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嬪終究沒有壓住心頭的火氣,因爲她是人,是人就有求生的慾望;如果不是身後之人蠱惑了她的兒子耀,此時她又如何會放棄生命?
“你的意思,”她猛然轉(zhuǎn)身看向身後的人,可能因爲她的宮室中燈光太暗,哪怕是她同人相距不過兩步,但依然無法看到那人的臉——不過,看不到臉她也能猜到那人的神色:“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當然不是。
我也是可憐人,永嬪你最爲清楚。你之所以沒有一個圓滿的結(jié)果,全因爲嫁入了帝皇家,一切的錯全在這宮裡,全在一個皇字上?!庇挠牡穆曇粞e沒有愧疚,有的只是一份平淡的真誠。
永嬪吼了起來:“如果不是你,耀兒不會胡來,我們母子也就不會……”她說到這裡已經(jīng)淚流滿面:“我和皇兒連最後一面都不能見啊,你卻連一點點的抱歉也沒有。”
“我爲什麼要抱歉?”和太妃緩緩的坐下,那微弱的燈光纔打到她的臉上,讓永嬪勉強能看清楚她的臉:“應(yīng)該抱歉的人是皇帝,是長公主,不是我?!?
“因爲我是幫你們母子的,想要助耀登基爲帝,讓你們母子從此不必再看人臉色過活;而皇帝和長公主,他們卻是逼迫你們母子的人,他們也是阻攔你們母子的人?!?
“我不介意的,你應(yīng)該最清楚,我向來沒有任何所求。不管你要不要死,我都不會有異意,全在你要不要救耀了。我,是真的無所謂?!?
永嬪一口怒氣全化爲烏有了,因爲眼前的人是她唯一能相求的人了:她雖然要去見閻羅了,但是她的兒子還會活下去。
她真的不放心她兒子,哪怕和太妃根本不是她信任的人,但是現(xiàn)在她還能相信誰、拜託誰呢?所以,她不能把和太妃開罪了,何況和太妃還是唯一能救她兒子的人。
“你,要記住你答應(yīng)我的話,不然的話,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庇缷蹇粗吞难劬?,認認真真的說道——因爲除了這個之外,她沒有其它可以威脅和太妃的東西。
皇帝要召永嬪前來,耀皇子都不爲所動;他當然清楚,如果他一直不開口,他的母嬪會受到什麼樣的折磨,但是他已經(jīng)有了決定。
再說了,自幼到大凡事都是以他爲重,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就像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他的身份要比永嬪更爲尊貴一樣,如果他不是自永嬪肚中爬出來,他的身份會更爲尊貴。
是永嬪拖累了他,自始至終都是。因此,皇帝就算在他面前把永嬪殺了,也不會讓其開口說話的。
阿鳳不敢相信的看著耀皇子的臉:“那是你母親!”
耀皇子擡眼看向阿鳳,眼底閃過了一絲譏笑:“皇姐,你錯了。我的母親便是皇后——我們所有的兄弟姐妹只有一位母親,那便是皇后?!?
“如果皇姐所指之人是永嬪的話,我想她最好是死了。如此,纔算是她總算做對了一件事情,真心的爲我打算了一場。”
他說完之後不再開口,再次合上了眼睛,沉默的等著去宣永嬪的人回;爲了永嬪就想讓他開口,嘿,他的父皇還真的讓他太失望了些。
阿鳳收回了目光:“爲一個畜生著惱很不值的,父皇。”耀皇子根本就不是人嘛,不過是披了一張人皮而已:“耀,你想死皇姐可以成全你?!?
“那就謝謝皇姐了。”耀皇子不爲所動,完完全全的不把阿鳳的威脅放在心上。他已經(jīng)上過傅小天的一次當,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所以當真沒有什麼好怕的。
就在這個時候,張有德進來了——去把永嬪帶過來的事情他不敢假手於人,因爲牽連太大嘛;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到的時候只看到了已經(jīng)吞金而亡的永嬪。
張有德無奈只能回來了,當然了,他已經(jīng)讓人把永嬪身邊的所有人都分開單獨關(guān)起來:他認爲皇帝會想知道,永嬪是如何知道耀皇子出事了。
皇帝聽到永嬪已經(jīng)死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有德,過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氣來:“死的好,死的好!來人,宣朕的旨意,把永嬪所有的家人都關(guān)進天牢?!?
“朕要看看,他們是不是也有永嬪一樣有骨氣?!彼聪蛞首右е罌]有再說話,因爲他一時間也無計可施了。
阿鳳合了閤眼睛:“小天,把他的那粒解藥毀掉了,另外兩粒藥給他服下去,一起服下去!只給他三個數(shù)的時間想清楚,如果他還是什麼也不肯說,就讓他去死。”
“只是你要保證一點,小天——在他死前要讓他好好的享受。”阿鳳從來沒有對一個人如此的怨毒過,此時卻真的壓不住心中的那點惡念。
傅小天答應(yīng)了一聲:“我可以給他多服點東西下去,保證他在十天之內(nèi)死不了,但是天下誰也救不了他了,哪怕是我。我會讓他在這十天裡痛的暈過去,再痛的醒過來,周而復始,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耀皇子沒有想到阿鳳會要他的性命,馬上就無法淡定了:“我死了,江銘也難獨活!”這是他唯一的底牌。
阿鳳盯著他的眼睛:“差點就被你給騙了。以你的性子,如果你在宮中還真的能左右江銘的生死,你要的會是隻保住性命嗎?你會要求榮華富貴的。”
“至少,你也會要求自由,要求離開皇宮、離開京城、離開大楚的自由,還要帶上足夠你享用一輩子的金銀珠寶。如此要求,纔是你。”
“可是你沒有,你只是威脅我解了你身上的毒,也就是說,你根本無法人在宮中還能左右江銘的生死;或者說,那些南蠻人根本就沒有和你聯(lián)繫過,至少你是指使不了那些南蠻人的。
“虛張聲勢救不了你?!卑ⅧP的眼珠子都是紅的,因爲急的——本來還指望耀能給她一些江銘的消息,現(xiàn)在看來卻是一場空;這比一直沒有希望更讓她難以接受,所以此時活剝了耀的心思她都有了。
此時,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在宮裡暗中操縱一切的人,只要耀皇子說出那人來,阿鳳還有可能在其口中得到江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