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葉抽出匕首，退開一步避免讓鮮血沾到身上，將擦拭血跡的白色手帕蓋到了對方的臉上。

畢竟是要從他手上接過南省，宋葉還是有點感恩之心。

堪堪擡步要走的時候，宋葉突然聽到了細微的嗡嗡聲響，腳步一頓，她回身在對方的屍體上掃過，然後準確無誤地從對方口袋裡掏出了一隻小巧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有一條新的短信進來，來信人是元九。

摁掉短信，原本空白的編輯頁面上還有一條沒有完成的短信，恰好要發送的人也是元九。

‘兵-工廠，速來救’

後面一個援字還沒來得及打完，相信是對方剛纔趁著談話的時候匆匆摁下的，只可惜沒來得及發出去就應該被她殺了。

宋葉捏著手機，眉梢微挑，倒是有些意外，這老傢伙能在自己手底下搞小動作，還差點就成功了。

點開元九發來的短信，對方是在諮詢他多久能出兵-工廠，他派車過來接。

宋葉猜測這是程源的左膀右臂，且有可能是可以左右戰局的人物。

原本想渾水摸魚的宋葉忽然計上心頭，重新編輯了一條短信發出去。

‘暫時不回，事情有變，等候吩咐。’她特意模仿了程源的短信口吻，發完了之後信步朝著槍聲大震的地方走去。

半道上收到了回覆，宋葉嘴角一勾，將手機丟進空間，腳步輕快地衝向僅剩的唯一一處戰局。

其實王鐵川那邊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強悍的火力壓制下，就算有負隅頑抗的也被趙崇彬他們當做實驗對象給獵殺了。

雙方雖然戰術不同，互相看不順眼，倒也配合得當。

整片黑漆漆的山裡林，伸手不見五指，只是大家在裡邊潛伏太久，大抵也都適應了光線。

這時候滿山的槍響剛剛停止，山林裡飄蕩的除了硝煙味就是血腥味，戰爭的殘酷在夜色中浸透著寒意。

“有沒有留下活口？”宋葉掃視了一圈橫七豎八的屍體，眉眼間一絲情緒都沒有，就像是看到路邊的石頭一樣。

“放心吧，老大，一個不留。”王鐵川扛著衝鋒槍跑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咧著一口大白牙，笑得寒氣森森。早就知道跟著老大做任務最爽，在這深山老林裡殺人，橫掃千軍，隨便開虐。

此時的王鐵川衆人早已經不是一年前在雲城初中後門只懂得拿板磚嚇唬人的小混混了，經歷了這一年鮮血的洗禮，他們對這樣的場面，更多的是征服感。

趙崇彬卻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械鬥，時隔這麼多年沒有上戰場，第一次殺死自己的國人，一時間平靜下來，內心還帶著迷茫，反倒還不如王鐵川這些十六七歲少年看得開。

宋葉看得出幾人的情緒，但也沒有點破，該表揚的還是給出了肯定，“幹得不錯。”畢竟是第一次出師，人員沒有傷亡就好，任務完成時間倒是在其次。

趙崇彬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了笑容。

王鐵川切了一聲，迫不及待想知道下一步的計劃，“老大，你真把成幫的老大幹掉了？那接下來要怎麼辦？”看宋葉兩手空空回來，他就料到程源已經兇多吉少。而成幫的出現原本只是一個變數，如今宋葉卻是把人殺了，消息傳出去，南省必定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趁勢而爲。”宋葉邁步走出叢林，身後一幫兄弟扛著槍跟土匪進村一樣走在後頭，伸長了耳朵聽自家老大的高見，“原本我想用以前逐個擊破的打法，不過現在，我有了新的主意。就是未來一段時間，得辛苦你們貓在這大山裡了。”

聽到老大有新安排，夜幫這羣好戰的小年輕全都熱血沸騰，一點也沒顧慮到大山裡作戰有什麼不妥，所有人都紛紛舉手表示，“老大你放心，我們都憋足了火氣，老大指哪，我們就打哪。”

方劍跟趙崇彬都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規模的行動，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傳聞中的夜幫行動力，沒想到在一個十幾歲少女的帶領下，這些人不僅張狂肆意，而且粘合性還這麼高，一時間對宋葉的領導有方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然，很快地，他們就沒心情膜拜宋葉了。

在夜幫調配的增援趕過來之前，宋葉率領過來的這百來號精英全被派到了大山裡踩點，哪裡有陷阱，哪裡有退路，哪裡的地勢最有利，這些人全都變成腳踩風火輪，整天在山裡瘋跑，回來之後一點點填充桌面上的地形圖。

而另外一邊，工廠大門在第二天被宋葉打開，裡邊成千上萬的工人聽說換了新的老闆，一個個都仍舊是表情麻木地進行流水作業，這些人常年被拘禁在這裡不能跟外界聯繫，每個月只能寄錢回家，根本就不管工廠的主人是誰。

宋葉也沒發善心把人放了，原有的勞動力繼續照常運作，這些槍支的渠道便全都交給了勒斯宇，這也算是間接給出了程源之前的價碼。

對此，勒斯宇淡然一笑，也只是感慨少女面面俱到的心思。

五天後，從洛省分批各路前來的夜幫人員齊齊進入大山，宋葉知道程源的消息不能再拖，遲則生變。

所以在第五天的傍晚時分，宋葉將程源之前沒有編輯完的短信補充完畢，然後發送了出去。

晚上吃飯的時候，勒斯宇還覺得宋葉的心情似乎不錯，便開玩笑多問了一句，“心情這麼好，難道是要回去了？我聽說高一的課程還是挺吃緊的吧。”

其實他也看得出宋葉在計劃著什麼，儘管當天夜裡死掉的人都被丟到了後山，可勒斯宇心裡總是不踏實，想早一點回去石市，他是一個商人，可受不來整天打打殺殺。

宋葉又怎麼會不懂他的心思，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殘忍地戳破他的幻想，“回去還得過段時間，我心情好，是因爲今晚，適合殺人。勒老闆沒事的話，早點休息，免得後半夜聽見動靜，睡不著”

月黑風高，適合殺人。

勒斯宇覺得宋葉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帶著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