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軍皺皺眉，走上前問：“媽，您咋一個人坐這兒，是不是有啥心事兒？”
田芳嘆息一聲，擡頭看他，說道：“我在想，老四變成那樣，是不是我也有錯。”
“這……”孫紅軍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其實他們幾兄弟心裡都清楚的很，孫紅斌變成現在這樣，田芳是有很大一部分責任的。
從小時候，田芳就格外的慣著老四，總以他年齡小爲由，不捨得讓他幹活，不捨得讓他吃苦，好吃好喝的，也總是先緊著他。
久而久之，孫紅斌養成了好吃懶做的習慣，怎麼也改不掉。
現在田芳在這裡自責，孫紅軍很想寬慰她說她沒錯，可是這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畢竟太違心了。
陳菊萍抿了抿嘴，輕聲道：“媽，這大晚上的，您就別想那麼多了。時候不早了，咱還是早點回去吧！”
田芳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顫巍巍的站起身。
陳菊萍連忙伸手扶住，帶著她一起出了雨蘭家的院子往停車的方向走。
孰料，剛出大門，田芳整個身體猛地一軟，側身就往地上倒，眼睛也緊緊的闔上。
陳菊萍和孫紅軍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慌張的喊了起來：“媽，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們呀！”
“媽您醒醒，大半夜的咱不嚇人了成不成？”
院子外面，剛上車的其他人聽到動靜，也全都跑下車，慌慌張張的朝田芳這邊跑過來。
孫雨蘭和邵木華都給驚的嚇得臉色一變，一同跑了出去。
一堆人，手忙腳亂的扶著田芳上了車子，讓她平躺著，儘快開車趕去醫院。
其他人，能趕去醫院的也全都急急忙忙的上了車，緊隨孫紅建家的車子趕往醫院。
孫雨蘭和邵木華趕到的時候，田芳已經被推進了急救手術室。王香秀和其他人個個焦灼不安的在走廊裡望著手術室門口。
邵木華牽著孫雨蘭的手停下，來不及喘口氣，急忙問道：“媽，情況到底怎麼樣？俺奶到底是咋了？”
王香秀緊皺眉頭，搖搖頭道：“不清楚，進了醫院就直接推進手術室，醫生一直沒出來，沒人知道到底是個啥情況。”
說話間，急診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主治醫生面色十分嚴肅，望著一堆人問：“誰是病人直系家屬，病人現在情況很危急，必須馬上做手術。手術風險很高，所以必須直系家屬簽字，我們才能開始。”
孫紅志第一個衝上前，慌張的問：“俺媽到底是咋回事兒？醫生你先說清楚？”
“突發性腦溢血，病情應該已經積累了很久，我記得病人曾經中風過，還有高血壓的癥狀，是不是？”
孫紅志連連點頭，緊蹙眉頭：“所以，是因爲這些病才引發的腦溢血？”
“對，因爲都是不穩定因素，所以任何人都防備不到什麼時候會發病。”醫生慎重的解釋。
孫紅軍忐忑的手心發涼，問道：“那要是不做手術會怎麼樣？不能保守治療嗎？”
“很抱歉，必須要做手術，你們能考慮的時間不多，請儘快做決定。一旦拖延，病人隨時有生命危險。”
“這可怎麼辦啊！”
孫紅志和孫紅軍都沒了主意，痛苦的抱著頭蹲在地上。
孫紅建深呼吸一口氣，咬牙道：“醫生，我們簽字，馬上就籤。”
醫生點了點頭，倒抽口氣，“我先進去做手術準備，我的助理會很快把手術同意書拿給你們，只要簽字，手術立刻開始。”
孫紅軍和孫紅志同時扭頭看向孫紅建，重重嘆了口氣。
醫生轉身很快又回到手術室，孫雨蘭他們則繼續耐心的等著。
等到助理拿了手術同意書過來，簽字了之後，又是更加漫長的等待。
這一晚上，每個人都給折騰的十分疲憊。
等到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醫生護士推著昏迷不醒的田芳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後半夜。
孫紅志幾兄弟都熬得眼睛通紅，卻沒有一個敢睡的，看到田芳出來，立刻擁了上去，慌張的問起來：“怎麼樣了？手術順利嗎？”
醫生摘下口罩鬆了口氣，嚴肅道：“已經脫離危險了，只不過這個病一旦觸發，基本沒有治癒的可能。而且恢復期很長，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恢復期很長。”
孫紅志喃喃了一句，心裡頭一陣苦楚。
孫雨蘭和邵木華，還有秋蘭兩口子都走到他身邊，安慰起來：“爸，你先別想那麼多了，起碼現在脫離危險了，總是一件好事。”
“是啊爸，只要脫離危險了，不管以後恢復期多長，咱們都是可以慢慢來的。”
孫紅志沉悶的嘆息一聲，慢條斯理的點了下頭，揮揮手道：“還是先讓你奶好好的休息著。時候不早了，大家都熬了大半夜，等會兒安排好了，該回去休息的都回去休息，都在這兒守著也沒必要。”
孫紅軍也認同道：“是啊，等會兒安排好了，大家都好好的回去休息。”
衆人一個個的擔憂著，點了下頭，跟在急救牀後頭進了特護病房。
經過一番商量，還是由幾個媳婦兒輪流照顧，今晚先留下的，自然是老大媳婦陳菊萍。
之後，大家便三三兩兩的除了病房。
孫紅志三兄弟並排走著，孫紅軍嘆口氣問：“你們說，要不要把這事兒跟紅斌說一聲？”
孫紅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說道：“就他那個人，我看還不如不跟他說，心裡眼裡只有錢，要是知道咱媽病成這樣，肯定巴不得咱媽早點去了，他好繼承咱媽那點存款。”
孫紅軍斥責一句：“老三，你這說的是啥話，不管咋說那也是咱媽親兒子，總不可能沒一點良心吧！”
孫紅志嗤了一聲道：“我看紅建說的對，他心裡眼裡只有錢，根本就沒咱媽。”
“那你倆的意思是，就不跟他說了？”
孫紅志搖搖頭道：“說還是要說的，反正咱媽現在昏迷著呢，也不知道幾天能醒過來。他要是來了，咱就由著他裝孝心，就誆他說，咱媽說了，誰對她最好，以後她老了那點存款就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