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老婆去哪了？
路程開到一半的時候，陳婉給方圓打來電話。
“臭小子，你在幹嘛？”
“欣賞綠化帶的風景。”
“對哦，你還沒到。你猜猜我在幹嘛？”
“不出意外，你在看房子？”
“咦？你怎麼知道？”
“早上你和我說過的。”
MBA班有錢有身份就能進，學校對這些小金主限制不多。
非頂級名校的這種課程，大多都是男老闆進修，其中女人分爲兩種。
一種是小企業主，一種是交際花。
陳婉不可能適應這種氛圍，所以在李木子的安排下，陳老闆落地先買房，盡顯土豪風範。
“方圓，你語氣冷淡，才分開你就不愛我了？”
“mua，香一個。”
“mua。不和你說了，交完錢我要和木子做指甲去呢。”
掛了電話，司機鄒安問他：“不累嗎？”
方圓斜睨他一眼：“女孩子都是可愛的小天使，人家只是找茬求哄哄，幹嘛不配合？這時候不哄，後面就得花大價錢了。能用嘴完成的事，何必多費代價？”
陷入愛裡的女人都會變成小女孩兒，人前的陳老闆儀態端莊，那是職業修養裝出來的。
方圓面前的陳小婉就是一個歡樂的小公主。
哄？方圓恨不得把她揣進褲兜裡貼身帶著。
“別說，分開一個半小時，還真有點想她了，以前咋沒……哎，你幹嘛？”
鄒安把車停在緊急停車道上，從兜裡掏出來一個小本本。
看看方圓，他問：“剛纔那句話咋說來著？你再說一遍，我記錄下。”
“……”
下了高速，方圓安靜地打量著車窗外的街景，2007年的濱海市與前世的記憶有很大不同，與上個月來時的走馬觀花也有很大不同。
和陳婉一樣，陷在愛情裡的方圓也產生了很強的鈍感力。
上次陳婉在身邊，方圓覺得陰雨很美、泥濘很美、土了吧唧的行人很美、殺馬特和非主流的裝扮很美，一切都很美。
這次看……一切都顯得很湊合。
沿著濱海路一直向大學城開，車多了，公交車和私家車都有，人也多了，許多拖著大大小小花花綠綠行李箱的學生和家長沿街而行。
07年的時尚在方圓看來不明顯，不論男女，大多都是長髮，離子燙和錫紙燙是主流，如方圓這種利落的寸頭很少。
正午的天氣很熱，大姑娘們甩著長長的大白腿從車邊路過，吊帶和T恤五顏六色，或披髮或馬尾…各種各樣的髮型上彆著各種各樣的小發卡。
花枝招展，炫彩奪目。
鄒安突然問：“我就在這周邊弄套房子守著你咋樣？”
司馬昭之心吶，方圓沒打算拆穿他。
“隨便。這離數據庫辦公樓不遠，而且學校周邊物價也便宜，住這也行，公事你就按我說的去弄，別的我不管你。”
鄒安一拍大腿：“沒錯，主要是物價便宜。”
濱海大學的校門口有點堵車，遠遠看去，校門內已是人頭攢動，路邊各種小涼棚都搭了起來。
不用猜，迎新的、老生賣鍋碗瓢盆廢棄書本和小零碎的、動感地帶M-ZONE……
方圓說：“我就在這下吧，開進去指不定啥時候呢。”
鄒安想了想點點頭：“行。你走你的，我自己去忙活，你隨時招呼。”
馬路中間有許多下車的新生，背上一個小雙肩包，拖著行李箱，方圓匯入人流。
幾分鐘走進校內，方圓回頭看了看，漢蘭達還在原地磨蹭。
各處的喇叭裡響著脆嫩的女聲和舒緩的背景音樂。
“秋高氣爽迎新季……濱海大學歡迎你……”
校門通往寢室樓的小上坡沿街，密密麻麻的涼棚連接向遠。
各院系都搬幾張桌子併到一起，桌子兩邊固定一根竹竿，上面掛著印有院系名稱的橫幅。
掏出備用機——諾基亞1110，方圓徑直走到動感地帶的棚子下，選號，開辦校園卡。
主力機還是N70，這值得一提。
一月份的時候蘋果初代機iPhone2G已經在北美髮布了，前幾天也在國內上了市，方圓囤了幾十臺。
據他所知，07年幾千塊的初代機會在十幾年後拍賣出100多萬的高價。
買了，但方圓不打算用。這時候的智能機太雞肋，啥都不兼容不說，還費電。
諾基亞多香，不僅能用來防身，而且充電兩小時，續航一星期。
