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把少容看見自己和長風的事, 以及她出車禍,還有長風向少容求婚的事,一股腦的全說了。最後說:“我現在只想著等長風和少容結婚了, 他會同意離婚。”
江凌薇臉色比靜雅還難看, 說:“你一定很難過對不對?你和長風等了這麼久, 卻等來這樣的結果。哪怕你離婚了, 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她紅著眼圈抱著靜雅說:“你要想哭就哭出來?可惜我什麼都幫不到你。”
靜雅搖頭, 昨天晚上都哭夠了,現在反而平靜下來:“估計這就是命,我以前還不信, 現在也不得不信了。怪不得有句話說情深緣淺,我想我和長風之間, 也是有緣無份。每當我們以爲可以在一起的時候, 總有這樣那樣的變故。我已經不奢望那麼多了, 現在只求傅少琛可以放過我。”
其實她也知道他放過她的可能微乎其微,他在商場上歷來齜牙必報, 別人都說他相比他父親,更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短短幾年,在他的帶領下,業績就翻番,不過是贏在快狠準。但是再難她也要去試一下, 如今這場婚姻就像一張網, 層層的纏縛上來, 她只覺得透不過氣, 她不能把一輩子的幸福都葬送其中。
“或者你有沒有考慮過和他好好過下去?其實他從前對你不是一直還不錯嗎?既然你再也不能和長風在一起了, 將來也總是要結婚的。”
“不可能!”她簡直不能去想那兩次他是怎樣的折騰自己,只要想起來整個人都抽搐的疼痛, 她真希望那不過是場惡夢。
江凌薇拍拍她的背說:“反正我永遠都支持你,你想在這裡住多久就住多久。”
第二天公司有事,靜雅先去了趟公司。下午去醫院,還好沒有遇見傅少琛,她實在不想再見到他,惹不起,就只好儘量躲著他。
晚上是江凌薇親自下的廚,她燒的一手好菜,靜雅一直很羨慕,不是有句話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嗎?真不知將來有誰這麼好的福氣可以娶了到她,這可等於娶了個廚師回家啊。
其實不過是簡單的幾個家常菜,但是靜雅卻吃的心滿意足。晚飯後她幫著一起洗碗,兩個女孩擠在小小的廚房中,回憶學生時代的趣事。班上誰暗戀誰,考試時候誰作弊被抓,文藝匯演時誰爭著做喜兒,誰又不想做黃世仁,聊的津津有味。讀書的日子裡總是歡聲笑語,過的飛快,一轉眼就長大了畢業了,青春的小鳥一去不復返,不免又惆悵起來。
靜雅聽到手機響,走出來一看,又扔在一邊。
江凌薇已經猜到了:“是傅少琛。”
“唔。”靜雅轉身開了電視,調到其中一個臺,對江凌薇說:“聽說這部電視劇很不錯,可火了,現在追的人很多呢。”手機又響起,她只當沒聽見。可是打電話的人好像不依不饒,她乾脆走過去,拿起,關機,這才清靜了。
江凌薇無不擔憂的說:“要不你還是接一下吧?”
靜雅拍拍沙發說:“坐下來,陪我一起看電視。”
逃的了一時是一時,他已經氣了,還能怎樣?難不成真活颳了她吃?其實電視根本也看不進去,一晚上都心神不寧。結果十二點,躺到了牀上還是爬起來,開了機。裡面已經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她還是走到陽臺上,撥回去,他卻沒有接。這樣也好,她打過電話給他了,是他自己沒接上,也怪不到她頭上,她正僥倖的想,他的電話就撥過來了,她只好硬著頭皮接起。
“你在哪裡?”聲音平靜,沒有半分生氣的樣子。
她想著要不要說實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回公寓那邊去?或者告訴他自己在家?還沒等她想好怎麼回答,電話那頭就說:“別告訴我你在家。”
她只好老實交代:“我在江凌薇這裡。”
“回家。”
“現在已經十二點了。”她只覺得口乾舌燥。
“那又怎樣?難道的士晚上不載客嗎?”
“我不回去。”
“你說什麼?”
“你別逼我,我不回去,我以後都不會回去了。”
“哦,是嗎?”
