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沒有正式落下來的意思，但是公園裡的大爺大媽都開始離開了，一邊抱怨著這倒黴的天氣，一面邁著算是悠閒的腳步走了。
易陽看著那些人，有些羨慕，真是美好的老年生活，每天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就是單純地享受人生就好了。
此時，一滴水漬穿過樹蔭的層層阻攔，落到了易陽的額頭，一絲帶著涼意的觸感讓他擡起頭。
雖然說，雨對於他和姜黎黎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但是在此時如果真的淋一場雨……
他看了看姜黎黎的裙子。
不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易陽站起身來，說：“要下雨了。”
姜黎黎點點頭，“我們換個地方吧。”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
“哈哈哈哈……這個意思嗎，那你難道說不是在凡爾賽嗎？”
易陽沉默了。
那些人啊，事啊，都跟他無關，無關自己的事情便無關緊要，無關緊要的事情便宛若虛幻，唯有臂彎裡的觸感和溫度那麼真真切切，熾熱無比。
“什麼時候的事情？”
姜黎黎看著易陽將電話掛斷，問：“在催你了？”
“嗯，所以是痛並快樂著。”
姜黎黎看著易陽的臉，臉上浮現了一絲紅暈，想了想，說：“易陽，我可以弄疼你嗎？”
易陽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羅冰。
這是他喜歡的，想象中的戀愛啊。
“嗯。”易陽悠閒地將視線轉移到了車窗外，不得不說，若樑自治州這種少數民族自治州的風景是真的好看，哪怕不在特別的景點上，僅僅沿途看看路邊的景色都會讓人很舒服了。
“雖然說第一次，但你也要明白，女生的初吻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真是讓人意外的回答。”姜黎黎眨眨眼。
羅冰沉默了幾秒鐘，突然眼神閃爍，睜大眼，隨後輕輕踩下剎車，打了靠右的轉向燈，車子緩緩減速。
但兩人都不知道要往哪裡走，在地鐵上一站又一站。
姜黎黎也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隨後自然地挽住了易陽的手臂。
嗯，交往了。
“嗯，千真萬確。”
易陽專注地盯著前面的公路，說：“沒什麼不能公開的吧。”
羅冰笑了笑，說：“對了，其他人那邊你打算公開嗎？”
姜黎黎笑了笑，問易陽：“什麼樣的感覺？”
易陽想了想，說：“對啊，我們現在是情侶了……”他停下了腳步。
姜黎黎點點頭：“嗯，玩高興點。”
易陽搖搖頭，說：“還是不要給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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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陽說：“以前對姐姐的不敢放肆，但現在是情侶了……”他一本正經地說：“嗯……親個嘴吧？”
易陽走了上去，一本正經地說：“剛纔沒有親到姐姐，有點失落。”
易陽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嗯……榮幸的感覺。”
“易陽……”
“呵。”
易陽剛剛走出機場就看到羅冰在門口跟他招手。
“什麼感覺？”
姜黎黎慢吞吞地將手放在了易陽的腰上。
易陽接了起來，對著電話那頭說：“嗯……下午的飛機，大概能在五點之前到若樑市……可以，辛苦了。”
“交往了。”
姜黎黎淺淺地笑了起來，輕輕將自己的手從易陽的手裡取出來，然後挽住了他的手臂。
易陽看了看姜黎黎。
“初二的音樂老師……”羅冰露出思索的表情，突然靈光一現，喃喃道：“嗯……那不就是你高中寄宿的姜老師嗎……”
“誰？”
易陽逐漸睜大眼睛，卻沒有出聲。
機場。
易陽默默地看著羅冰，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看著易陽的表情，姜黎黎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嗯，很順利。”
