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小打到兩隻鳥，用自己的小刀開膛破肚，洗乾淨架了個火堆開始烤。烤熟了正準備吃，村裡的懶漢湊過來，說用手裡的兩塊糖換她的鳥兒吃。

在農村很難得吃得到糖，錢小小瞬間同意了：“行，兩塊糖換我一隻鳥。”

二賴子搶過只鳥過去，狼吞虎嚥吃完後還要再吃剩下的那隻，見錢小小不給就要去搶。

錢小小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使了巧勁將他摔倒在地上，然後伸手要糖。見二賴子不給，她用錢師傅給的棍子抽了過去，疼得二賴子直齜牙，老老實實將糖果給她。

錢小小冷哼一聲說道：“早拿出來不就不用捱打了。”

接過糖果後她拿了一顆剝，結果剝出來的是一個小石子。可惡，連小孩子都騙。

王大花覺得脾氣大點是好事，這樣以後到婆家不用受氣。只是錢小小現在飯量都跟丈夫差不多，以後吃得只會更多。這麼能吃的姑娘，哪怕再能幹也會將人嚇跑了。

“那就不嫁了。”

王大花很內疚：“小小，都是我跟你爹沒本事，讓你連飯都吃不飽。”

王大花捨不得吃，想拿回去給兒子吃，見錢小小說給康康留了後笑著道：“那你爹呢？”

家裡三個孩子，錢小小是最大的，下頭還有一個弟弟跟妹妹。最小的弟弟康康今年五歲。因爲沒人帶，母親王大花出門幹活都帶著他。

錢小小樂呵呵地說道：“娘，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娘，這是我今天烤的鳥蛋，你吃。”

回去以後，錢父看她髒得跟泥猴一樣又忍不住罵了：“你說你，有個姑娘家的樣子嗎？”

看到錢小小掏出四個鳥蛋後，她纔將剩下的那個吃掉了。吃完以後，她說道：“大姐，你去娘那兒將弟弟帶回來。”

這麼一大筐豬草算兩個工分，錢小小每天打三筐，一天能掙六個工分。若是正常小姑娘是夠吃了，但她的飯量跟大人差不多。可現在都是按照工分發糧食，家裡也不可能讓她敞開肚子吃。沒辦法，她只能自己想辦法弄吃的。最開始是找野果吃，現在是下水撈魚上山打鳥掏鳥蛋吃。她最終的目標是進山裡打獵，這樣以後就不用餓肚子了，只是老爺子說她還小不願教。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王大花心裡難過得不行。雖然錢小小不是她生的，但嫁過來看到她小貓似的大心疼得不行。這些年她對三個孩子也是一視同仁，甚至許多時候更偏向小小。沒想到現在親孃一來就要走，她這心跟刀割了似的。

二妞看到鳥蛋高興地跳下矮凳，接過鳥蛋後就剝開吃。她吃東西很秀氣，小口小口地抿著吃，仿若什麼人間美味。不像錢小小那樣狼吞虎嚥，東西吃下去都不知道是什麼味。

錢小小看她眼眶都紅了，笑著說道：“娘，爹不是總說家裡糧食不夠吃嗎？我去她那兒呆三五個月，將他們家的糧食吃光了就回來。”

錢小小搖頭說道：“娘，這不怪你跟爹。你們已經很辛苦了，是我們這兒地少糧食不夠。沒關係，等我再大些就能進山裡打獵了，到時候咱們就能吃飽了。”

王大花趕緊打岔道：“飯菜都快冷了，咱們趕緊吃。也累了一天，吃完睡覺去。”

將剩下的那隻鳥吃完以後，錢小小才揹著一筐比她人還高的豬草回大隊交差。

王大花找到錢小小時，她已經撿了兩大捆柴火：“你這孩子，撿這麼多怎麼揹回家？”

“真的？”

錢小小眉頭皺得緊緊的。不嫁人會被嘲笑沒人要，嫁人又會被婆家人欺負，怎麼那麼難呢？等爺爺回來問下他，該怎麼做纔好。

錢父要去找人，被錢母王大花給攔住了：“你給康康洗澡換身衣服，我去找。”

過了兩日，錢小小的生母過來找她，說想接了她過去一起生活。頭次拒絕了，等隔段時間再來錢小小答應了。

錢小小反問道：“爹，姑娘家該是什麼樣的？像隔壁紅紅姐那樣，在外面罵不敢還口打也不敢還手只知道哭。”

錢父的雙腿雖然花大價錢治了，但右腳落下後遺癥，走路會一瘸一拐，也是如此幹不了重體力活。

王大花失笑，說道：“你這丫頭。姑娘長大都要嫁人，不嫁人當老姑娘會被嘲笑的。”

將糖紙跟小石子狠狠丟在地上後，錢小小撿起棍子追上了二賴子，將他打得鬼哭狼嚎才停手：“下次再敢騙人，我還打你。”

說完就一溜煙跑掉了，二妞在後面喊都喊不住。等錢父跟錢母回來，沒看人，問了才知道她去撿柴火了。

回到家裡，錢小小就看到妹妹墊著腳在竈臺上切菜。她從懷裡掏出兩個鳥蛋，笑著說道：“二妞，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來了？”

錢小小笑著說道：“不然你以爲是什麼？我那麼小都能丟下不管，現在來找肯定沒憋好屁，之前村裡大嫂說她是想哄我過去幹活。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順道給家裡省幾頓糧食。”

王大花哪能同意，那女人就不是個好的，將小小接過去肯定不懷好意。卻沒想到，小小這孩子竟答應了，還讓那女人去外面等，她收拾下衣服就跟著一起走。

錢小小最不喜歡帶弟弟了，皮得不行還愛告狀，然後他爸知道就訓斥她：“我去撿柴火。”

錢小小冷哼一聲說沒有。弟弟調皮搗蛋愛告狀，雖然討厭但他年歲小就不計較了，但爹動不動就訓斥她真的很討厭。 王大花哭笑不得：“你爹也是爲你好。小小，女孩子脾氣太大等以後嫁人會吃虧的。”

王大花驚愕不已：“你跟她走，是爲了給家裡省糧食？”

見她吃一個就不吃了，錢小小說道：“我這次掏了六個鳥蛋，你吃，弟弟跟娘都有呢！”

錢父被噎住了。要選的話那寧願女兒兇悍一些，至少不會被欺負，只是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否則就助長了這丫頭的氣焰了。

晚上有三個菜，一個韭菜炒雞蛋，一個南瓜，還有一個辣椒炒田螺肉。這田螺，是錢小小前兩天在河裡摸的，

錢小小是跟錢老爺子住的山腳下的房子裡。哪怕錢老爺子出去不在，她也不樂意回來住。一是這兒不夠寬敞，二來受不了他爸的唸叨。所以吃過晚飯，碗筷一放錢小小就閃了，

錢父一臉愁容地說道：“你說這孩子脾性這麼大，以後誰家敢要啊？”

王大花倒沒認爲她異想天開。公爹打獵的本事全公社出了名的，小小以後學到他的本事打獵也不在話下。哪怕打的獵物隊要分大頭，那也能填飽肚子。

原本王大花以爲錢小小能在她親孃家呆個十天半月，沒想到五天就回來了。還不是空手，扛著一袋糧食回來了。一問才知道，她去了親孃那兒啥活都不幹每天就躺著等吃，她後爹看不過想動手打她，反而被她狠狠修理了一頓。

王大花哭笑不得，不過心裡也踏實了，有了這事那女人應該不敢再打小小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