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茶，何文祥卻將話題往校辦企業方面帶，肯定是有事。

這種說話的藝術，甦醒懂。

“咱們也是熟人了，我的確有話要跟你說，當然我只是居中協調一下，具體成不成還得看你的意思，你要是覺得可以那就行，覺得不行也沒關係。”何文祥點點頭，也不再從旁敲擊，開門見山，“你應該知道，不少大學都有校企吧？”

“這個我知道，學校有人才，但是沒有資金，外面的一些資本有資金，但是沒有人才，一拍即合，這就有了校企。”甦醒點頭。

不少校企開得還不錯，爲學校帶來了不少利益。

北大也有自己的校企，方正是比較有名的。

“對的，大學的教學研究需要用錢，但有時候經費不足，只能夠通過自己想辦法，我們學校有很多研究成果，但很難通過企業變現，於是就只能夠自己幹，有什麼地方比學校的人才儲備和科研團隊更多呢？何況我們是北大，通過參股或者控股的運作方式，把實驗室裡的科研成果放到社會上去，這對社會而言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八九十年代產學研相結合的校企很風靡。”何文祥點頭，“方正也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產生的，86年的時候，我們學校自己出資金成立了新技術公司，爲的就是將學校的研究成果運用到社會上，爲社會帶來福利的同時也能夠給學校賺些錢，再返補到學校的其他方面。”

何文祥口中的新技術公司其實就是方正集團公司的前身，方正比較有名的漢字激光照排技術是方正的起家產品。

包括IT，醫療，房地產，金融，大宗商品，貿易等產業，方正集團也都有涉及。

甦醒對方正雖然不是多熟悉，但基本的瞭解有。

這會方正集團的總資產其實已經達到了兩三百億。

相當驚人的一個數字。

“北大一直是這麼做的，還做的不錯。”甦醒心想何文祥不會是要讓自己投錢吧。

可這不該啊，這麼有名的一個學府，人才不缺，外部的投資人看到北大這個招牌也願意投資，郎有情妾有意，不至於找他。

看何文祥這模樣，似乎還挺著急。

“不錯？”何文祥搖搖頭，“真要不錯，那倒是好了，亂的很。”

“缺錢？”甦醒對這個回答很意外，擡頭看著何文祥。

“是的，缺錢，要不然我也不會特意找上你了。這是上面的吩咐，他們知道我跟你熟，所以就託我跟你聯繫，看你是不是能夠投點資金過來，一切都按照合同來，甚至學校這邊還會做些讓步，資金慢一點，分期，你佔有的股權多一點，權力大一點都沒有關係。”何文祥點頭。

“這不應該呀，北大不是有個方正嗎？就我瞭解，方正現在的資產有好幾百億吧？雖然說資產跟賬戶上的流動資金不是一個概念，但也不至於缺錢缺到這個地步。”甦醒沒有輕易答應何文祥。

對於不熟悉的方面，甦醒不亂投。

人情是人情，但規矩是規矩，這麼大的一家企業不可能就只投幾百萬，幾千萬，肯定會以億，爲單位，這些其實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有這樣好的一個人才儲備背景，又是校企，再怎麼說也不應該缺錢缺的這麼厲害，這裡面肯定還有甦醒不瞭解的地方。

“資產是有好幾百個億，但淨資產可就沒有那麼多了，不過實際的問題其實還出在企業內部的管理結構上，不科學，導致效率低下，盈利機制不健全。”何文祥說，“很多校企這會兒都已經出現了問題，我舉個簡單的例子，早幾年前，其實方正內部就爆發了嚴重的財務危機，但更加讓人覺得荒誕的是，財務賬上居然出現了錯誤，最開始的時候按照財務賬上的數據，方正的淨資產爲負的8000萬，但最後覈實賬目發現報表出現了紕漏，其中一塊價值一個多億的房產並沒有記錄在案。”

這麼大的一個集團，財務報表居然會發生這麼大的紕漏，又不是幾百塊錢，幾千塊錢，整整一個億的資產居然沒有記錄，可以想見財務部門都是幹什麼吃的。

看來校企也逃脫不過國企的命運，不少國企裡面的人都混吃，混喝，享受著國企的待遇，但工作效率低下，辦個事情按照規程來辦比某些人一句話還難，跑上幾個月才能辦成的事情，可能一個部門領導一句話就能夠達成。

不僅如此，裡面一些部門甚至會成爲職工家屬的安置院。

養著皇親國戚，明朝就是這麼活生生被拖垮的。

方正估摸著也差不多，正常做事的人做不出來將一個億的資產漏統計的這種事。

本來以爲北大這樣的學校不會犯這麼庸俗的錯誤，可沒想到居然還就發生了。

這也太荒誕了，這已經不是資金不資金的問題，而是管理的問題，哪怕資金充足，但是管理這麼混亂，投再多的錢進去最終也是無底洞。

“管理方面有問題，再加上這個少算了一個億資產的這種事，學校的領導應該沒有讓你傳達吧？”甦醒不相信學校領導會同意讓何文祥告知甦醒這種事。

這可能是何文祥自己的意思，從這點上來看，何文祥其實還是蠻地道的，將方正的情況不論是好壞都跟甦醒講了，選擇權交到甦醒的手上，甦醒怎麼決定是甦醒的事情，何文祥只是從中起著穿針引線的作用。

“你是我的學生，雖然說上面讓我吸引你投資，可我總不能夠坑了你，具體是什麼情況我都必須跟你說明，更何況，這些也不是什麼密文，你要打聽總能打聽的出來。”何文祥說道“，開辦校企最開始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賺點外快，這樣學校的資金充裕了，也能夠做更多的事情，但最後開著開著就變了樣，成了爭權奪利的場所，什麼人都想要進去摻和一下，搞的好好的校企成了後宮，宮鬥不斷，內耗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