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著的動力

不要以爲住著公社就都是吃商品糧的，錯了，清河公社現在住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農民。

因爲現在的清河公社，只有一家毛紡廠，而毛紡廠裡的職工，都住在職工大院。

除了這些職工，還有很少一部分在公社上班的人才是領工資，吃商品糧，剩下的基本上是吃大鍋飯。

大街上人很少，甚至都沒有看到幾個人，也是，現在是三年困難時期，除了上班的，大家都儘量減少外出。

因爲活動是要消耗熱量的，讓人更容易餓，還是躺在家裡不出門好一些，再說了，睡著了也就不餓了。

現在這個季節，地裡已經沒有活了，地裡的莊稼也就剛長出來，離收割還有好幾個月。

方圓不明白，爲什麼有那麼多人逃荒到帝都來，因爲他知道，就算是帝都這裡，日子也不好過，只能說比別的地方強了一點點。

街道很冷清，也沒有什麼店鋪，方圓走了快一公里，就看到一家供銷社在開門。

方圓沒有進去，這倒不是說他不想，而是不能，他現在從外表上看，完全就是一個小要飯花子。

接下來半個月，方圓就幹了很多事，首先就是在菜窖裡搭了一個竈臺。

估計是因爲沒有剪過吧！沒辦法，方圓只能說道：“您先剪著，回頭我再告訴您。”

因爲他天天吃的就是蘆葦蕩裡的水，遠一點，最起碼在心理上可以接受。

只有燃燒的不徹底，纔會出現煙氣，這個方圓很清楚，也很明白，所以就算是他做飯的時候，也很少有煙氣。

雖然沒有進去，但方圓也知道，供銷社裡賣的東西很少，除了一些糧食，估計也就一些生活用品。

因爲他順著菜窖挖了一條煙道，然後外面又用泥給糊上，這樣一條煙道就被他給弄好了。

也是，這個季節也只有這些，就算是有一些別的菜，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估計在城裡可能有別的菜。

帝都十一月份的天氣，已經很冷了，今天天氣很好，太陽直接曬到身上，讓人暖洋洋的。

方圓太小了，而麻袋又太大，沒辦法，他只能把多餘的部分給疊到身上，這樣還能增加厚度，然後用提前編好的草繩從腰裡一系。

“嗯！”方圓點了點頭。

街上是有一家理髮館的，就在街中間，而且理髮不需要票，也很便宜。

比如菸酒糖茶，油鹽醬醋這些，可就算是這些東西，買的人也很少。

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把麻袋往身上一套，剛好腦袋穿過麻袋底部的洞，而兩邊的洞是兩條胳膊。

不要說別人，方圓自己都認爲他是一個要飯花子，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很好的活下去。

方圓這已經很不錯了，最起碼有一身衣服，而且是全套，只是看上去單薄了一些。

當然，能沒有煙，還是儘量沒有的好，這個就要看你怎麼燒火了，如果讓柴火充分燃燒，是沒有什麼煙的。

弄完這些以後，方圓拿了一條麻袋，在麻袋的底部弄了一個洞，然後把兩側也分別開了一個洞。

不過天氣好像就沒有不好過，方圓來到這個年代已經半個多月，從來沒有一天是陰天的。

不要以爲這樣就行了，這只是菜窖這一部分而已，還有菜窖外面，因爲方圓要把這個煙道的出口給弄在離菜窖十幾米遠的蘆葦蕩裡。

第一是真沒有什麼好轉的。第二是他已經轉過來了，當然，還有一些地方沒去，不過已經沒有必要，因爲他已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看到方圓進來，老人站起來問道：“理髮？”

回去以後，方圓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人，這才把菜窖打開，然後進去。

與此同時，防水的通氣孔也給弄好了，其實就是給通氣孔打了一把傘，而且方圓把通氣孔做的很隱秘，如果不是他自己知道，估計也找不出來。

這倒不是說這個年代雨傘少，而是這個年代沒有霧霾，在後世，明明是大晴天，但是看上去和陰天一樣，那是因爲太陽被霧霾給遮擋著了。

“五分錢?！笨赡芸捶綀A是個小孩，怕他沒有錢，老人先把錢說了出來。

如果他要穿的乾乾淨淨，還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估計到那個時候，無論他怎麼隱藏，都會無濟於事。