東山的號碼不能換，他得爲沈凝飛和公司的人留著。
隨便開了一個38元的學生套餐，方圓拎著不多的行李，路過自己的新聞與傳媒學院報到處……
徑直走到藝術學院的桌子前……
心臟咚咚的聲音壓蓋了人羣嘈雜，方圓把行李箱立在一旁……
‘老婆，你還好麼？我來了。’
報到處有一丟丟交頭接耳，花枝招展的小女生們交頭接耳。
一個短髮女生直接問：“帥哥，有女朋友嗎？”
方圓回：“有，但不多。”
逗得女生咯咯直樂。
方圓陽光帥氣，此時的緊張顯現到臉上，呈現出一種男孩兒的嬌羞。
桌子後面帶妝的漂亮學姐笑嘻嘻開口：“你好呀，小學弟。你是藝術學院的嗎？叫什麼名字？”
方圓緩過神，看看美女遞過來的報道名單，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沈凝飛。”
學姐點點頭：“挺秀氣的名字呀。”然後伸出手指沿著名單一行行往下看……
“咦？沒有哦。”
沒有？
方圓臉色霎時就變了。
“內蒙人，沈從文的沈，凝脂的凝，飛翔的飛。”
學姐又看了一遍，擡頭晃晃腦袋：“真沒有。學弟，你錄取通知書帶了嗎？”
方圓沒搭理她，搶過名單一個個從上到下仔細看……叫梓涵、子涵、紫涵的有好幾個，還有個挺熟悉的叫陸曦的名字。
藝術學院音樂、舞蹈、表演、編導四個系263個人……
沒有沈凝飛！
音樂系沒有，其他系也沒有！
老婆去哪了？？？
他的異樣引起了小小的圍觀，方圓渾然不覺，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這帥哥是記錯了學校麼？”
“不能吧？大學生誒，怎麼會這麼弱智？”
學姐站起來安慰她：“別急學弟，不然你拿通知書去校部問問？”
這時，身後一陣喧譁。
“陸曦？！！” “真的是這個陸曦？？”
“哪個陸曦？”
“超級女聲造星季第五十名那個！退賽了，不然肯定能進決賽！”
“啊，她竟然是我們學院的新生？！”
這個夏天的超級女聲收視率和網絡傳播率達到了全民追看的程度。
小明星的到來瞬間讓大夥兒忘了這裡還有一個找不到自己名字的“傻缺”新生。
方圓放下藝術學院的名單，默然退出人羣。
來到新聞與傳媒學院的報到處，沉默簽名，沉默著拿了一張報道流程單，按照上面的順序，沉默著一棟樓一棟樓地跑。
“全校最高分？哇，你就是不去北大來這裡的那個新生？？？”
“學霸大帥哥？”
譁然在新傳院報道處也響了起來。
但方圓只是掛著假笑，一個字都沒說。
陽光帥氣的學弟變成了冷酷英俊的新生。
體檢、交學費、領物資……
除了體檢隊伍比較長，其他項目都很快。
遊魂似的操作完所有流程，方圓手上多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裡面是各種小冊子和亂七八糟的零碎。
走到藝術學院女生宿舍樓下，方圓停住腳步，把大袋子往行李箱一掛，他在馬路牙子上坐了下去。
這裡的人少了很多，陰涼下，方圓想抽菸，含著棒棒糖把思維放了出去。
究竟是蝴蝶扇的哪陣風颳到了沈凝飛，導致她連學籍都變了？
他不擔心找不到沈凝飛，他知道沈凝飛的所有其他信息，找到是肯定能找到的。
他的悵然是準備了這麼久，期待了這麼久，結果女主角檔期沒了？？？
他想從頭到尾陪著沈凝飛，想從青蔥校園到步入社會，每一秒每一幀都不錯過……
轉學？嗯，轉！
掏出電話打給鄒安：“不念了，我要轉學。”
“啊？”鄒安聽傻逼了，問：“轉學是小事，往哪轉？”
對哦，往哪轉。
亂了陣腳的方圓想了想：“去趟烏蘭查布，去當地教育局查一個叫……學音樂的……我網友。嘶，管那麼多呢你，拜託啦，親~”
方圓能把沈凝飛的身份證號背下來，但那太嚇人了，容易叫人懷疑，去戶籍地查學籍最保險，即便有重名的，也能一眼就看出來。
跟鄒安說完，方圓一顆心總算落回肚子裡。
