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雲(yún)，你說你爸這是什麼意思？”

掛了電話後，紀元海就給王竹雲(yún)打過去電話，把王老爺子和王博文的話給轉(zhuǎn)達過去，順便說了這麼一句。

王竹雲(yún)的反應(yīng)，比紀元海想的更加激烈，直接冷笑一聲：“還能有什麼意思？”

“要麼是發(fā)現(xiàn)我有利用價值，要麼是發(fā)現(xiàn)你有利用價值，要麼是我們兩個都有利用價值。”

“要不然，他能給我說這種話？說來說去不過是想要你緩和關(guān)係，讓我們幫他前進，除此之外哪還有其他可能？”

“他這個人，我早就看透了！”

紀元海聽著王竹雲(yún)這泄憤似的話語，也並不意外。

王竹雲(yún)將對家人的溫暖，美好的期盼灌注到紀元海這邊來，與此同時也對王博文徹底失望，這並非是一蹴而就的，也並非是紀元海和她的感情深厚所能簡單形容的。

王博文自身對女兒的冷漠、盲目訓斥、長期打壓，纔是王竹雲(yún)心內(nèi)創(chuàng)傷的緣故；紀元海的一大家子，是王竹雲(yún)癒合傷口的地方，而不是分裂她家庭的地方。

“我贊同你的想法，”紀元海對王竹雲(yún)說道，“一個有了兒子傳宗接代，對你這個女兒長達八年時間不聞不問的人，突然冒出來要這樣親近，只能是從利用價值方面考慮?！?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乾脆回絕了他吧?！?

“回絕就好。”王竹雲(yún)聲音平靜地說道，“總不至於對他還懷有什麼奢望吧？”

紀元海明白了王竹雲(yún)的態(tài)度，也就不再多說。

王竹雲(yún)顯然也不需要他再多勸什麼，自身對這種事情保持冷靜理智，已經(jīng)說明她的內(nèi)心簡直沒什麼波動。

紀元海掛了電話後，準備明天打電話給王老爺子，說一下王竹雲(yún)不準備跟王博文聯(lián)繫這件事。

也就在這個時候，王老爺子的電話打進來，上來第一句就是“求”紀元海一件事。

紀元海心說：這下麻煩大了。

老爺子是自己的第一位恩人和貴人，自己再怎麼樣也不好直接駁斥他這樣一個老恩人的“請求”。

實在不行，爲了竹雲(yún)也只能撒謊了；總不能爲了讓老爺子滿意，真的把竹雲(yún)逼著回去給她爸當牛做馬。

“老爺子，您這話是怎麼說的？有什麼事情您直接說，還說什麼求不求的？”

“因爲這件事，只有你能辦。”王老爺子沉聲說道，“今天我兒子給你打電話，伱感覺他怎麼樣？”

“王叔他……人還是好的，就是我也不太瞭解，怎麼評價都不對?！奔o元海說道。

王老爺子聞言，卻是苦笑一聲：“元海，我知道你現(xiàn)在也有本事了，城府深了，更不用說性子向來都是穩(wěn)當?shù)?。?

“但是我還想聽你說兩句實話。你告訴我，我兒子王博文是個什麼樣的人？”

紀元海默然幾秒：“老爺子，我跟王叔哪有接觸過，您讓我這麼說——”

難不成老爺子想要讓我違心稱讚王博文，然後強行讓我們關(guān)係好，以後互相照料？

“你不說，我來說，”王老爺子說道，“他就是一個利慾薰心，鼠目寸光的蠢貨！”

啊？

王老爺子這話，頓時出乎紀元海預料之外。

難道說，王老爺子“請求一件事”，不是要搭上自己的人情和麪子，幫王博文做說客？

王老爺子繼續(xù)說道：“這個蠢貨兒子，前面有利可圖的時候，他是什麼都能做出來，根本不顧以後；看上去一時間得了好處，其實把人得罪了很多。”

“他以爲自己高明，其實不過是一頭想吃胡蘿蔔的蠢驢。他能看見胡蘿蔔，別人就看不見？胡蘿蔔的主人也看不見？就他自己聰明，能吃到嘴裡好處？”

“就比如這一次，他藉口小云的事情，實際上是想要聯(lián)繫上你，想要和你有一份交情，以此攀附你以後的飛騰。他自己看明白了，我也看明白了，元海，你應(yīng)該也看明白了吧？”

紀元海心說我還真不確定他到底是衝著我還是衝著王竹雲(yún)來的，有老爺子您這麼一說，我才能確定他的目標。

“嗯，老爺子，實不相瞞，我看出來了?！?

王老爺子心下頓時一嘆，更是暗罵自己兒子愚蠢——他還自以爲高明呢，結(jié)果瞞不住任何人！

“所以，你跟小云商量過了，不和他聯(lián)繫，免得惹來麻煩，對吧？”王老爺子說著話的時候，心裡面更是複雜無比。

他想著，也許不是這樣，也許我們家，還有一點可能一家團聚呢？

但紀元海並沒有給他這種奢望提供半點僥倖。

“是的，老爺子，竹雲(yún)也感覺王叔明顯是別有目的。”紀元海說道，“她也不打算搭理這種別有目的的算計?！?

“所以，元海，我請求一件事。”王老爺子說道。

“老爺子，您說?！奔o元海說道。

“我請求你，幫我這個老頭子把這自以爲是的傻兒子給框住，讓他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他還有十年就要六十歲退休了，我不想再看見他今天找這個提拔的希望，明天找那個升遷的可能。”王老爺子說道，“我只希望他再工作幾年，去人大、政協(xié)或者退居二線，什麼都好，就是別再走歪門邪道?！?

“元海，我就求你這一件事?！?

“五年時間，你幫我把這個傻兒子給穩(wěn)住，讓他平安到退休，別再鬧出什麼事情了！”

紀元海聽著王老爺子的話，心下不由地有些震動。

老爺子這一片苦心孤詣，真是盡到了父親對兒子所有的愛；可惜他兒子卻是個自以爲是的，根本不能細細體察家人帶來的溫暖。

“老爺子……您這麼說的話……竹雲(yún)那邊怎麼跟王叔說？我又應(yīng)該怎麼跟王叔說藉口呢？”紀元海發(fā)問。

王老爺子呵呵苦笑：“元海啊，我這人老，可是還沒老糊塗。”

“你就說，小云的事情他是真的在意，真的放在心裡嗎？”

“只要你願意和他保持交情，把他給穩(wěn)住，他是真的願意見到小云？他還會繼續(xù)關(guān)心小云？”

這話說出來，著實有點悲涼。

紀元海也是再度沉默：大概的確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