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蘇子冉走後，菱珀雖然特意給慕婉漣點了安息香，但是慕展博的事情仍然壓在慕婉漣的心裡，還有的一件事，自然就是天女……
“姑娘，昨夜咱們府裡又鬧鬼了呢，今早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大姑娘都被嚇病了。”巧青一邊看著芷茵給慕婉漣梳頭，一邊將自己聽來的消息告訴慕婉漣。
這件事慕婉漣怎麼會不知道，這鬼還是她親自裝扮的呢，不過慕婉漣自然不會說，只對巧青問道：“哦，大姐姐怎麼會嚇病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巧青見慕婉漣感興趣，便道：“奴婢只聽說，昨晚泠香居里傳來大姑娘和一個丫鬟尖叫聲，因著大姑娘一向?qū)υ鹤友e的下人管教不嚴(yán)，所以那些下人們雖然聽見了，但是聽到裡面喊鬧鬼，所以並沒有人出去，還是過了好久，將原本不用值夜的襲香吵了起來，襲香這才闖了進(jìn)去，不過聽說襲香倒是什麼都沒看到，她去的時候那鬼已經(jīng)走了。”
慕婉漣聽了又問：“大姐姐看到那鬼的樣子了？”
巧青搖了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大姑娘和素瑩兩個，除了說看見了鬼，就什麼都不肯說了。”
慕婉漣聽了道：“那素瑩不是說在身子一向不大好，養(yǎng)了許久的病嗎，怎麼大姐姐嚇病了，她倒沒事人似的。”
“這個奴婢怎麼會知道啊，不過這素銀到了泠香居，對大姑娘倒是衷心，昨夜雖是受了驚，但今日還一直守在大姑娘跟前守著呢。”
“那襲香呢，襲香可是同大姐姐一同長大的，情分可深的很呢，怎麼不見襲香守著？”慕婉漣問道。
巧青趕忙道：“襲香正在泠香居發(fā)威呢姑娘。”
“哦？發(fā)什麼威？”
“就是因爲(wèi)昨夜，那些下人聽到大姑娘的叫喊，竟然沒人過去，所以襲香將昨夜說有值夜的丫鬟婆子統(tǒng)統(tǒng)叫人打了板子。”巧青回道。
慕婉漣聽了笑了笑，道：“襲香倒是對大姐姐真是衷心呢。”
慕婉漣說完這話的時候，芷茵正好插好了最後的掩鬢，看向鏡子的時候，正好看到慕婉漣的脣邊微微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慕婉漣去清暉院請安的時候，正好聽到尤氏再同慕老太太回話。
“……兒媳覺得還是道士道場做驅(qū)鬼這事多一些，若是不行，那再去介霞寺請和尚來念經(jīng)超度也是好的，母親您看可好？”
尤氏今日一早，就從慕婉妍那裡得知，那個裝鬼的江湖人，已經(jīng)被慕婉妍擺平了，不過這戲還是得做下去，“鬼”還是得驅(qū)的。
慕老太太想了想，道：“這件事我看你還是同老大商量商量，讓興瑞、興鴻他們兩個去做的好，若是他們有了打算，讓你給攪了可不好。”
從開始的時候，尤氏敢整出鬧鬼這事，就是料定慕老太太說什麼也不會去請人驅(qū)鬼的，若是定國公府傳出府裡鬧鬼這樣的事，那用不了一日，整個京裡都會知曉。
有這樣的傳聞已經(jīng)是不好了，原本之前定國公府就傳出一次巫蠱事件了，若是再請了道士來驅(qū)鬼讓人得知，慕老太太生怕會給定國公府招來什麼不好的事，會讓言官御史給慕興瑞和慕興鴻奏上一本。
如今尤氏舊事重提，要請人來驅(qū)鬼，慕老太太雖然心裡也有些願意，可是相比自己和她的一雙兒女來說，還是定國公府和兒女最重要。
“可是母親，老爺同二弟平日忙的很，況且這事還是內(nèi)宅的事，若是兒媳這都不能幫老爺分擔(dān)，總覺得心中甚是不安。”尤氏謙卑的道。
尤氏何嘗不知道，慕興瑞和慕興鴻會解決這件事，雖然裝鬼的人已經(jīng)不會再出現(xiàn)了，但是尤氏仍然擔(dān)心，生怕會有什麼把柄留下來，讓人發(fā)現(xiàn)這件事從她而起。
