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迷迷糊糊中,耿濤彷彿看到一個極其熟悉的面孔,微微愣過以後驚喜涌上了心頭,只是在下一刻那熟悉中滿臉皺紋的面容變了,首先是慈祥的眼睛從眼眶中迸了出來,然後是母親身上的衣服沒有了,胸前兩個碗大的血窟窿,再然後那顆包著矇頭巾的腦袋滾了下來,咕嚕嚕的掉在了自己的腳邊...
下一刻,熟睡中的耿濤睜開了眼睛,兩顆炯炯有神的瞳孔在漆黑的夜裡透著絲絲的晶瑩,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後從行軍牀上坐了起來,從枕頭下摸出了一包白鴿香菸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感受著肺葉傳來的感覺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兩行熱淚已經從他濃黑的眉毛下眼角處順著鼻樑滾落而下,耿濤夾雜在手指間的白鴿菸頭落下了白色的菸灰,他那寬大的雙肩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直到眼中的熱淚消失不見代之而起的卻是一副猶如孤狼般的眼神。
這雙眼神越過不遠的窗臺遠眺出去,一輪明月已經掛在半天空,巨大的月亮所反射的光芒把營房外照耀的猶如白晝一般,當這一輪明月印入孤狼般的瞳孔後,只見一絲火苗從瞳孔深處迸發出來,猛然間充滿了整個眼睛。
“嘟~嘟~嘟~”
一連串的哨聲出現在了空曠的營地中,隨著哨聲響起各個漆黑的營房內開始出現人聲,在哨聲響過二十幾秒後已經有人影衝出營房,向著各自的集結地點衝了過去。
“稍息~立正~報數~”
一連串的口令聲出現在空曠的軍營中,當距離哨聲過去一分鐘後,原本空蕩蕩的營地裡已經佈滿了黑影,藉著明亮的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士兵的數目顯然不是一個小數字。
陳昌有些鬱悶的看著自己的隊伍整理完畢後,絲毫不敢放鬆精神的跑步向站在一邊的耿濤跑去,在距離耿濤不遠處站定後立正說道:“報告團長,三營全體官兵全部到齊,請指示”
滿意的點了點頭,耿濤喝道:“稍息請執行夜間訓練第五計劃...”
“是”陳昌嘴巴上雖然大聲說著,可是內心卻是有些驚訝,在跑步回到隊伍前喝道:“全體都有,開始執行第五計劃出發”
隨著陳昌命令下達,各個連隊的指揮官開始發佈口令,指揮自己的隊伍開始夜間集訓。第五計劃可以說是整個夜間訓練計劃當中最爲恐怖的,10公里武裝越野,手槍+4個彈夾.衝鋒槍+5個彈夾,頭盔,匕首,越野戰靴.急救包,口糧,水壺,萬用剪.另加10公斤沙袋背心,5公斤沙袋綁腿.最後兩名需要加罰兩公里長跑。
隨著帶路的兩輛吉普車駛出營地,準備好的各支隊伍也緩緩的開出了營地,由於這是團級營地規模,隨著第三營的緊急特訓離開營地後,整個營地裡面還有二營在警戒。
按照現在的形式,耿濤的這一訓練計劃存在著相當大的風險,且不說三十多公里外就駐紮著一個連隊的日軍,就是沒有日本連隊在那裡,他這種可以說是在前線的特訓也是不可取的。假如就在你這支部隊訓練完畢後,突然受到武裝打擊那就這個隊伍就會給敵人可趁的機會。
身爲團長的耿濤沒有像其他部隊的主官一樣留在營地或者坐在車上監督,相反的他全身披掛的裝備卻是讓他的警衛劉興都感到頭皮發麻,其他的裝備不說只是那特製的二十公斤沙袋背心,以及兩個十公斤的沙袋綁腿就足以讓一般的士兵退縮。
“團長這是又做噩夢了吧...”三營營長陳昌也是和士兵一樣的裝備,只是和其他士兵相比他的感覺還是輕鬆些,看著跟在自己身側的警衛連連長鬍世強問道。
胡世強所在的警衛連任務是守護整個營地,按照一般的訓練項目他完全可以不來趟這趟渾水,只是他在四年前就和耿濤關係不錯,只是在後面由於他所擔任的任務大都是防禦型的,而這幾年興業集團的軍隊打仗時又有哪個勢力會主動去騷擾興業集團了?
所以,等到四年後他調入耿濤的團裡時,耿濤已經從原本和他一樣的小兵成長爲了團級長官,而自己則是因爲進入軍校後特訓了一段時間所以才能走到目前的這個位置。
兩人相逢後自然會有著其他人比不上的關係,再加上兩人從大頭兵時就在一個排裡,所以到目前爲止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互相知根知底的地步。
重重的點了點頭,早已熟悉耿濤行事作風的胡世強輕輕的嘆了口氣:“我估計團長是因爲那份報紙起了別的想法...”
