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總，我們楚州的情況，您也是曉得的。公路鐵路交通都不發達，火車站現在也不讓坐人，就是運貨。現在安東縣工作做得好，我們也想盡可能地把工作，推廣到全市。而且不瞞張總，我們楚州大中專院校數量，那還是相當可觀的……”
這次楚州考察團的團長，是副市長李天長，之所以他帶隊，那肯定也是有說法的。
李天長在去楚州當副市長之前，是在省扶貧辦做事，他去楚州，帶著兩項任務，一是整頓兩江省食品學院；二是配合政府班長做好革命老區的開發工作。
是的，雖然楚州地處大平原，其實也有革命老區，這一屆的楚州領導班子，有三分之一都是烈士之後。
只不過楚州就那點家當，前幾年還切割了一個鐘吾市出去，原本應該落在楚州的一些姑蘇投資，最後“歘”的一下，奔鍾吾去了。
這種情況真的是始料未及，倘若就這麼著，也沒啥。
誰能想到後來還能蹦躂出一個張浩南，這就極其的尷尬。
因爲沙城在鍾吾的一個區也有投資，而且是全方位的打包，就業、教育、外經貿渠道等等，幾乎就是當年松江對沙城投資的乞丐版。
說是乞丐版，那自然也是因爲沙城畢竟是個縣級市，就這點兒實力，指望這地方能有什麼逆天操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符合事物的一般發展規律嘛。
但是萬萬沒想到，歷史的自然進程之外，還有個人的奮鬥，“財神爺”在鍾吾市掃貨多家醫院不說，還在沙城一中的鐘吾版工程上，給與了大量支持。
鍾吾市非但沒有優秀教師流失，還因爲教職工工資沒有拖欠，竟然吸引了大量淮西省的優秀教師來“代課”。
這個“代課”是有說道的，因爲地方上放編肯定不可能跟水龍頭擰開一樣，終究是需要機會。
機會是給有準備之人，鍾吾市新建的高中，因爲背後是沙城一中，就等於說背後有張浩南，夏俊良去鍾吾交流之前，鍾吾市一口氣拿到了三位數的編制。
當時又剛好發生了省裡擠出六個億給老師補錢的事情，直接一波起飛。
今年高考鍾吾市的成績相當可以，那肯定是有人歡喜有人心酸。
前後就幾年光景，這一對比，真是極其尷尬。
李天長來楚州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還要經歷如此心塞的事情。
既怕兄弟過得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萬幸鍾吾市底子太差，這也不知道該算是慰藉還是扭曲。
不過都到這份上了，肯定要想轍，要想著進步。
李天長畢竟是省裡下放的，對省裡有些部門團體的想法不敢說了如指掌，那也必須是略有所知。
他知道青年團體部門想要攀上王熙不是一天兩天，而且隨著王熙的“官聲”越來越好，安東縣根本不太可能留得住他。
讓他去當縣長，其實也就那樣。
所以市裡開會的時候，就想過讓王熙在市裡部門掛職，過幾年再兼任安東縣的副縣長，這樣也算是上下兼顧，還順便賣了一個人情給王熙。
雖然王熙也不需要，但禮多人不怪嘛，留個好印象準沒錯。
“這事兒沒熟人，我也不放心投錢啊，李市長。”
“張總，我們也是有考慮的……”
面對張浩南的話裡有話，李天長暗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張老闆在會議室跟李天長邊喝茶邊聊，李天長帶過來的一些項目計劃，助理們正在過一遍，數據對不對，“沙食戰略部”有自己的調研。
每年花一大堆的錢在調研上，“沙食系”有自己的經濟大開發數據模型，劉諶之前帶的博士，現在就是做這個。
“沙食集團”一直想要自己的超算集羣，在建康、沙城等地搭建數據中心，都是有原因的。
因爲確實有這個需要。
省裡也支持，畢竟將來剝離“農村供銷合作社”之後，歷年數據和經濟數據模型也是重要資產。
李天長畢竟是省裡下去的，知道“沙食系”有自己的數據，所以沒有搞糊弄鬼的那一套。