原本尤氏以爲(wèi)，若是之前慕老太太不肯請人驅(qū)鬼，那麼等到慕老太太自己被鬼嚇到了，整個府裡還鬧得那麼兇，遲早也會鬆口的，一旦慕老太太鬆口請人驅(qū)鬼，那慕興瑞和慕興鴻兩人肯定不會反對，到時那鬼就名正言順的送走了，慕興瑞等人也不會再追查下去。
可是尤氏沒想到，到了現(xiàn)在慕老太太還是不願意，這可讓她犯了難。
慕婉漣從外面走進(jìn)來，聽了這話就在心裡暗笑，既然這次尤氏玩大的，她慕婉漣自然要陪她玩，順便牽出幾隻瓜來也是好的，別說慕老太太不同意，便是尤氏真的說動了慕老太太，她慕婉漣也不會讓她把這事這麼輕易就揭過去的。
“漣兒給祖母請安，祖母昨晚可安睡了？”慕婉漣笑盈盈的問道。
慕老太太正對尤氏的話煩悶的很，一見慕婉漣來了，笑著伸出手，將慕婉漣拉到跟前坐下，道：“多虧了你的藥膳粥，昨晚睡的可好呢。”
慕婉漣聽了笑了笑，道：“祖母覺得有用就好，那明日漣兒還給祖母煮藥膳粥。”
慕老太太一笑，道：“這個交給丫鬟們?nèi)プ鼍秃昧耍瑢α耍駌i你怎麼過來的那麼早？”
按說這個時間，尤氏和祈氏已經(jīng)過來了，而慕婉漣她們幾個孫女請安來還可以晚一些，所以慕老太太才奇怪會有此一問。
慕婉漣笑了笑，道：“什麼都瞞不過祖母，漣兒今日想要進(jìn)宮，特來稟告祖母。”
“哦？進(jìn)宮？漣兒怎麼又要進(jìn)宮？”慕老太太問道。
不光慕老太太疑惑，就是一旁的尤氏也疑惑的很。
慕婉漣聽了，道：“是這樣的祖母，皇上賞下來一對玉如意之外，還賜了一塊腰牌，讓漣兒多進(jìn)宮去陪天女解悶，這能隨時進(jìn)宮的腰牌若不是因爲(wèi)天女，恐怕皇上也不會賞給我的，所以漣兒進(jìn)宮去給天女謝恩也是應(yīng)該的。”
腰牌這事，慕老太太是知道的，但是不過慕老太太不知，皇帝賜這塊腰牌竟是爲(wèi)了天女於陵清清。
慕老太太聽了這話心裡就糾結(jié)的很，原先是她的女兒在後宮呼風(fēng)喚雨，便是她的女兒慕月嬋做了將近二十年的*妃，也沒讓皇上*愛她到這地步，可天女……
當(dāng)初天女的事，慕老太太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若是自家同天女攀附上關(guān)係，或許也是好事。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慕老太太沒有多說，只是說了簡單的幾個字。
慕婉漣自然看的出慕老太太心裡的不快，又道：“若是有機會，漣兒會去看看姑母的，漣兒也想姑母了。”
慕老太太聽了慕婉漣這話，臉色纔好看了許多。
自己這個苦命的女兒，當(dāng)初爲(wèi)了皇帝失了孩子，從此以後再不得有孕，便對親弟弟慕興鴻的這個女兒慕婉漣疼愛有加，如今慕婉漣得了天女的青睞，慕老太太也怕慕月嬋捧在手心裡疼愛多年的慕婉漣，看著天女那邊有甜頭，就忘了慕月嬋這個親姑姑。
“如此甚好，不過若是不能過去，也彆強求，畢竟宮裡不比在自家府裡。”慕老太太囑咐道。
慕婉漣點了點頭，道：“祖母放心，漣兒知曉分寸。”
雖然慕婉漣得了腰牌能雖是入宮，但是慕婉漣還是讓人早早往宮裡遞了求見天女的摺子。
上官琦雲(yún)得知慕婉漣要求見她，倒是有些意外，不過上官琦雲(yún)早就得知皇上賜了慕婉漣腰牌這事，慕婉漣要進(jìn)宮謝恩也是無可厚非。
慕婉漣被人引到未央宮，上官琦雲(yún)所在的殿裡，得了宮女稟報後這才獨自走了進(jìn)去。
上官琦云爲(wèi)了將於陵清清原先的行事做派學(xué)的更像一些，連不讓人伺候這等小事也都學(xué)的樣樣不差。
“清平給天女請安，天女萬福。”慕婉漣低頭福了福身，道。
上官琦雲(yún)淡淡一笑，道：“婉漣不必多禮，過來坐。”
上官琦雲(yún)的話一說完，便看到慕婉漣擡起頭後，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同，讓上官琦雲(yún)一時難以看懂。
慕婉漣看到上官琦雲(yún)愣了一下，只是淡淡一笑，道：“多謝天女。”
