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林寒止輕輕抱著張寧單薄的肩,“阿風(fēng)已經(jīng)去聯(lián)繫這方面最好的專家了……”接下來的話就說不下去了,肝癌晚期,擴(kuò)散到其它臟器,這種情況,就算是最好最好的醫(yī)生,也只能讓病人多延續(xù)一段時日而已。
“嗯,不能讓媽看出來。”張寧紅著眼圈用力點點頭,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這樣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啊!”林寒止接過張寧手裡的藥,讓他在外面緩一會兒,自己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慕容風(fēng)在病房外面坐著,他就知道結(jié)果不會太好,怕林寒止聽了確診難過纔跟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林寒止很平靜,進(jìn)去幾分鐘,房間裡傳出他和張如蘭聊天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帶一點笑意,什麼異樣也感覺不到。
他不愛在這種場合,於是準(zhǔn)備回車裡去等人。
走了兩步看到張寧坐在病房門口手裡攥著診斷髮呆,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如果你想讓張如蘭這段時間好好過去,就檢點下你自己讀書閣,歐海亞的老婆不好惹,如果鬧過來,別讓林寒止替你收場。”
說完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他是旁觀者清,一看張寧那走路的姿式就知道怎麼回事了,趁綿羊不在時提醒一句,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
張寧詫異的擡頭,臉和脖子迅速的泛紅,下意識的張口想要辯解,但也只看到慕容風(fēng)大步離開的背影而已。
“抱歉,讓你等這麼久。”林寒止坐進(jìn)車裡來,溫聲對慕容風(fēng)道。
慕容風(fēng)看看錶,才兩個小時,他還以爲(wèi)要等到半夜呢。
眼珠一轉(zhuǎn),“時間還早,要不要出去吃飯。”
“……好。”
慕容風(fēng)在心裡評估一下點點頭,嗯,還好,情緒平穩(wěn)。
直到回到家裡洗了澡上了牀把綿羊摟在懷裡準(zhǔn)備睡覺了,慕容大少才發(fā)現(xiàn),綿羊——他,還是不對勁兒了。
平時沾枕頭就著的人在躺下半小時以後在他身上摸著四處點火……
“你明天不是要早起麼?再摸下去後果自負(fù)啊!”慕容風(fēng)長腿一伸把對方的腿夾住,一隻手把對方攏在懷裡,另一隻手按住對方到處亂摸的手。
“……嗯,要的就是後果。”綿羊同志致力於煽風(fēng)點火,唯一能動的頭湊過去,伸伸脖子在對方喉結(jié)上輕輕咬一口。
慕容風(fēng)的火呼的一下就被勾出來了,把人按在懷裡使勁親了一頓,但最終還是住了手。
“你以爲(wèi)大爺是想做就做那麼不值錢麼?不給做!饞著!”
見綿羊沒什麼反應(yīng),就把頭湊過去,臉貼著臉:“你說,你這是什麼反射弧?睡不著了?”
林寒止任由對方一下一下安撫性的輕輕親自己的臉,閉上眼睛,“阿風(fēng),我難受。”
“……難受什麼!”慕容風(fēng)心裡一揪,“我已經(jīng)找人組了專家團(tuán),明天再會診一次,確定治療方案,如果效果不理想,就把她送到國外去治。”
林寒止在被窩裡堅決的掙扎,換得一條胳膊的自由,然後反摟住慕容風(fēng):“謝謝。”
“切!我是替你做事,然後你替那女人謝我麼?”慕容大少鼻孔朝天的說一句,想了想又說:“看在你以身相許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不過以後別再說了。”
“嗯,那就不說了,不過阿風(fēng)——”
“幹什麼?”
“……你爲(wèi)什麼這麼喜歡我?”黑暗裡,林寒止把頭半埋在對方肩上,聲音帶著夜色裡特有的輕軟沙啞。
“我哪裡喜歡你!”黑暗裡,慕容大少突然從臉熱到脖子,“明明是你自己貼上來的,不要自作多情!”
“嗯,你不喜歡我,阿風(fēng)?”
“幹什麼!”大少爺惡聲惡氣,聽到對方說重複自己的話心裡又不舒服。
“我就是想問,你爲(wèi)什麼喜歡我?”
“……睡覺!”慕容風(fēng)惡狠狠的抓起被子,兇惡的蓋在對方頭上。
綿羊再次堅定的掙扎出個綿羊頭來,“你又不是不能接受女人,我連個胸也沒有,你爲(wèi)什麼喜歡我?”
這人心裡堵怎麼會比喝多了還難纏!
大少爺黑著臉,想哄哄又不知說什麼好,嘟嘟囔囔地道:“老子自己有胸,所以你可以沒有!”
說完連自己都囧在那了,好半天沒什麼動作。
“……嘿嘿,”綿羊樂了,伸出手指在他胸羊輕輕點點,“好讀書閣,阿風(fēng),那以後有了寶寶你記得餵奶!”
……
也不知過了多久,慕容風(fēng)讓林寒止枕著的胳膊都麻的沒了知覺。
於是湊近了,貼上綿羊的臉,一點一點蹭著,一下一下的親,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有自己多麼小心。
就像是碰一件很容易碎的瓷器一樣。
他終於想到綿羊一直缺少的是什麼,他像是從來都很自在似的,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傷心難過的事。
這就好像是一個溫吞的沒有了痛感神精的人,什麼都能容忍,什麼都不會計較的人,他也是會難受的。
但其實只是他裝的像,只要不想表現(xiàn)就沒人能看出來,心裡難受,沒什麼發(fā)~泄的途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伸出一個手指來。
戳!
“臭綿羊!我在呢!”
睡著的人軟綿綿的麪糰一樣,伏伏貼貼的依偎在自己懷裡,一點被驚動的反應(yīng)也沒有。
極順手的仔細(xì)攏攏被子,把人結(jié)結(jié)實實的摟在懷裡。
睡覺!
慕容大少睡得晚起得早附帶自動叫早功能,生物鐘堪比一個服侍人多年的老媽子,說五點起他絕對會在四點五十就睜開眼。
他好像已經(jīng)殘疾了,被林寒止枕著的胳膊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樣,毫無知覺。
可是明明知道對方不會被鬧醒,就是下意識的不想動。
林寒止差不多還維持著睡著時的姿式,臉輕輕貼在他鎖骨的地方,閉著的眼勾出一條長且薄的眼線來,睫毛尖兒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著光,一下一下輕緩的呼吸吹的人心裡癢癢的。
慕容大少看了十分鐘,輕輕推推:“羊,起牀。”
“……”
“綿羊,五點了。”
“……”
“豬!到點了!”
“……”
於是林寒止最終被帶有叫早功能的大鬧鐘用一個極其香豔的方式叫醒。
——慕容大少一手捏住對方的鼻子然後來個深吻。
“唔——沒刷牙——唔——阿風(fēng)……悶死我了……”
“醒了?”
“嗯。”林寒止打個哈欠,淚汪汪的下牀,進(jìn)浴室看不太清還一頭撞門框上,捂著頭退後兩步,看眼門框,然後再走——又撞上。
那兩下撞慕容大少看的直咧嘴,皺著眉暗罵:讓你晚上不睡!起來就這副臭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