道，微微的笑容，“撿到你的時候，你三歲，髒兮兮的在巷子裡，和幾條狗搶吃的。我當時想啊三歲就有如此的拼，可以一用。”

三歲，思緒一下子飄到了那個時刻，可能一般人對自己三歲時候都沒有什麼記憶吧，但慕離卻記得住，尤其是她第一次見到宋凌軒的那一刻。

他真的仿若是天神降臨一般，帶著光環，那麼高大，讓她那一刻便匍匐在了他的腳邊。

“一用，便是那麼多年。”宋凌軒繼續說道，收起了笑容，又說道，“方纔我說，若是如初要皇位，我就給他，也是因爲你。”

“我？因爲我什麼？”慕離沒能直接將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宋凌軒也不會如此淡然的承認他對她的感情的。

“因爲皇位是冰冷的，人心纔是溫暖的。”宋凌軒一邊說著一邊又在棋盤上放下一子兒，“我用你鞏固了皇位，才發現並沒有意義，我情願一切回到宋離還在我身邊那時候。我不想重蹈覆轍，若如初要，我便給他，做他的慈父吧。”

短短一番話，讓慕離不知該作何反應，宋凌軒的思想和人生境界也許又提高了吧，卻是她達不到的部分了。

不在其位，不懂得他的想法，沒有他的經歷，更不會體會到他的情緒和感覺吧。

一向，她的思想都十分簡單，宋離的時候，只是要幫宋凌軒，要爲他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這便是所有；叢生之後，復仇，是主線，而後認識了那麼些人，讓她也感覺到了剛剛宋凌軒口中的“人的溫暖”。

保護所愛之人，做自己想做之事，也是她現在簡單的行爲準則而已。

權力地位，她沒有很大的概念，她知道，但並沒有興趣，更不會想去爭奪，沒有那份心，不懂那種慾望給人帶來的感覺吧。

“你也變了很多。”宋凌軒又說道。

“是啊，我知道。”慕離這一次接過話頭，點了頭，她是變了，她十分清楚，她沒有從前冷靜理智，也沒從前那麼心狠手辣睚眥必報，很多時候，她甚至會從和平解決事情，原諒別人出發。

因爲，她也經歷了那麼多，不再是從前的單純的殺手，或者單純的征戰沙場了，人性複雜，不是非對即錯，錯與對之間本來就沒有明確的界限。

到現在，也許慕離纔有些明白那句話，浪子回頭金不換。

是非曲直，也不是一句話可以概括的，現在的敵人，也許之後是盟友，現在的盟友，也許之後會變成敵人，跟對錯一樣，沒有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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