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濺在她臉上，腥甜的味道讓她只覺得胸腔裡一陣噁心的感覺不斷翻涌著，側身想吐，卻只覺得身上有什麼重物壓著。
莫思思倏地睜開眼睛。看著撲在自己身上的金致聰頓時一陣驚訝，不可置信的看著金凌宇手中的刀刺入他的後背。
“阿聰......”
原來剛剛那飛濺的鮮血不是她的，可是爲什麼她依然覺得那麼疼，整個身子從後背開始，那鑽心的疼痛由外到內，從內到外，乃至於渾身都是疼的。
莫思思顫抖的雙手想要去查看金致聰的情況，但是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眼眶裡瞬間就蓄滿了淚水。
後背上一陣刺痛，金致聰微微皺了皺眉，擡眸看到莫思思眸底的淚意，卻忍不住咧開脣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
這是他自從出獄以後第一次展露笑容。
“思思......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你？”
他氣若游絲的聲音裡帶著久違的柔情，讓莫思思的心底一顫。她下意識的搖頭，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金致聰見此眸底劃過一抹似有似無的慌亂，伸手接過從她臉頰滑落的淚珠，微笑著湊近脣邊，溫柔繾綣的品嚐了一下。
“思思......這眼淚是爲我流的嗎？”
莫思思看著金致聰臉上是她曾經熟悉的笑意，就好像他們初相遇那一年，他站在她學校門口的老樹下，臉上噙著雅痞的笑，故意等著她羞紅著臉上前。
“爲什麼，金致聰。你爲什麼要爲我擋下這一刀。”
他不是該恨她嗎？恨她父母毀了他的家庭。害死了他的妻兒。
而她也恨他，恨他曾經騙她，恨他那麼折磨她。
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撲上來？
金致聰卻是苦澀的笑了，笑容在他臉上綻放的那一刻，竟然讓莫思思心底一陣慌亂。
“如果我說我是想贖罪，你信嗎？”
他艱難的開口。再次伸手撫上莫思思的臉，眸底閃著一片期頤的神色，他在贖罪，爲當年自己的不理智而贖罪。
其實剛剛那一刻，他已經顧不及想那麼多，也許真的什麼都沒有像，就這樣奮不顧身的撲了上來。
如果說莫思思將蕭林夕和他懷裡的孩子推開是出於她對蕭林夕極致的愛的話，那麼他奮不顧身爲她擋下這一刀就是他對她無法言說的愧疚。
聽到“贖罪”兩個字的時候莫思思猛的一怔。剛剛慌亂的臉上劃過一抹冷寒，伸手用力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厲聲怒吼著。
“你以爲這樣就能贖罪，這樣就讓我再也不恨你嗎，不可能，我告訴你，永遠都別想。”
金致聰被她用力的推開，身子向一旁的地上跌去，帶出了後背中金凌宇一直握在手裡的刀，又是一鮮血卻噴涌。
他痛苦的悶哼一聲，看著莫思思的臉上的笑容依舊，但是眸底卻劃過一抹苦澀。
莫思思看到他後背上不斷涌著鮮血的傷口，臉色不由的一僵，慌亂的上前想要扶起他的身子，他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掌心裡。
“思思......我一直想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爲自己曾經對她的傷害，也爲自己曾經的行爲，不管她原不原諒，他都必須要說出來。
“這些話等出去以後再說，如果今天死在這裡了，說和不說有什麼區別？”
莫思思強自抑制心底的驚恐，冷冷的說了一句，拖著金致聰的身子就向旁邊的通道入口而去。
驟然一聲巨響，外面的火勢已經蔓延至房頂，殘破的屋頂整個傾塌下來，直直的向他們砸過來。巨乒盡血。
莫思思只覺得眼前驟然一亮，依然熊熊燃燒的房樑不停的砸下來，頓時照亮了陰暗的倉庫，現出那一陣瀰漫的濃煙滾滾。
“思思，你快走，通道內不能進入太多的煙霧，不然還是死路一條。”
金致聰看了一眼那地下通道的入口，衝著已經被這一幕驚呆的莫思思吼了一聲。
“要走一起走，阿聰，我不能丟下你。”
莫思思搖頭，一臉決絕的拉著他的身子，其實從濃煙剛起的時候金致聰護著她找出口的時候，她已經明白，他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他。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金致聰竟然會在那樣危急的時候撲上來爲她擋下那一刀，衝著他剛剛救過她，她也不可能丟下他的。
金致聰聽到她的話臉上再次展開笑意，然而笑容還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神色就驀地一僵，此時一個房樑突然墜落下來，剛好朝他們砸了過來。
“思思，小心......”
他的喊聲讓莫思思下意識的擡頭，驚恐的看著那砸下來的房樑，腳下如灌了鉛一般的，怔怔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連閃躲都忘記了。
電光火石間，莫思思驟然意識到什麼，側眸看著此時大開的通道入口，而那房樑就是卻正是朝那邊砸過去。
她瘋了一般的傾身撲過去，用難以想象的速度將原來覆蓋在上面的遮掩覆上，而那房樑卻正中她的頭頂。
將通道遮住的那一刻，莫思思絕望的閉上眼睛，等待著那被重物砸中的感覺襲來，然而她卻只覺得有人從她身後覆了上來，一雙手臂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她的頭也被他護在胸前。
莫思思感覺到那種重物砸下來時的力道，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耳邊傳來的悶哼聲讓她驟然一驚，瘋了一般的掙扎著，卻被金致聰死死的按著腦袋。
“金致聰，你放開我，你走，別管我......”
莫思思聲嘶力竭的吼著，金致聰卻仿若沒有聽到一般，俯身吐出一口鮮血，臉上的笑容一片淒厲。
“思思，別怕，很快就會過去了，我知道讓你原諒我太難，我也不求你諒解......”
金致聰將莫思思的身子緊緊的圈在懷裡，整個身子覆在她的身上，避免讓那不斷掉落下來的東西砸到她，他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的響起。
“忘了過去那個混蛋的我......思思，我愛你......一直都是愛你的。”
“別說了，金致聰，你再不起來，我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