您是一個尊稱，在帝都必須這麼說，方圓既然想一直呆在這裡，就必須要養成這個習慣。

第二天上午，方圓煥然一新走出了菜窖，他不但把昨天洗的衣服穿到了身上，還把頭髮從後面給扎著了。

半個小時後，感覺到差不多了，在水裡又衝了幾遍，這纔拿著衣服回去，隨便找了一根木棍，就把衣服晾起來了。

因爲買這些東西都需要票，沒有票根本就不會賣給你，如果是在城裡，可能還好一些，但這裡是清河。

方圓連忙從兜裡拿出一毛錢遞過去，因爲他手裡的錢最小面值就是一毛的。

就算外面有太陽也是一樣，還是沒有菜窖裡暖和。

他可就這一套衣服，說句不好聽的，破了都沒有地方補去。

把衣服晾上，方圓就進了菜窖，沒辦法，外面冷啊！只有菜窖裡比較暖和。

還別說，這可是比干搓強多了，一棍子下去，衣服上就會有黑水流出去，不過方圓也知道，不能敲的太狠，要不然衣服都給敲爛了。

等方圓坐下來以後，理髮師拿起一把推子問道：“留多長？”

理髮館裡有一名五十多歲的老人，不用說，這位老人就是理髮師。

本來是不需要的，因爲他沒有鍋，只有幾個飯盒，可是如果不搭竈臺的話，就沒有辦法把煙排出去。

破舊的衣服上到處都是補丁，這還不重要，重要的是，衣服髒兮兮的，好像幾個月沒有洗過一樣。

而肉案上，也只有一塊差不多快風乾的豬肉，最重要的是，這塊豬肉不超過三斤。

可方圓是從後世過來的啊！讓他剪一個這個年代那傻乎乎的頭，他還真不適應，就對理髮師說道：“兩邊和後面剪短一點，上面稍微留長一點?！?

再次來到大街上，方圓感覺到一身輕鬆，雖然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是補丁摞補丁，但是很乾淨，讓誰看到也不會把他當成一個要飯花子了。

沒有洗衣粉，沒有肥皂，這應該就是大家所說的幹搓吧！

搓了半天，方圓發現好像根本沒有用，就在蘆葦蕩旁邊找了一塊石頭，然後又找了一根木棍，開始敲了起來。

菜站過去沒有幾步，就是肉站，肉站裡只有一名中年人坐在那抽菸，而顧客一個都沒有。

這樣的話，方圓就多了一套衣服，當然，方圓是沒有麻袋高的，加上腦袋都沒有，所以他把下面多出來的一部分給捲上來，給掖在腰裡，看上去不倫不類。

繼續往前走，方圓又看到了菜站，菜站裡的菜就只有三種，蘿蔔、白菜和辣疙瘩，也就是鹹菜。

“行！”理髮師點了點頭，然後開始給方圓剪。

就這樣，一條煙道就弄好了，現在方圓在菜窖裡燒火，那些煙會從蘆葦蕩裡飄出來。

所以在地面上也需要挖一條溝出來，不過這個就比較簡單了，先挖一條溝，然後上面用那些殘磚破瓦給蓋上，再用土給埋著。

一直走到街東頭，方圓再沒有發現一家店鋪，本來方圓打算在外面轉一天的，可是看到這種情況，他就直接回去了。

因爲在這個年代，穿這種衣服很正常，甚至很多人連這樣的衣服都沒有。

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剪頭了，頭髮長的可以扎辮子了，當然，方圓不會去扎辮子，他只是繫了一個馬尾。

不過這對於方圓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雖然前世他沒有經歷過這些，但他也不是沒有吃過苦的人，這也是他那麼快就適應的原因。

從菜窖出來以後，方圓拿著衣服來到蘆葦蕩這裡，當然，他去的地方離他住的地方很遠。

其實方圓說的這個就是後世的小平頭，但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讓理髮師皺了皺眉頭。

這個年代沒有什麼髮型，所以理髮師不會問你剪什麼樣，只會問你留多長。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他的窩給弄好，把後顧之憂給解除，到時候再看看需要做點什麼。

老人把錢接了過去，又找給方圓五分錢說道：“坐下來吧！”

在農村，甚至有的一家幾口人只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不出門的時候就呆在被窩裡。

方圓今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剪剪頭，這長頭髮真的是太難受了，主要是不好打理，特別是吃飯的時候，頭髮老是披散下來。

方圓之所以穿麻袋，是他想把衣服給洗一下，要不然味太大了，什麼他都可以接受，但是絕對不能接受這個。

在方圓一番悉心的指導下，理髮師終於給他剪了一個小平頭出來，雖然看上去不是太好，但也不錯了，這說明理髮師的手藝還不錯。

理完以後，理髮師又倒了點熱水幫他洗了一下，代價就是他剪下來的那些頭髮被理髮師給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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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