“你到底要怎樣?你說不想讓少容傷心失望,我白天也配合你做一對恩愛夫妻,這樣還不夠嗎?我只想過我自己的生活,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耐限度,我可以和你在她面前把戲做足,但是最多等到她結婚,我一定要離開你,我也有我的底線。”
“你怎麼知道自己已經忍到了極限?人沒有到絕境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潛能。我敢肯定,你的忍耐力肯定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他說的輕描淡寫,倒像是在工作考試上鼓勵加油她,也不再等她回答,就掛了電話。
她打定了主意不回去,她倒想看看他到底會怎樣?接下來幾天都平安無事,她照常上班,偶爾去醫院,也總是趁他不在的時候過去。他沒有再聯繫過她,她巴不得他在她世界銷聲匿跡。可是到底不安,他歷來言出必行,難道這次會突然發善心,就這麼放過她?若是他雷霆震怒,她自然害怕,但是現在這樣他氣定神閒不聲不響,她反而更加惶恐不安。就好比一個人明知道會死,敵人卻遲遲不出手,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又會以怎樣的方式被殺死,這樣的恐懼其實比死本生更讓人害怕。他現在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嗎?一隻貓通常在吃掉老鼠之前,會先捉弄擺佈它,逗弄夠了才吞進肚子裡。但是她已經失去了一切,還有什麼好失去的?
江凌薇上午在靜雅公司附近拜訪客人,中午便約了靜雅一起出來吃飯。江凌薇的公司最近遇到了點麻煩,具體什麼麻煩,靜雅也不知道。但是連著幾天晚上她接公司電話都避著靜雅,想必定有什麼苦衷。靜雅心裡清楚,她肯定是想著自己目前已經夠煩心的了,不想她再操心。
馬路對面就是市政公園,從餐廳的窗戶看出去,清晰可見園區內的小橋流水綠樹紅花,好幾對新人擺了pose拍婚紗照。她突然想起,當年她和傅少琛結婚的時候,好像也是在這裡拍的。因爲根本不在乎,不過是走形式過流程,沒有半分愉悅之感。當時只覺得累,哪還有什麼興致欣賞美景秀色,車子拉了來又拉回去,就完成了任務。
很多年前,她的生日願望便是做長風的新娘,她甚至幻想過無數次,他們將會有怎樣夢幻的婚禮。定是像童話中寫的那樣,純白的婚紗,鑽石王冠,漂亮的水晶鞋,她也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他明明就在自己身邊,可是卻那樣遙不可及,她等了又等,終究沒有等來奇蹟。老天從來不會厚此薄彼,得到什麼就必定失去什麼,因爲她姓聶,所以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可是也因爲她姓聶,就註定失去愛情,失去最愛的人。
心裡酸澀難受,持續不斷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是江凌薇的手機,她人去了洗手間,手機卻落在桌子上。鈴聲停了幾秒後又響起,打電話的人彷彿有十萬火急的事,這邊不接,那邊就一直撥過來,靜雅猶豫著接起。
“江凌薇,你和你朋友說了沒有?她能不能幫我們?展博那邊的尾款再收不回來,我們公司下個月的薪水都成問題了。”電話那頭焦急萬分。
靜雅耳朵嗡的一聲響,連握著電話的手都是顫抖的,怪不得她一直不肯讓知道。她鎮定下來,說:“她答應幫忙了,你放心,資金很快就可以回籠。”她把電話放原位,她終於知道,她還有可以失去的,那就是她目前最在乎的友誼,他算死了她。
吃飯的時候,江凌薇隻字不提公司的事,靜雅也只裝不知道。可是該面對的事還是躲不了,當初她不過是希望可以幫江凌薇拓展業務,可是如今卻成了他掐住她的軟肋。事情因她而起,自然要由她結束,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好朋友的公司破產,害她丟掉飯碗。
但是無論如何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她撥電話給他,他一直沒接。最後還是轉到他公司內線,她氣的聲音都變了:“傅少琛,我從來沒想過你是這樣的人。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爲什麼又扯上江凌薇?你有什麼怒火,你儘管衝我來好了,你...你簡直就是個小人。”
傅少琛聽的莫名其妙,隨後明白過來,聲音森冷:“她當初收留你的時候,就該知道會有今天!”
她怒火攻心,口不擇言:“你混蛋!”
他笑一笑:“你忘了,你之前已經說過這句話了!怎麼你來來回回只會這幾句,沒有一點新意!”
她氣的臉都紅了:“你把尾款給宏達。”
她越氣急敗壞,他越興味盎然:“如果我說不呢?”
她呆了呆,終於軟下來:“他們不過是家小公司,你這樣做他們會破產的!”
“那又怎樣?關我什麼事!”聽她不說話,又說:“如果你打電話只是爲了指責我,我現在很忙,掛了。”
“等等!”她知道自己和他吵架討不到任何便宜,他歷來吃軟不吃硬,她虛弱的說:“我今天就回家。”
“隨你!”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嗒”的一聲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