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陽小友,你見過姿兒?你在哪裡見到的?她現在又在哪裡?”風華亭畢竟擔心女兒,略微打量了成陽一眼,就焦急的問道。
成陽躊躇片刻,輕聲道:“家主、夫人,關於風姿,能否容晚輩與您二人私談,這麼多人在場,恐怕不太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你不用擔心。”風華亭還以爲他擔心人多眼雜,“這裡都是風家中人,他們都很關心姿兒,有什麼你直接說就好了,姿兒無緣無故消失了幾千年,她讓你回我風家,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成陽輕輕的嘆息,他委實不願當衆提起風姿神行俱滅之事,尤其是當著風姿的父母,可想而知,當衆人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是何等的震驚和悲傷。
“成陽,你不必爲難,也不必說了?!憋L真良突然開口道。
他的臉色忽然迅速灰敗下去,浮現深深的悲哀和痛苦,彷彿這一刻,他不是八階強者,而就是一名風燭殘年的老人:“我的女兒風姿,已經不在人世了?!?
“什麼??!”
所有人都是震驚無比,腦中嗡嗡作響,意識一片空白,相互之間鐵青著臉看著,實難以相信這個可怕的噩耗。
風華亭和風雪身子同時一震,轉向風真良,眼睛裡充滿著不可置信與驚異。
全場鴉雀無聲,針掉落在地上都可聽見。
“大哥,你說什麼!姿兒是七階強者,怎麼會死?怎麼會死?”風雪焦急的喊道。
風真良只是默然不語。
風華亭已經說不出話來,臉色同樣灰敗下去,看著風真良,身體顫抖不已,她不敢相信,但是卻不得不信。
她明白風真良是怎麼知道的,家族裡的每個人從生下來便擁有自己的一縷分魂禁制,保留了一縷分魂,如果消逝,分魂禁制上的生命之光就會熄滅。
而只有家主纔有權力查探分魂禁制。
風姿的兩個哥哥和姐姐同樣臉色蒼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成陽,這是真的?姿兒真的死了?怎麼死的?你給我說清楚了!”風雪眼睛已經紅了,瞬移到成陽面前,直視著少年的眼睛厲聲道。
成陽的面孔忽然扭曲,內心劇烈的疼痛起來,一句話沒說,忽然在風真良和風華亭的面前緩緩的跪了下去。
他不是自己拜,而是替風姿而拜,叩拜父母的養育之恩,這一拜,他必須做到。
風雪看著成陽,眼中露出無法形容的奇異之色,成陽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她卻似乎明白了什麼。
“成陽,你是以什麼身份叩拜我們?”風真良緩緩的道。
他什麼也沒問,但是目光卓然、清晰,似乎已經看透了過去現在,看透了無盡的虛空。一切都在明悟瞭然之中。
“晚輩代替風姿,先叩謝父母養育之恩,並按風姿的遺願,以風姿的未婚夫的名義,叩拜二老?!背申栔逼鹕碜樱粗L真良,同樣緩緩的道。
轟!
大廳內再次震驚起來,只是這一次並沒有鴉雀無聲,而是彷彿炸了廟一般震動起來,看向成陽的目光更是充滿了無比驚異。
沒想到風姿消失數千年,竟是已不在人間,更沒想到一向高傲如風姿,竟然會選擇一個世間俗子作爲未婚夫。
風辰等四人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悲痛和不可置信。
他們既心痛風姿之死,又無法容忍成陽竟然真的是風姿最親密的人,如果不是風真良在場,四人已經忍不住衝出去和成陽拼命。
那書生風華拼盡全力抑制著內心洶涌起伏的感情,看著成陽,眼睛透出無盡的寒芒。
風真良看著成陽,良久,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笑意:“很好,成陽,你這孩子不錯,的確能配得上我家姿兒,夫人,你怎麼看?”
