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館雖然有二十層,但是真正對外開放的只有一半,也就是說,客梯到達十層之後,許溫蒂就要改成爬樓,而這爬樓還不是想爬就能爬的……
叮咚!客梯到站,許溫蒂跟著兩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下了電梯。她今天運氣不錯,趕上十樓一間古董行有賭石活動,加上她跟的距離恰好,神情自若,所以保安以爲她與那兩名男子是一起的,並沒有對她進行盤查。
樓梯間在走廊的盡頭,按照他的行事作風,必定是任何細節(jié)都不允許疏漏,所以許溫蒂有理由相信,樓梯間裡應(yīng)該有人看守。
出來一趟不容易,不是萬不得已最好不要暴露身份,這樣想著,許溫蒂沒有直奔樓梯間,而是跟著那兩名男子進入了古董行。
這間會館對於許溫蒂來說,簡直是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可是名玉軒這個地方,她還是第一次登門。至於賭石神馬的,她有所耳聞,卻從未參與過。
進入古董行,眼前的景象彷彿像穿越了時空一般,紅楓爲牆,綠竹爲瓦,畫棟雕樑,瑪瑙砌就欄桿,寶玉妝成棟樑。就連服務(wù)人員都是一身藏青色的復(fù)古小旗袍,衣襟袖口繡著栩栩如生的花鳥,襯托著那一張張微笑清秀的臉龐,愈發(fā)顯得鍾靈毓秀,氣質(zhì)嫺雅……
“二十萬第一次!”拍賣師悠揚的聲音忽然從裡面?zhèn)髁顺鰜怼TS溫蒂身前的兩名男子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繞過雕欄玉砌的美景,便是一處大約五十平米的小拍賣間。許溫蒂眼光一掃,並無熟悉的面孔,心裡的那點兒小擔憂這才漸漸落了地。
既來之則安之。許溫蒂找了個角落的空座坐下來,眼光似乎在關(guān)注拍賣臺,實則思緒已經(jīng)飄到了室外。如果確定樓梯間裡有把守,那她就只能從室外迂迴到目的地了,或者……,潛入密道?
“二十萬第三次!恭喜這位先生!”拍賣師落錘定音,一位看上去有些單薄的年輕男子中得了今天拍賣而出的第一塊原石。
接下來就是另人期待的開石估價了。趁著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拍賣臺上,許溫蒂悄悄地挪到了窗邊兒。
她對這副身體實在是沒多少自信,別說爬到十七層了,就連一層她都覺得心裡沒底。實在不行,只能冒險了。
嘶嘶——,切割儀器一碰到石面立馬發(fā)出尖銳的聲響,很快,拳頭大的原石被切成了兩半,在一陣唏噓聲中,許溫蒂知道那個年輕人賺到了。
原石裡面是翡翠,綠汪汪的,成色光潤。許溫蒂只瞧了一眼就知道這東西至少要翻十倍。
果然,立刻有人出價一百萬要買這塊原石。誰知那年輕人也是個懂行的,微微一笑,全部婉言拒絕了。
按照規(guī)矩,拍得的東西會由拍賣行護送到客戶指定的地點,但是年輕人卻要求現(xiàn)場帶走,於是連著驗貨包裹又要花費一會兒功夫。正當衆(zhòng)人在心裡羨慕嫉妒恨的時候,許溫蒂已經(jīng)走出了拍賣間。
想在走廊裡轉(zhuǎn)轉(zhuǎn),也得有個理由不是。於是,許溫蒂選了個看上去文弱的服務(wù)人員,開口問道:“請問洗手間在哪兒?”
“出了門往右拐您就能看到了。”服務(wù)人員的態(tài)度極好,即便面對的是一個穿著上並不高貴的年輕少女。
許溫蒂點點頭謝了一聲,便快步走出了名玉軒。據(jù)她所知,十樓除了這間拍賣行之外沒有其他商戶了,那就意味著,現(xiàn)在走廊裡應(yīng)該只有她一個人。
許溫蒂溜著牆邊,走得飛快,不大一會兒就來到了樓梯間的門口。她靠在牆上,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面小鏡子,利用鏡面反射,從門上的玻璃窗去看樓梯間裡的動靜。
咦?沒有人?許溫蒂斂起眉頭,躬著身子有來到門的另一側(cè),同樣的方法,還是沒有看到樓梯間裡有人把守。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信了,還是會館裡重新?lián)Q了警備部署她不知道。許溫蒂不敢輕舉妄動,很多想法在腦子裡飛快閃過。如此重要的地方他不會不派人看守,裡面一定有人,這毋庸置疑,可是看守的人在哪兒,正是她現(xiàn)在要面對的問題,因爲無論是爬室外懸梯,還是潛入密道,她都要經(jīng)過十樓的樓梯間,而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解決掉看守的那個人。
沒有時間可以浪費。許溫蒂矮下身子,就手從兜裡摸出一把金屬刀鞘的水果刀,她找了一早上,就這樣?xùn)|西還算趁手,索性臨出門之前就順了出來。
