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晴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車子,嘴裡的話一出口,卻免不了譏諷,“看來李先生所謂的誠意也不過如此嘛。居然連自己的真實面目都不敢露出來?!?
凌宇晴雖然不知道這個神秘人的目的究竟是爲什麼,甚至於每次派出去跟蹤他的人都會被他們甩開。如果不是因爲傾城沒有回來,他們也不可能脫離開自己的控制。到現(xiàn)在,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其實凌宇晴是故意說出這樣的話的,目的只是爲了激怒他。但是她的目的似乎沒有達到。
“淩小姐,我的誠意,盡在這份資料中。”
前排的副駕駛座上突然走下來一個男人,恭敬的將手上的資料遞給自己。隨後嘴裡還說著日語。
凌宇晴挑眉,有點不確定,自己一直在偵查的這股勢力是不是從日本蔓延過來的。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墨璃夜說過,在調(diào)查夏望凌死因的事情上,日本的黑道勢力也摻雜了進來。
而根據(jù)自己得到的資料更是表明,那邊的勢力很有可能是來自山口組。
這些人會不會和星野家族有關係?
疑惑之中,凌宇晴低頭打開自己手上的資料。其實只是幾張很平凡的照片,卻讓凌宇晴幾乎失控。
“怎麼可能?”凌宇晴搖搖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文件上的照片和資料,臉色越發(fā)的蒼白。“你太天真的,你以爲這樣,我就會幫你嗎?”
這不可能是真的。
虎毒不食子。
她的父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看來淩小姐還是不相信呀。那麼陳柒凡和洛初一直爲你那位好哥哥配藥的事情,你應該很清楚吧?”車子裡,那個沉悶地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擊破凌宇晴的堅定,“淩小姐覺得凌先生還有多久的生命?沒有那張光盤,淩小姐能夠留住什麼呢?”
一字一句,這些幾近殘忍的話狠狠的拍在凌宇晴的耳膜上,更狠狠的落在她的心上。哥哥是一直都在吃藥,問他,他也不告訴自己爲什麼。
可是……也不該嚴重到這種地步呀?
他雖然在吃藥,可是身體也一直很硬朗呀……
“淩小姐,其實我想要的只有JS的那隻合同,而你……可以要的,確實你唯一一個親人的命?!?
那個“唯一”在對方加重音調(diào)後落在凌宇晴的耳朵裡,順著視覺神經(jīng)狠狠的拍打著自己的靈魂深處最繁瑣的枷鎖。卻那麼輕易就打開了,然後,所有的無助和悲傷都在這一刻跑了出來。
把凌宇晴拉進那個沒有光明和出路的漩渦,就算她喘不過氣,就算她壓抑得如同要死了一樣,都不會放過自己。
“我憑什麼信你?”凌宇晴不屑地笑了笑。
她父母是因爲已經(jīng)有了夏望凌和夏望書,有了這兩雙雙胞胎中的兩個孩子,多了的,所以才扔掉的。和……和這個什麼實驗是沒有關係的。
沒有關係!
凌宇晴一遍一遍的在心裡默唸,卻不知道是爲了說服自己,還是爲了說服……
“淩小姐可以打電話問問……恩?我想,只有你三哥會告訴你真實的情況吧?你打電話問問咯?!蹦莻€聲音裡帶著低低的笑意,“淩小姐,如果答應合作,那明天就開始我們的計劃吧。如果不同意,我一定會……在令兄的喪禮上獻上最美麗的一束花朵……”
隨著車子駛遠,那個帶著期待的嘲笑聲終於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遠。甚至像是從閻羅殿傳出來的詛咒,像個鐵網(wǎng),把凌宇晴整個人關進裡面。再也沒有機會出來。
幾乎是雙手顫抖的舉起手上的資料,一字一句,甚至每一張照片,雖然顯得陳舊,卻那麼清晰的印入自己的腦海。
不對的!
不是這樣的!
“不可能!”
凌宇晴大吼一聲將手上的資料扔出去。頓時,那些資料和照片像是雪花一樣紛紛揚揚肆意向空中飄揚開,凌宇晴的身體卻像是被蟲子啃噬之後的殘葉,無力的跌落在地面??粗切┱掌诳罩酗w舞之後又掉落在地面,心頓時疼了起來。
那些泛舊的畫面,甚至……
不會錯的,那就是義父,就是……
凌宇晴不敢想下去,伸手拿出手機撥通她三哥的電話,響了一聲之後便被接通了,“宇晴?”
“三哥,我……我哥哥的病究竟是怎麼回事?”凌宇晴深呼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鎮(zhèn)定。不要讓敏銳的三哥察覺到絲毫的不對勁。
可是心思天生細膩的人還是察覺到了凌宇晴的怪異,語氣中泛出一絲擔憂,“你在哪裡?我來接你。”
“我問你,哥哥的病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從小就有?”凌宇晴受不了對方的逃避。不要什麼是都瞞著自己,這不是她想要的。
只聽見那邊傳來一陣嘆息聲,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無奈,“少小姐,你是在以少小姐的身份命令我嗎?”
凌宇晴一愣,沒有想到一向好脾氣的三哥會說出這樣的話,眸光一暗,思索了一會兒便開口,“沒錯,我以少小姐的身份在問你?!?
那邊釋然一笑,再次響起一股無奈甚至帶著一點哽咽的聲音,“毒!是毒!從小就留在他體內(nèi)的毒?!?
那邊落下了聲音,凌宇晴落下的卻是一顆曾將洋溢著無數(shù)希望的心。
毒?
原來,真的是這樣?
拿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淚水在眼眶裡打轉(zhuǎn),一股從內(nèi)心深處蔓延出的寒意將她整個人包裹住。像是被放在了冰窖中一樣。
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這是他們的兒子,他們一手養(yǎng)大的兒子。咬著脣思索了半天,凌宇晴又慌慌張張的將落了一地的資料和照片撿了起來。
整個空曠的馬路上,凌宇晴就像是一個乞討者一般,卑微的撿著落了一地的紙張。只是她所祈禱的不過是那一尺幸福,可爲什麼在她這裡就會變得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