姜黎黎微微一怔，遲疑了片刻，說：“我倒是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你沒有關係嗎？”
姜黎黎笑了起來：“你不覺得，這樣的稱呼更有情調一些嗎？”
此時雨開始有下大的跡象了，她搖搖頭，說：“雨要下大了，去地鐵站裡面吧。”
易陽笑了笑：“我還以爲你不會好奇。”
“啊……只能叫姐姐嗎？”
易陽用手摸了摸剛纔被姜黎黎彈的位置，感受著剛纔那一瞬間的觸感，自然算不上疼，甚至有些舒服。
“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嗯？”易陽低下頭，有些好奇地看著姜黎黎放在腰上的手。
易陽抵達若樑市機場的時候，比預想中還要早一點。
“不是這個。”姜黎黎想笑又忍住了，說：“我們現在，是情侶了，你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嗎？”
看到羅冰，易陽露出了發自內心地笑容，揮手迴應。
……
“喜歡上姜老師的時間。”
“哦。”羅冰笑了起來，“恭喜啊，那還真是順利。”
但也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羅冰搖搖頭：“我有點震撼，我需要冷靜一下。”
羅冰嘆了口氣：“唉，那可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好。”
“我還以爲你會主動告訴我。”
走了幾步，姜黎黎突然說：“易陽……”
“雖然已經聽你說了很多次羅冰的名字，但是確實已經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姜黎黎認真回憶了一番，有些感慨道：“真羨慕羅冰，在他的學生時代能遇到你這樣的朋友，我在學生時代就沒有一個你這麼厲害的同學，能把很多要好的人凝聚起來。”
“嗯。”
“能理解。”
“我說的不是我自己。”羅冰笑著說：“她們當中，應該還是有人喜歡著你吧？”
易陽說：“我也是，如夢似幻，昨天還在跟初中最好的一幫同學自駕遊，今天卻在漢寧市，跟姐姐手牽著手，在一輛地鐵上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還記得我們初二時候的音樂老師嗎？”
雨還下得不是很急，易陽和姜黎黎於是走得也不急，從容地往地鐵口走去。
易陽點點頭，說：“他們的話，就由你告訴他們好了，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就什麼時候說吧。”
……
姜黎黎疑惑地看著易陽。
是羅冰打來的。
看著列車上站點指示牌，姜黎黎有些出神，說：“到現在，還是有一種不可思議不真實的感覺。”
姜黎黎突然站住了，轉過身來，清風浮動裙襬，頭髮也隨之而動，笑盈盈地說：“你愣著幹什麼？要下雨了。”
“你是說……”
“你會怪我剛纔沒有讓你親嗎？”
姜黎黎連忙繼續說：“我……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跟她說這件事，還有我的父母，我需要一點緩衝的時間。”
易陽認真地說：“大概是刻骨銘心吧。”
羅冰麻利地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說：“你來開。”
她剛纔的樣子真是可愛啊。
和姜黎黎的溫存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趕著上了飛機。
進了地鐵站，上了列車，手牽著手，一如一對交往了很久的情侶。
姜黎黎眨了眨眼，想了想，說：“伱閉上眼睛。”
姜黎黎看著易陽的臉，然後掐起來一撮腰間的軟肉，緩緩擰了起來。
“嗯。”
“我知道自己喜歡上她，其實時間也不久，前一陣子吧。”頓了頓，易陽說：“但是喜歡上她的時間呢……不好說，可能是高一？也有可能是初二……總之，很久了。”
姜黎黎說：“回想昨天到今天發生的事情，覺得真的很瘋狂，昨天我還在九寨溝遊玩，今天卻在漢寧市，揹著父母、妹妹，跟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男生確立了情侶的關係。”
易陽一臉輕鬆地笑了起來，點點頭，正要說什麼，電話鈴聲響了。
易陽轉過來看了看姜黎黎。
易陽看了看時間，說：“差不多，我要走了。”
