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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忘情尹影

一柄通體黝黑的長戟屹立於重重血肉中,長戟邊上躺著一名右手握著斷刀的青年。青年周身鮮血遍佈,原本墨黑的長髮被液成血紅色,一髻一髻的粘連在一起,僅存的微弱氣息證明他未徹底死絕。

“你沒死吧!”玄嵐不知所措的看著躺倒在血泊中的青年:“沒死就回答一句!到底死了沒有啊!”藍靈躊躇不定看著奄奄一息的凌希。雖然她十分擔心小可的安危,可如今凌希已經奄奄一息,要是強迫他費心費神打開玄界通道讓小可出玄界,說不定他就會因此而斷送性命。

血泊中,凌希右手食指微微一動,周圍空氣元素隨之晃動,玄界被勉強的打開一條紊亂不安的通道,嘩啦……一聲,小可被勉強傳出玄界。凌希還想從玄界中傳出納蘭雨,可惜纔將納蘭雨傳到空間接口時,右手食指突然僵固不動,玄界接口隨之閉合。在玄界接口閉合前,玄嵐依稀看到裡面的世界殘碎不堪。

“媽媽!”小可一把撲入藍靈懷中,嗚咽著嘟噥著:“好可怕噢,媽媽,好可怕……”

“小可別怕,有媽媽在,小可別怕。”藍靈緊緊抱住小可,轉而朝玄嵐嘆息道:“他的玄界好像開始崩碎,我怕他……”藍靈沒繼續說下去,玄嵐怔怔的看著血泊中的凌希不知如何是好。

“吼……”高空之中,青翼獸仰天咆哮一聲。皇甫憬翰頭髮披散,單手緊握白色冰刀,站立於青翼獸背上。一名中位神倒拖著銀色長矛,坐倒在皇甫憬翰身旁。

皇甫憬翰掃視一眼下方,憤憤的喝喊道:“你們給我小心點,我很快就會回來,到時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玄嵐狠狠的瞪了皇甫憬翰一眼,雙銀刃驀地閃現在手掌,毫不遲疑的向高空中青翼獸劈去。‘咻……咻……’兩道月牙形白色光芒破空向青翼獸閃去。月牙光芒有如無堅不破的利器,從青翼獸狹長的尾端沒入,從尾部另一端穿。

“嗷……”已是‘驚弓之鳥’的青翼獸驚恐的悲吼一聲,立刻振動雙翼向更高空飛去,尾端的鮮血如泉流噴涌而下。

“雙銀刃!!”皇甫憬翰目光犀利的盯著玄嵐手中的雙銀刃,狠狠的一咬牙:“我一定會回來奪回雙銀人,還要將你們全部滅殺。我要讓你們明白皇甫世家不是你們能惹的!”

“皓珂。”藍靈心中一慌,抱著小可快步向皓珂與皇甫憬翰等修煉者大戰的地方跑去。玄嵐收起雙銀刃,默默地站在凌希身旁,不知應當如何是好。

當青翼獸噴吐的青色光球自毀血肉的剎那,凌希立感不妙。在此情急之下,他的第一反應是將神念墜入玄界中,在選接種開出一片只能容納兩人的空間,將小可和納蘭雨護在小空間中。正中青翼獸的致命一擊,就連中位神都難有生還的希望。凌希憑藉玄界的防禦以及強悍的血肉經脈,勉強的保住一絲彌留的意識。

周身上下的血肉好像被翻過一遍,彌留的意識隨之漸漸模糊不清。被血水染紅的雙眸看不清周圍的景物,但玄嵐擔憂的情緒還是清晰的傳入他心海。‘譁……’凌希只覺一片濛濛白光瞬間將他腦海包裹,隨之周圍的一切他都感觸不到,靈魂好像脫離身體飛向另一個世界。

眼前草碧山翠,飛鳥鶯鳴,飛泉流瀑,霧氣氤氳,讓人陶醉其中,而不覺時光荏苒。凌希猶如踏步在青石古道上,如蘭似麝的幽香撲鼻而來,讓人渾身說不出的舒坦。

“又是這裡!”凌希環顧著四周仙境般的景色,喃喃自語著:“記得上次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我的修爲還在三階。如今已是仙人境界,不知那女子是否……”

凌希自語的話音未落,立時聽見幽怨的女子聲,婉轉而起。“景色還如初,昔日不曾戀,君今重回顧,故人已傷別……”幽怨聲似是天籟音,動人心絃,又如靡魔聲,催魂勾魄。

“又是你!你到底是誰?”凌希閉上雙眸,放開神識四處查探,終於在虛空中撲捉到一縷若有若無的精神念力。

“景色還如初,昔日不曾戀,君今重回顧,故人已傷別……”幽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重複著。凌希心中一沉,強大的神識立刻將這一縷精神念力包裹。

“啊……”幽怨的聲音忽然音調急轉,不知是驚喜還是驚恐。凌希冷冷的將神識探入那股精神念力中,想要一探究竟。可惜那縷精神念力如同輕紗薄霧般被神識瞬間穿透,其中蘊含的信息只有一句:“景色還如初,昔日不曾戀,君今重回顧,故人已傷別……”凌希失望的搖搖頭,繼續放開神識仔細的查探周圍。

“你在找尋什麼?”虛空中忽然傳出淡淡的女子音。

凌希將神識放開到極限,還是無法發現其蹤跡,心底不禁一凜,轉而沉聲道:“我找的就是你。”

“噢,莫非你知道我是誰?”

