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聯盟的人是有些玻璃心，但並不傻。梅筱樂說的這麼明白，他們自然不會再糾纏，立即被她後面的話中有話吸引，紛紛回憶起當初回宗時的情況，一時間山洞中靜默無聲。

直到程長生一下擡起頭，雙眼如星的看向梅筱樂道：“你是說，除了人還有可能，是什麼東西竊聽？”

梅筱樂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麼，還沒有回答，就聽那邊程峰說道：“從宜州返回贛州，都是一路飛行，基本沒誰說話，被竊聽自然不可能。不過中途有一次，正好路過一個凡人的城鎮，王毅說要下去看看家人，大家就都去那個鎮上住了一宿……難道是？”

“你們去的那個城鎮，是不是在贛州、徐州和宜州的邊界，一個不擡起眼的山腳下？”梅筱樂定定的轉頭看向程峰，心中其實已經篤定了。

毫無意外的，程峰和好幾個長老，都同時點了點頭。

梅筱樂這才又看向程長生，回答他的問話道：“有可能是留音石，還有可能是……元嬰！”

程長生聽到‘元嬰’兩個字一出，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她道：“你是怎麼知道的？莫非……”

“我說猜的你信麼？”梅筱樂被瞪的翻白眼，舔舔嘴脣無奈的道。

“你……”程長生沒想到，這麼鄭重的事兒，梅筱樂能如此不負責任的說話，氣的不知說什麼好。

張蠻看氣氛又要開始僵硬，趕緊按住又要跳起來的司馬文烈，好聲好氣的說道：“程盟主，我梅師姐可能還真是猜的，你先不要激動，聽師姐接下去說就是了！”

程長生這才又深吸口氣，扶著膝蓋坐了下來，靜靜聽梅筱樂的下文。

奈何等了半天，她也不說話，衆人開始都有些煩躁，直到過了半個時辰，心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聽到梅筱樂幽幽的道：“我跟你們談這些，只是我想說，我樂意管！並非欠你們的。幾次三番的跟我呲牙，是欺負我是女修麼？”

說話的瞬間，她出竅期的強大威壓，一下籠罩了整個山洞。除卻她身後的司馬文烈等人，其他散修聯盟的長老和程長生，都感覺到了一股雷霆之威，一時說不出話來，渾身冒出了一層虛汗，胸口也悶的厲害。

本來衆人之前中了毒，又受了傷，還沒有完全恢復，此時哪裡承受的住。有好幾位散修長老，都噴出了一口血來。只有程長生還能張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直過了一刻鐘，梅筱樂才收回威壓，看著衆人輕描淡寫的道：“修真界實力爲尊，可從來沒說男修女修，別用你們的狹隘，揣測別人的用意。要知道，你心中有道，看到的是道。你心中有屎，看到的才都是屎。”

最後她才繼續對程長生道：“我不管你以前遭遇過什麼，還是執迷不悔的爲王師兄報仇，才投入那玉林那個破邪修組織。反正錯就是錯，找一萬個藉口也是白搭。與其被心魔吞噬，還不如爲你們做的那些孽，償還些利息呢。

之前聯繫你們去凌雲宗見面，我承認有私心，就是想讓你們做邪修中的內應，一舉滅了玉林這個混蛋。但這個私心，是不想讓邪修真麼濫殺凡人，玉林不找李瓊機麻煩，讓這個世界平靜安寧些，可以安心修煉而已。

我來你瞭解情況，分析這個奸細是誰，也不過是擔心玉林如虎添翼，以後更加肆無忌憚，想要提前做好準備罷了。”

見程長生的眼神，終於漸漸平和，梅筱樂才放下心來，將她的猜測說出：“那個元嬰，我猜應該就是——顏水寒。”

隨後，她又將顏水寒奪舍師父，派宗門所有長老強擄凌雲宗低階弟子，引梅筱樂出宗，又反被埋伏在葫蘆谷。後又不敵元嬰逃遁，卻沒有返回宗門一一說個清楚。只隱瞞了巫族禁術和血玉蓮的事。

最後說道那個山腳的城鎮，梅筱樂將那場大火，和無魂屍體的事說了個仔細。卻見阿元的消息，略了過去。

程長生這纔有些動容的道：“我們只是在城鎮的一個茶樓雅閣聽書，想著凡人之間，根本就不可能聽得見我們說什麼。便沒在雅閣中佈置禁制或陣法，一時疏忽，等發現的時候，那雅閣隔壁的元嬰，已經從後窗瞬移不見了蹤影。我們追出去很遠，後來還是跟丟了，最後也沒回那個城鎮，只給王毅發了傳訊符，就直接回了散修聯盟。至於之後城鎮中的大火……我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梅筱樂點點頭，這個她自然相信。程長生和散修聯盟，雖然之前算是邪修的勢力，卻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屠殺凡人。就算真正的邪修屠殺凡人，還是爲了煉製招魂法或者血祭呢。何況散修聯盟的人，根本還是道修，不可能造這種無意義的殺孽。

所以儘管梅筱樂懷疑，那個城鎮的大火，和平靜死去失了魂魄的凡人，應該也是顏水寒乾的。

但她沒有證據，只是一種直覺，猜測而已。

她想了想沒再繼續這個問題，卻轉而問道：“後來那個王毅回去了麼？”

程長生聽到此處，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看向白子謙，二人深深的對視一眼，眸光就開始漸漸冰冷，異口同聲的說道：“難道是他？”

“……？”梅筱樂沒說話，心中卻已經有些明悟。

白子謙憋紅了一張臉，一拳打在山洞石壁上，咬牙切齒的恨聲道：“王毅是我們離開後五日纔回到贛州的，不知回家一趟出了什麼事，性子大變不說，還冷漠暴躁了許多，我還曾勸過他，要有什麼難事，兄弟們絕不袖手旁觀，沒想到……”

這時其他的散修聯盟長老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這麼說，是王毅背叛了盟主，給我們下的毒？”

“不是王毅，他想應該是被顏水寒奪舍了！”梅筱樂冷靜的道。說完又看向白子謙和程長生，見兩個人滿臉怒容，想來也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便繼續道：“我只是猜想，顏水寒的元嬰逃遁後，可能又返回了原地，跟王毅應該有一場拼鬥，結果奪舍了他。爲了毀屍滅跡，最後才一把火燒了整個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