聽到胡世強提到那份報紙,有份可以看到內參的陳昌也不做聲了。興業集團的內部參考,要比報紙中所提到的更多,對於現在盤踞在東三省的日本人所造的罪孽,恐怕是個中國人都會義憤填膺。
從那張報紙所呈現的效果就可以看出來,隨著那份報紙發佈第一二天都是年輕人的遊行隊伍,從第三天開始遊行示威人們的年齡組成也開始出現變化。三四十歲的青壯年也都加入到這一遊行的隊伍,爲了怕出事各個大中城市甚至還出動了國民衛隊,以防止有心人在遊行示威人羣中製造各種不可控制的事件。
當然,能夠看到內參的在軍隊人數也不是很多,大多都是連級以上的軍隊主官,所以當那份報紙上的內容傳到了軍隊裡後,各種請願可以說是此起彼伏,各種血書請願書已經堆滿了團級主官的桌子,就更不要說是各種請願信以鋪天蓋地的陣勢郵寄到了沙溪市。
於是,感覺到士兵們精力旺盛的徐賁下令了,加大平時訓練的力度,最少也要增加50%以上的訓練量才能讓這些小夥子們消耗掉多餘的精力,只是不同的是各種請願事件依舊沒有消失。
對於發生在耿濤身上的事情,胡世強還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才知道這個高大的漢子也有其軟弱的一面,那一面就是在每當在月圓之夜耿濤就會顯得特別躁動不安。幾個月的戰友相處下來,胡世強是第一個知道耿濤身世的人。其他知道的人,俱都死在了那場可以說是屠殺的災難裡。
那一年的耿濤才十歲的年紀,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作爲耿家的獨子,由於他家屬於富農所以從小到大就機會沒有吃過一絲苦頭,可是直到他七歲那年這一切都變了。
也即是那一年,日本軍隊進入了延邊小城,整個城市裡的人民彷彿羊羣感受到了餓狼來了一般開始躁動,而此時的日本人還未露出兇殘的一面,所以人們對於這支軍隊還是沒有感覺到恐懼。
耿濤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那天,從沒有捱過打的他在那天因爲哭著想要一把木槍而被母親狠狠的修理了一頓,第一次捱打的他感覺到了絕望,原來自己的母親也會對著自己下這麼重的狠手。是的,那時的耿濤看著自己已經紅腫的雙手,就感覺到這彷彿是這世間最爲痛苦的刑罰了。
由於此時父親不在,耿濤跑到了一處自己無意間找到的山洞裡躲了起來,他知道那座山洞裡是個墳墓,可惜的經過他的探查這座墳墓只是一座衣冠冢而已,所以他平時逃課都是跑到這裡來呆著,這裡不光有他精心準備的褥子和吃食,更是還有著油燈水和各種演義小說。
他打算自己消失一段時間,好狠狠的嚇上自己的母親一下,爲此他還專門的摸了一把菜刀防身。在洞窟裡面的日子是他幸福生活中最後的記憶了,當他在裡面呆了三天後把裡面的吃食吃光後,忍受不了餓肚子的感覺後他鑽了出來??墒堑却?,將是一幅把幼童變成男人的畫面。
烈日炎炎下原本吵鬧的村子裡死一般的寂靜,在村口的幾顆大樹上掛著幾個人,隨著一陣陣的微風緩緩的晃盪著,猶如一羣人在盪鞦韆一般。只是當他靠近之後,才發現樹枝上面懸掛著的,赫然就是自己的幾位族叔。而在樹木的下面根部則堆著幾十顆腦袋,有的頭顱眼睛已經閉上,而有些卻是張的大大的默然無聲的望著自己。
隨著他的腳步靠近,木然的他彷彿感受不到成羣結隊的蒼蠅一般,仔細的打量著地面上的每一具屍體,當發現沒有自己的家人後才緩緩的鬆了口氣。
從村口進入一眼望去,自己印象當中的家園已經只剩下了殘垣斷壁,倒塌的門樓子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似的,兩扇大門已經不翼而飛,從門口露出的一條腿卻是讓耿濤停住了腳步,那條腿上已經退到腳踝的褲子卻是他臨走之前最後看到的。
這一刻,耿濤的眼中已經流出了無聲的淚水緩步走到家門口,只見母親靜靜的仰面倒在地上,白皙的身體下面一片狼藉,胸前兩個碗口大的血窟窿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肋骨,而在脖頸之間母親的腦袋卻是和身子分了開來...
PS:這幾章很難寫,查找的資料看的七箭很難受...讓我們祈禱東日本島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