風華亭一直閉著眼睛,直到此刻才睜開,臉上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看著成陽點了點頭:“既然是我女兒自己選的,我相信她的目光,成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風家的一員。”
衆人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是痛苦、悲傷、震驚、憤怒、迷惑……似乎是五味雜陳。
高階強者世家選擇女婿或者媳婦的標準相當嚴格,起碼要特別優秀,經過重重考覈測試,而且要經過至少半數以上的家族重要成員的表決通過,才能成爲世家中的一員。
在這之後,還要爲家族立下汗毛功勞或者是對家族有重大貢獻,這才能獲得正式承認,過程極其複雜,考覈更是艱難無比。
所以,世家子弟婚配,幾乎全部是內部選擇,罕有外來者進入,即使有,也是極爲優秀之輩。
但是現在,僅僅是風真良和風華亭兩人簡單一個表態,就承認成陽是風姿的未婚夫,未免太過簡單。
但是風家衆人卻幾乎沒有反對,即使風辰等幾人再怎麼不甘,也不願意在這種場合觸犯風真良和風華亭的黴頭。
當然,絕大多數人沒有反對的原因很簡單,風姿既然已逝,那麼承不承認成陽都無所謂。
成陽他只是擁有風家的一個入贅者的名分,卻不會有絲毫的風家子弟的待遇,更不會因此而一步登天,從此就可以在風元世紀裡住下修煉,什麼好處,也不會有成陽的半分。
想到這裡,風辰等幾人心裡也平衡了許多,只是依然痛恨成陽,若不是這個傢伙,風姿妹妹也不會仙逝而去。
成陽心裡一鬆,能否成爲風家一員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風真良和風華亭的承認,只要兩人認他這個女婿,那麼事情就好辦許多。
對於風真良知道風姿已死的消息,成陽並不奇怪,而且這反而證明了風家肯定擁有風姿的分魂。不管這分魂多麼微弱,多麼渺小,只要是屬於風姿的,那麼復活風姿的事情就有了根底。
“成陽,你還有什麼事情嗎?”風真良道,“如果只是傳達消息,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的未婚女婿身份,我們也按照風姿的遺願承認了,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就請回吧,我會讓風華送你回到風雲大陸,我和夫人有些累了,至於風姿和你以前的過往,你就留在心底吧,我們不想知道,那對我們來說,那不是回憶而是折磨……”
他這竟然是要下逐客令了,顯然,承認成陽的身份,也不過是遵從風姿最後的遺願。而且即使知道成陽很出色,但是風真良和風華亭依然不會把成陽真正當成是風家中人。
成陽站起身來,搖了搖頭:“多謝二老認同,不過晚輩這次前來,不只是爲了替風姿叩拜您們,而是有一件事要求,而且暫時我也不迴風雲大陸,在風元世紀有事要辦?!?
衆人的目光瞬間變得冷冽起來,看著成陽的一個個都陰沉了臉,這少年,難道自恃得到了風姿的喜愛,就想以未婚夫的身份佔取風家的便宜?一介凡夫俗子,也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風真良面無表情:“成陽,你還年輕,人要知足,我和夫人已經給了你身份,算是尊重風姿遺願,對你來說這也是無上的榮耀,我風家雖然算不上赫赫有名,但是也是遠古家族之一,成爲我風家子弟,談何容易?你就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了?!?
衆人都是點頭,絕大部分人的想的風真良差不多,都以爲成陽是要順桿往上爬,利用風姿進入風家,不由得心裡頗多鄙夷。
成陽搖頭道:“家主大人,您誤會了,我根本沒想過要加入風家,只是想求家主大人一件事,請您把風姿留在風家的一縷分魂交給我,我要復活風姿,這很重要?!?
“什麼?!”
大廳內再次如同炸廟了一般,成陽的一句話,猶如雷霆降臨一般,震得每個人都是心神發顫,眼睛發直,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瞪著成陽,說不出任何話來。
風真良和風華亭本來不屑理他,正想要瞬移而走,但是剛剛要變得虛無縹緲的身體突然又僵固住了,轉過身子,同樣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成陽,就彷彿看著一個怪物。
“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風真良瞪著眼睛,急促的道。
成陽心想,您老人家還真是老了。於是大聲道:“家主大人,我需要風姿在風家的一縷分魂,我要復活風姿!您聽清楚了嗎?”
風真良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有那麼一瞬間,他想狂笑,他想怒罵,想把這無知的愚蠢小輩打出風家。
復活風姿?既然風姿的本命魂牌都已熄滅,又如何能夠復活?這種事,別說他這八階強者,就是聖階強者也不可能做到。
除非是真神,或者是達到虛空造物的聖階,或者有這種可能。
但是這種級別的存在,對風元世紀來說也是傳說,聖階或者真神,想一想都覺得顫慄!
但是看到成陽那認真的表情,風真良心底還是涌過一絲悲傷,也許這個年輕人,是真的愛自己的女兒吧,否則不會不遠無數裡前來,只爲要那一縷分魂。
不管怎麼說,願望是好的,都是爲了風姿……
只是風真良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成陽打消這不切實際的念頭,或者說,在他內心深處,也有一種潛意識一般的渴望奇蹟的可能。
“家主大人,可否讓我說兩句話?”一個文氣溫和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