後背頂在半扇門上,猛的一用力,許溫蒂就勢一個前滾翻滾進了樓梯間,雙足一著地,立馬蹲起身四下觀望。
唔,這層沒有人。許溫蒂偷偷地吁了一口氣,聯(lián)想到自己纔剛的緊張,心裡不禁覺得好笑。以前碰到棘手的事,她也會親自出手,可是像這樣在自己人的地盤上還要偷偷摸摸的,實屬頭一回,真是既無奈又可笑。
站起身,許溫蒂慢慢地踩上臺階。這層沒人不代表整個樓的樓梯間都沒人看守,所有她要萬分小心,即便這裡的保安部署她都有參與設(shè)計,即便每一處監(jiān)視器的位置她都瞭然於胸。
散開馬尾,許溫蒂將運動裝的帽子套在頭上,只要她不擡頭仰視,那些監(jiān)視器頂多只能拍到她的鼻尖以下。
上完第一段,許溫蒂停在緩臺處的監(jiān)視器下,側(cè)耳聆聽,樓上沒有動靜。三秒之後,她豁然明白了,樓梯間裡沒有人把守,但是她的一舉一動已經(jīng)通過監(jiān)視器傳到了會館的警備中心。她還記起來了,自己曾跟他提過,與其花費人力防禦,不如輕鬆坐鎮(zhèn)甕中捉鱉,沒想到她的建議竟然這麼快地就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個時候轉(zhuǎn)去室外懸梯就等同於將魚肉擺上砧板,唯一的還有機會脫身的辦法就是潛入密道,因爲密道里不會有監(jiān)視設(shè)備,能有的只是他,現(xiàn)在只能祈禱他不在會館了。
嘭!就在許溫蒂思索的時候,樓梯間的門忽然被人撞開,然後一個匆忙的身影衝了進來,慌亂之間兩個人無意識的四目交匯,不由得齊齊一愣。
是他?!那個剛剛在拍賣行賭石成功年輕男子。許溫蒂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些惶然無措。
噓——,男子豎起食指,示意許溫蒂不要出聲,然後緊了緊抱在懷裡的盒子,以一種倉惶逃跑的方式衝下了樓。
不好!多虧許溫蒂反應(yīng)快,大跨兩步,躲到了上一層臺階的裡側(cè)。與此同時,一隊人衝進樓梯間,一邊嚷嚷,一邊奔下樓梯。
——“白拿的小子,別讓他跑了!”
——“快!我看到他了,快追!”
沒錢也敢來這種地方賭石?許溫蒂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微笑。
密道的入口在棚頂?shù)耐L板後面,許溫蒂踩上樓梯把手,微微一用力將通風板推到了一邊。
楚翹的身體素質(zhì)實在是不敢恭維,許溫蒂花了比以前多出三倍的力氣才爬進了通風口。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將通風板推回原處,狹長的空間裡,許溫蒂開始了她艱辛的爬行。
進來的時候耽誤了不少功夫,所以許溫蒂不敢怠慢,即便腳傷嘶嘶拉拉的痛著,也咬著牙關(guān)沒有歇半刻。
數(shù)到第七個通風口,許溫蒂已經(jīng)累得一身是汗,撐著力氣推開通風板,也顧不得腳痛,直接跳了下去。
通風口下是一間廢棄的會議室,或者說它的廢棄只是掩飾,因爲只有這樣纔沒有人懷疑,房間的牆壁是有暗格的。
嘶——,雙腳踏實桌面,許溫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丫的,傷口十有八九是裂開了。
噔噔,噔噔,很輕微的聲音從通風口傳出來,許溫蒂知道追來的人已經(jīng)跟著她進了通風設(shè)備。
Shit!許溫蒂暗罵一聲,忍著腳痛站起來,重新拉上了通風板。
暗格的機關(guān)做得很隱秘也很巧妙,當初設(shè)計的時候,許溫蒂就曾斷言,這個世上除了她們?nèi)齻€,其他的人即便知道這裡有暗格也找不到開啓的機關(guān)。
不過也因爲這句大話,現(xiàn)在的許溫蒂有些猶豫了。如果他真的在會館裡,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今天就要暴露身份了呢?對於她的死而復(fù)生,他能接受嗎?
算了,既然未知,就交給命運去安排吧。想到這兒,許溫蒂不再遲疑,操起腳步,一瘸一拐地繞著會議桌轉(zhuǎn)起了圈兒。
雖說是間廢棄的會議室,但是定期還是有保潔員進來打掃,所以並無厚重的灰塵,擺設(shè)在會議桌周圍的盆景也是一派欣欣向榮的茂密姿態(tài)。
許溫蒂慢下腳步,最終停在一座景觀樹的前面,伸出食指抵在樹枝上一段節(jié)疤,稍一用力,結(jié)疤竟然像海綿一樣凹進去了一個小黑洞,與此同時,會議桌下傳來了咔咔幾聲輕響,機關(guān)觸發(fā),暗格就在地板下。
啪!許溫蒂打了個響指,幾步就奔到了暗格的入口,踩上臺階,速度極快地鑽了進去,就在她一低腰身體完全沒進入口的時候,開啓的地板忽然一下重新彈上,並且合得緊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