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安曉蘭都覺得自己是個思想成熟的人,她自認(rèn)在上一世看透了人間冷暖世態(tài)炎涼,所以重生之後,面對很多事情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決斷,看待問題時也一直在用大人的角度去思考。
安曉蘭雖然還在上學(xué),但其實儼然已經(jīng)算是一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這些她自己清楚。不僅是面對弟弟妹妹時,安曉蘭覺得心態(tài)不一樣,就是面對楊景時,安曉蘭有時候都會平白無故地生出一種“滄桑”的感慨來,即使在認(rèn)識楊景之後,發(fā)現(xiàn)他比自己懂得多,也比她能幹得多,這也不能抹去安曉蘭覺得自己多活了一世的鴻溝。
可是現(xiàn)在,僅僅是楊景身邊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陌生的女孩就徹底打破了安曉蘭表面那平淡的面具。安曉蘭一直以來維持的平和的心態(tài),突然之間崩塌了,即使表面上沒什麼異樣,但其實心裡正經(jīng)歷著天塌地陷的末日。
安曉蘭說不出一句話,也邁不開步子,她只能看著楊景一步一步朝她跑過來,臉上帶著幾分意外幾分驚喜。
“你怎麼來了?”楊景幾步跑到安曉蘭跟前,笑著問,臉上的表情再也不是剛剛那副散漫的樣子,滿眼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僵硬的大腦在楊景帶著笑意的注視下慢慢開始運轉(zhuǎn),安曉蘭壓抑的心情好轉(zhuǎn)了幾分,她隱約知道原因,卻由於剛剛的混亂而抓不住具體的關(guān)鍵線索,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
“你一會兒要去濟德堂吧,我也要去,所以來找你一起。”安曉蘭說著,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楊景身後的女孩。
楊景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神態(tài)自若地介紹道:“這是我們班的同學(xué),王安雨。”
“你好。”王安雨打量著安曉蘭,若有所思看了楊景一眼,目光再回到安曉蘭身上的時候,莫名地帶了一絲敵意。
安曉蘭心裡覺得好笑,她覺得她知道原因,不過看著楊景的樣子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什麼,於是她決定裝傻,也笑瞇瞇地回了一句,“你好。”
沒等王安雨再說些什麼,楊景便上前一步站到了安曉蘭的身邊,跟安曉蘭並肩而立看著王安雨,理所當(dāng)然地說:“我這兒有事,就不能你一起走了。”
王安雨勉強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還算自然地點點頭,“好的,明天見。”
“嗯。”楊景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臉看安曉蘭,“咱走吧。”
“哎——”安曉蘭拉住楊景,指了指靠在一旁的破自行車,有些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我趕時間,就跟隔壁的大嬸借了個自行車,咱還騎回去。”
楊景意外地挑了挑眉,不過也沒說什麼,動作自然地把書包遞給安曉蘭,然後自己過去扶起自行車,大長腿一邁跨了上去,然後示意安曉蘭坐到後座去。
等安曉蘭坐到後座之後,楊景發(fā)現(xiàn)王安雨還站在原地沒動,雖然不解,但也沒多問,只是禮貌地點了下頭算是道別了。
安曉蘭坐在自行車上,回頭看了王安雨一眼,雖然離得遠了視線不清晰,但匆匆地一眼,安曉蘭還是在那個小姑娘的臉上看到了失望的表情。想明白其中的緣由之後,安曉蘭剛剛埋在心裡的壓抑突然間煙消雲(yún)散了。安曉蘭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喜該憂。更要命的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想著要問問楊景怎麼會跟這個女生一起放學(xué)的。
儘管心裡的心思千迴百轉(zhuǎn),安曉蘭的嘴巴可沒真的停下來。她腦子一轉(zhuǎn)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於是順口就問出來了,“你跟剛剛那個女生同路麼?”
“嗯。”楊景頭也不回地點頭,到現(xiàn)在也沒意識到兩個女生之間微妙的心思,自顧自地回答,“她家在濟德堂附近,所以就一起走來著。”
“那挺好的,你來回也有個說話的人,那麼遠的路呢。”安曉蘭故作自然地回道。
“哪兒啊。”楊景搖搖頭,好笑地說:“她那慢悠悠的架勢,我哪能跟她一起走,天天放學(xué)急得要死。今天是被老師拉去幫忙去了,走的晚了,所以才碰上的。”
原來是這樣。安曉蘭瞭然,她就奇怪今天楊景怎麼那麼晚才從學(xué)校出來,原來是有事耽擱了。知道了原因之後,安曉蘭的心情又輕鬆了幾分。其實,剛剛那個簡單的照面,安曉蘭已經(jīng)看出那個叫王安雨的女生喜歡楊景。有人喜歡楊景,安曉蘭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在同齡人裡面,楊景的確是格外優(yōu)秀又搶眼,吸引到異性的目光,這一點也不稀奇。恐怕現(xiàn)在也只有楊景自己沒有這個意識了,要不然怎麼會對人家女生不聞不問呢。
只是,自己對楊景的心思竟然已經(jīng)深到了這個地步,這是安曉蘭沒有想到的。以至於看到了楊景的態(tài)度之後,心情立刻陰轉(zhuǎn)晴了。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安曉蘭知道,可是這一次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安曉蘭的這些心思,楊景自然是不知道,他只奇怪眼下的問題,自然是想到什麼就問什麼了。
“對了,你怎麼跑過來了?”楊景立刻就問上了。
提起這個,安曉蘭又嘆了口氣,他們家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過不了啊,這才安穩(wěn)幾天啊,就又出了事情,這次連老爺子都病倒了。
“我爺爺病了,我得去濟德堂給他買藥。”安曉蘭嘆著氣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跟楊景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楊景聽得目瞪口呆,聽完之後不由地感慨道:“這陳青夠霸道的啊!”
“可是,即使這樣,村裡的人也沒幾個指責(zé)陳老闆的,還有不少數(shù)落我三叔的呢。”安曉蘭是放學(xué)的時候一路走到安家去的,村裡的人都是怎麼評價的,她最清楚。
楊景嗤笑了一聲,“這也難怪,你三叔可不是什麼好人。”
安曉蘭皺皺鼻子,自然是沒有替安新海辯解的打算,只是不滿地說:“可是,這事兒歸根結(jié)底明明是我三叔和三嬸惹出來的,最後卻要我爸來收拾爛攤子,真是的。”
“這就沒辦法了……”楊景挑了挑眉,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嘴上八卦著,楊景卻想到了上次偷聽陳青和齊氏私會的情景,看那樣子,陳青跟齊氏之間的關(guān)係還是挺平等的,凡事有商有量的。可這次陳青這麼囂張蠻橫地直接找上門去,齊氏難道沒意見?畢竟這事兒吧,跟安新海之前那事也聯(lián)繫不到一起去,說白了,拆開了就是兩件事,齊氏也是大大地不是,再說了,齊氏還有個倆孩子在安家呢,陳青怎麼就不替齊氏考慮考慮呢?
想歸想,楊景可不會替他們?nèi)ゲ龠@個心,眼看著天色不早了,趕緊帶著安曉蘭去濟德堂買藥去了。
鬧哄哄的一天就這麼結(jié)束了。這一天對於安家來說可以算是半個末日了,不過對於全村的村民來說倒是看了個大熱鬧,直到晚上關(guān)起門來還津津樂道地討論著呢。這些都是後話,眼下安新平抓了藥遞到那邊,也算是把這混亂的一天劃上了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