姜黎黎沉默地看了易陽一眼，笑了笑，搖搖頭說：“算了，沒什麼。只要你……反正是可以說的。但是……”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但是，桑檸那邊……能不能先保密？”
車子在路邊上停穩。
“嗯？”易陽有些奇怪，但沒有多問，便解下自己的安全帶，下了車，跟羅冰交換了位置。
易陽露出誇張的痛苦表情，“終於明白了古人說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含義。”
易陽睜開了眼睛，姜黎黎已經不在眼前了，他轉過頭，只見她邁著歡快的腳步往前走了。
“可是你剛纔不是說了，被我欺負會讓你感到快樂嗎？”
這是赤裸裸的表揚，不僅是女生需要誇讚，男生同樣會因此而很高興，聽到姜黎黎這麼說，易陽心情愉快，這就是情緒價值。
“我喜歡你。”
隨後車子裡安靜下來，行駛了一陣，羅冰又忍不住問：“易陽，你女朋友我認識嗎？”
……
“嗯。”
易陽沒有一絲猶豫點頭：“我覺得能被如此美麗的姐姐欺負，會讓我感到很快樂。”
易陽坐穩，才問：“怎麼了？”
“因爲這樣會讓我煎熬啊。”
若樑市的機場是小機場，只有部分支線客機，人流量也很小，有時候一個航班上甚至只有幾個人……這座機場對於國家來說是戰略價值遠大於經濟價值。
突然，易陽想了想，又問：“對了，我能不能叫你黎黎。”
車子行駛了一陣，羅冰似乎才從震驚中平復了心情，一臉複雜地看向易陽，說：“怪不得……你會說那樣的話。”
“這個時間麼……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確定。”
“嗯？”
易陽白了羅冰一眼，說：“喜歡上一個人，跟自己知道喜歡上那個人的時間，是不同的，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吧？”
姜黎黎眨了眨眼睛，搖搖頭：“不行。”
易陽閉上了眼睛將臉緩緩湊了上去。
羅冰想了想，說：“這樣的羨慕，怎麼聽都沒有讓人很高興的感覺。”
“嗯，瞭解瞭解，但光是讓我幻想一下，就很下飯了。”
“呵，不過也沒有那麼順利，但總得來說還是挺圓滿的。”
隨後，額頭被彈了一下。
看著易陽的表情，姜黎黎忍不住笑了起來，鬆開手，有些滿意地說：“嗯，我相信了。”
羅冰盯著前面的路，問：“進展怎麼樣？”
羅冰繼續說：“要不然，等這一次的旅行結束了，再告訴大家吧？不然可能掃某些人的興。”
“我能有什麼關係？”
易陽低頭看了一眼姜黎黎，隨後將視線收回來，默默地看著眼前，周圍的地鐵乘客一站又一站上上下下，沒有人特意將目光放在他們兩人身上。
羅冰坐在副駕駛上，扣上了安全帶。
“哈哈……”易陽開心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表情有些認真起來，說：“你認識。”
羅冰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易陽，笑著說：“好絕情啊……”
“嗯……比如，小明開了一輛跑車，但他卻對一個開五菱宏光的老同學說，真羨慕你的車子油耗這麼低，我的跑車排量太大太費油了，這就叫凡爾賽。”
易陽想了想，說：“對了姐姐……我可以跟羅冰他們說關於你的事情嗎？”
姜黎黎被逗的笑不停，隨後輕輕捏了捏易陽的手，說：“行了，再說就該膩了。”
易陽搖搖頭：“沒有催，他們今天玩得很開心，電話是羅冰打來的，問幾點過來接我。”
“凡爾賽？什麼意思？”
“哦，你女朋友是姜老師啊。”羅冰若有所思。
“嗯。”
易陽愣了愣，一時間竟然臉紅起來。
羅冰眼珠子轉動，瞄了易陽一眼，說：“很順利的意思是……”
“你就當我在凡爾賽吧。”
易陽哼了一聲，“真羨慕你啊，沒有那麼多女生喜歡，但是喜歡的女生，一下子就追到了。”
姜黎黎一臉笑意，“你不是他們的大哥嗎，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呢。”
“啊？”
“嗯，會怪。”
“我很好奇。”
姜黎黎看著易陽的眼睛，說：“你是不是第一次談戀愛？”
笑了起來。
坐在候機廳的椅子上，易陽有些遺憾地說：“這麼快就要分別了。”
普拉多車上，羅冰專注地駕駛著，車窗外的景物飛快往後面跑去，這條車流稀少的公路上，視野盡頭也看不到第二輛車，車速不知不覺便突破了一百。
“呵。”
羅冰靠在座椅上，說：“我都有些期待其他人知道你跟姜老師在一起時的表情了。”
易陽則微微嘆了口氣，但片刻後還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