慕婉漣說完，這才走到了羅漢*的另一側(cè)坐下。
那樣的眸光，真的很像琉月，從前琉月就是那樣看著自己的，上官琦雲(yún)在心裡暗暗的道。
看到熟悉的目光，上官琦雲(yún)的心裡如平靜的湖面上被扔了一顆小石頭一般泛起漣漪。
不過等到上官琦雲(yún)再看的時候，就見慕婉漣的目光清明，似乎剛纔相似的眸光只是她晃神之間看錯了。
上官琦雲(yún)嘲弄的一笑，或許是因爲(wèi)之前見到了沐晨，所以纔會想起原先的事，想起自己的妹妹吧。
慕婉漣看到上官琦雲(yún)脣邊一閃而過的嘲弄的笑意，眸中便有一抹異樣一閃而過。
上官琦雲(yún)正在煮茶，慕婉漣坐下後，上官琦雲(yún)便夾起一隻聞香杯遞給慕婉漣。
慕婉漣毫不意外的拿過來，放到鼻端微微一嗅，只見暖香自杯中升騰，而後慕婉漣又將聞香杯放在兩隻手的掌心中搓了搓，杯上的溫度便消失在了慕婉漣的掌中。
“好茶，便是隻聞一聞就知道這茶妙哉。”慕婉漣道。
上官琦雲(yún)聽了這話頓時一愣，這話對於她來說太過熟悉，忘了是多久前，總會有個人在她煮茶的時候圍過來，看著自己用茶夾將茶杯側(cè)置於茶船中旋轉(zhuǎn)，以熱水溫燙後放回，將茶葉用紅木製成的木勺舀放進(jìn)茶壺中，再用旁邊壺中燒開的水淋過，看著霧氣攜帶著茶香裊裊上升。
琉月，她的親妹妹，會接過自己遞過去的聞香杯，就像剛纔慕婉漣那般嗅一嗅，在放在掌心中邊聞邊搓手掌。
上官琦雲(yún)的手微微一抖，道：“我卻是不知婉漣對茶也頗爲(wèi)懂得呢。”
上官琦雲(yún)一邊說著，一邊將倒好的茶放到慕婉漣的跟前。
慕婉漣看著茶杯中浮晃著一抹淡碧，幾縷輕煙散著溫?zé)幔闷饋矸诺阶爝呂⑽⒁晃恍】诓枰夯熘F氣吸入口內(nèi)，並不沾牙脣，卻是讓舌頭上的味蕾感觸到這茶的甘醇。
隨後慕婉漣蹙了蹙眉，似乎有些苦惱的道：“是沏茶人的心思變了，讓這茶的味道也變了，還是我的舌頭不如從前了呢？”
上官琦雲(yún)聽了這話再是一怔，“婉漣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竟是聽不懂。”
慕婉漣看著上官琦雲(yún)，聲音一如剛纔的平靜，低沉的道：“煮茶之水，以山水最佳，茶有淡而悠遠(yuǎn)的清香，泉自緩而汩汨的清流，遠(yuǎn)離塵囂孕育於青山秀谷之中，像是融于山水之間。茶性潔，泉性則純。而生於山野風(fēng)谷之間的茶用流自深壑巖罅之中的泉水沖泡，自當(dāng)珠聯(lián)璧合錦上添花。只是我還是最喜歡天泉之水秋水白而洌，梅水白而甘。今日這水，帶著三分梅香，可是天女日出之前在白梅上收集來的？”
慕婉漣這話才說完，上官琦雲(yún)手中的茶杯就掉在了桌山，“哐啷”一聲碎成了幾片。
“天女，您怎麼了？”
在外面守著的幾個宮女，聽到裡面摔東西的聲音，趕忙跑了進(jìn)來。
上官琦雲(yún)見了，這才從剛纔的詫異中清醒過來，淡淡的道：“慌慌張張的做什麼，不過是一時手滑摔了個杯子，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奴婢知罪。”
幾個進(jìn)來的宮女，見上官琦雲(yún)的臉色不好看，趕忙異口同聲的道。
上官琦雲(yún)擺了擺手，“都退下吧，我同清平郡主在品茶，你們無事不要進(jìn)來打擾。”
“是，奴婢遵命。”
等到那麼宮女都退了出去，慕婉漣這纔看著上官琦雲(yún)不小心摔了的白玉茶杯道：“可惜了這麼好的白玉杯，不過摔了就摔了，反正你向來最喜歡的是那套粉瓣水青瓷的茶盞。”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你到底是誰？”上官琦雲(yún)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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