一陣腳步聲從遠及近，身前站定一個人，帆布鞋向上是一雙漂亮白皙的小腿。
再往上，墨綠色的連衣裙，裙裾飄飄。這種顏色一般人駕馭不了，特別顯白。
再再往上，腰肢款款，胸脯鼓鼓，髮絲飄揚。
姑娘將頭髮捋至耳後，微微彎腰，瞇著杏眼張口：
“同學，我要丟垃圾，要收費嗎？”
“？”
方圓側頭看看，發現自己果然正坐在埋在地裡的下沉式垃圾桶上。
揉揉鼻子，他說：“新生五毛。”站起身讓出垃圾箱，還貼心地幫人家踩開蓋子。
小姑娘衝他點頭，把手裡的飲料瓶和麪包袋扔了進去。
“我叫陸曦。”
“我叫TOM。”
陸曦甜甜一笑，方圓覺得她比電視裡要好看點兒。
“陸地的陸，晨曦的曦。好多次我跟人家自我介紹都是這樣，所以……我認識好多Tom。”
這姑娘落落大方，一點兒都不社恐，聲音也怪好聽的，恬恬靜靜，如沐春風，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方圓說：“好吧，我不叫Tom，我叫強尼。”
陸曦捂嘴嬌笑：“我剛纔在新生報到處聽說你了，你叫沈凝飛，也是藝術學院的，我是舞蹈系的，以後我們就是同學啦。”
看著人家白生生的小手，方圓搖頭，輕輕握了一下：“我叫方圓，新傳院攝影系的，報到處那裡…是玩笑。”
陸曦歪歪頭，奇道：“那沈凝飛是你編的？”
方圓說：“是我媳婦。”
“啊？”
陸曦書香世家出身，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從小沒受過啥憋屈。
良好的教育和家庭素養讓她養成了“社會很美好”的錯覺，直到前陣子在超級城堡遇到了所謂的“潛規則”……
她的專業算不上頂尖，不然應該去北舞，長相算不算頂尖她沒什麼概念，當初陪著高中閨蜜去報名超級女聲……
好吧，俗套的“陪朋友去的”“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她果然闖進了全國賽。
然後，88個全國各地拔尖的姑娘聚在了一起，分了等級。
有關係有門道的是一批，鏡頭多，戲足。
弱一點的是搔首弄姿，懂得各種“規矩”的一批，她們會“爭取”。
自己這一批算是中檔，需要被“提點”，八萬或者“別的”……
錢拿的起，但爲什麼要拿？
別的……不行不行，衣服脫下去就再也穿不起來了。
本來她也沒有明星夢，於是就氣鼓鼓的退賽了。
還沒走上社會的她，過早的被社會上的“公平”嚇回了校園。
她在超級城堡裡認識了一個叫沈寧飛的女孩兒，像蘭花一樣的氣質，但還沒來得及過多接觸就分開了，所以對這個同名不同字的男生有些興趣。
眼下，這男生每句話她都能聽懂，只是不大明白怎麼解析……
“媳婦？”
方圓在等鄒安過來面談，沒打算過多跟她寒暄，他說：“是我網戀的女朋友，你幫我留意哦，如果她來了，你能告訴我嗎？”
“原來如此。”陸曦眨眼笑笑：“那你沒有她的QQ嗎？”
“吵架了，她把我刪了。但我很專一，想挽回這段難得的感情。你這麼好看，一定會幫我吧？”
陸曦大體是瞭解“好看”和“善良”之間的關係，誠懇地點頭：“行，我幫你留意，如果真的有這個人，我一定告訴你。”
一臺白色的N97mini遞到方圓手裡，她說：“留個電話吧。”
撥了新號碼，掏出1110，掛斷。
“方塊的方，圓圈的圓。”
大學生都會買新裝備，手機是這個年代的大件，陸曦沒對寒酸的1110產生任何鄙視，存下方圓的備註，她轉頭看了看，一輛奧迪A6從路盡頭駛來。
“爸爸媽媽要上來了，我走了哦，再見。”
方圓仍然等在原地。
女寢樓下，從A6裡下來一對中年夫婦，都很有氣質。
陸曦和父母一起搬行李，進樓前，小姑娘回過頭，笑著衝方圓揮了揮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