數據可能不詳實，但絕對真實，而且也不涉及特別機密的東西。
論級別，張浩南說要楚州市的全部經濟數據來研究，也就是省裡開個會的事情。 李天長是打算從“革命老區”著手，先讓農民富起來，因此就要引入“沙食集團”。
而剛好碰上第六年的大中專院校“三下鄉”，李天長就想著“一事不勞二主”，把兩項工作合起來，剛好還能讓“沙食集團”對楚州市本地的大中專院校學生提供安全上的庇護。
再有就是要想讓大學生放下身段，學校做這個工作沒鳥用，年輕人都是好面子的。
只有“比爾蓋茨式”的頂級偶像，才能提供給他們臺階，不會羞怯，不會引以爲恥，不會覺得這是自己在裝逼不合羣……
這些李天長都是認真考慮過的，以前工作不需要那麼麻煩，但以前是以前，以前大學生包分配，現在社會承載不起那麼多“象牙塔”中的“天之驕子”。
去王熙那裡取經的時候，他還認認真真地瞭解了一回“工業心理學”，這一塊國內研究並不深入，但王熙在安東縣做基層工作時，還順便讀了一個兩浙大學的“工業心理學”學位，實實在在地運用到了工作中去。
而且跟一般在辦公室裡吹水的研究人員不同，他的研究數據非常詳實，畢竟真正做到了“到羣衆中去”。
所以王熙今年春季發表的一篇論文，在相關領域引發了不小的轟動，人大和震旦大學都邀請他過去讀個研究生。
李天長對這些都是知道的，也正因爲知道，才知道王熙有多牛逼。
面對王熙時候的心態要更復雜一些，不像面對張浩南，思考問題很簡單，就是想盡一切辦法，讓張浩南高興起來。
因爲“浩南哥”要是皇帝，那妥妥的昏君……
“具體楚州市政府有什麼計劃嗎？”
張浩南淡定地等候著李天長的迴應。
“市扶貧辦的一些工作，我個人是非常希望王熙同志挑起重擔來……”
“爽快。”
直接打斷了李天長的話，張浩南笑著道，“等王副主任過生日的時候，我去安東縣討杯可樂喝。”
“……”
李天長臉皮一抖，張浩南這是一張嘴就一個副主任出去了啊。
還別說，這程序還真能走。
一般人會扯到蛋，但王熙不會，他現在的成績，安東縣三分之一的官僚都沾過光，問他借功勞的人也多得是。
有借就有還，畢竟王熙不是軟腳蝦，他家裡有人，背後還有兩江工業大學這個強力宗門。
換成一般連贅婿都沒當成的，在楚州市這一畝三分地，搶了也就是搶了，誰還能反咬一口不是？
李天長此行，張浩南感覺不止李天長一個人有想法，搞不好政府班長還有整頓吏治的念頭。
只不過楚州市財政不太好，又不能跟鍾吾市一樣賣賣賣，支撐不起政府班長對同鄉痛下殺手。
張浩南知道這位政府班長也是烈士之後，但有一說一，誰也不想自己莫名其妙變成烈士。
此刻，李天長有相當多的問題還沒講，但張浩南開了一個條件出來，他接不接都要回應。
“張總，只有王熙同志這樣的年輕幹部，才能爲更多的年輕幹部建立信心、樹立榜樣。張總請放心，我們楚州市求變的立場是堅定的！”
“有李市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一個做生意的，肯定是不希望投資打水漂對不對？有王熙這個學哥幫忙照看一下，我也就放心了。有些事情，想要大膽地去做，首先就要放開手腳嘛。”
說話間，有個助理過來在他耳邊小聲道，“老闆，您過目一下。”
“嗯。”
接過一張紙，上面的內容並不複雜，就是根據楚州現在的鐵路物流、內河航運物流的潛力，比照“沙食系”的產業規劃。
這幾乎就是個連線題、填空題，張浩南做完決策之後，剩下的就是“沙食戰略部”去實地考察，然後做出計劃表來。
坐一旁的李天長其實非常的好奇，但他沒有表露出來。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張浩南直接將手裡那張紙遞了過去，“李市長，您看看有哪些適合扶貧工作的，城鄉各挑一個，挑好了我就跟王副主任打個電話，讓他提前熟悉一下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