“哈哈,知道有如何,不知道有如何!!”

“唉……”女子輕輕嘆息一聲:“看來你真的把我忘了,真的把我忘。”

“聽你的語氣好像我們認識的樣子!”

“凌大哥,你真的把我忘了嗎?”女子滿含期待道:“我是尹影啊,你真一點記不起來?”

“尹影,尹影。”凌希默唸幾句,努力在腦海中搜索每一點與之有關的消息,可惜一點都回想不起來。

“以前你喜歡叫我小影,喜歡揹著過淌過溪邊的河流,喜歡聽我在你耳邊低吟古老的歌章,喜歡……”女子的聲音越來越低,好似若不可聞的抽泣。

凌希眉頭緊蹙,問出沉寂在心間已久的困惑:“我到底是誰?”

“你……”女子深深嘆息道:“唉……你的記憶還未破封,一千年,我足足等了一千年,你還是沒破開封印的記憶。”

“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遠古共有三大神族,分別是凌家、尹家、辰家,你就是凌家第十人凌希。”

“遠古神族!凌家第十人!”凌希凝神道:“這麼說你是尹家之人!”

“是啊!原本我們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天鄉中,誰知天心動盪,輪迴逆轉,九天混戰……”女子的聲音越來越悽迷:“遠古始神隕落,遠古神族被滅,九天崩碎。我在神族的大陣的保護下僥倖逃脫。我找遍崩碎的天鄉,終於將你尋到。可惜當時你修爲盡廢、記憶被封、眼不能睜、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有彌留的意識證明你還活著。”

凌希駭然的聽著女子低低的訴說,彷彿亙古的記憶一點一點的侵入心海。他不敢出聲問詢,生怕打斷女子的悽迷的敘述。

“爲了逃過天心動盪,我帶你在時空隧道中穿梭。無盡孤獨的歲月裡,只有迷失的你陪著我。歲月無止境的流逝將,我意識到你不能永遠迷失在時空隧道中,你要擔當起拯救神族的使命。”女子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好像隨時都會停下:“爲了讓你從迷失中迴歸,我燃盡生命原力,點燃你殘存的神識。撕開時空隧道,將你傳入被天心遺忘的世界。”

“你……你……”凌希心緒紊亂不安,好像是在無盡迷霧就要撥開時,又被蒙上一層不忍知曉的秘密。

“我將最後的神念附在你身上,願你用千年的時間在迷失中迴歸。如今千年期限已到,可惜你沒還沒回歸。我終究是等不到你迴歸的那天……”

轉瞬,女子釋然道:“此刻你聽到的話語,是我殘留世間的最後一縷靈識。當我說出心中的秘密後,這縷神識將永遠消散在虛無。不要時刻惦念著我,不要替我憂傷難過。你記得要重歸殘碎的天鄉,記得肩負起振興神族的重任,記得……”

女子釋然的聲音戛然而止,周圍如夢似幻的景象隨之漸漸消淡。凌希朝著空中大聲呼喊:“尹影……尹影……”然而女子的聲音沒再響起過。

‘轟……轟……轟……’虛空碎裂的聲音陣陣傳入耳中,霎時,美妙的仙境如鏡面碎裂般崩碎在眼前。沉寂了許久的神封穴猛然劇震,滾滾藍光從神封穴深處涌出,周圍的空間完全被刺目的藍光包裹。

滾滾藍光之中,一道高達三丈的黑色人形身影慢慢浮現。黑色人影,模糊不堪,隱約中,可以看見,黑髮散亂下披,一條墨黑的鎖鏈束縛著上身,一把短劍直穿他的咽喉,背後像是一對被折斷的羽翼,在風中搖搖欲墜。

凌希心中一凜,目光中閃出兩道寒芒,語氣森冷道:“你是何物?”

黑影撲的跪倒在凌希跟前,口中嘶啞滄桑道:“主人,僕奴碎神願聽主人差遣!”

“碎神!”凌希神色不動,放開神識查探碎神的修爲。

碎神空洞的目光中閃爍著幽幽墨光,像是洞穿了他的心思,嘶啞的自我介紹起來:“僕奴碎神前生原是幽天界一方神皇,然而幽天崩碎後,僕奴就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嗯。”凌希淡淡應了一句,表情無喜無悲,讓人看不出深淺。

碎神見狀繼續介紹道:“對於前生,我只記得這麼多。待我覺醒之際就發現附身於主人體內,爲此……”

凌希淡淡道:“在你初初覺醒之際,是否企圖脫離我體內?”

“這……”碎神似是被凌希洞穿心事而顯得焦躁不安,可旋即匍匐在地誠懇道:“奴僕那時初初覺醒,意識還不清晰。在意識不清晰的狀況下,做出的任何決策都是有違本意。當我清醒過來過後,立刻對自己的行爲表示懊悔……”

“廢話無需多言。”凌希冷冷的打斷道:“你此刻現身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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