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半酣的趙羈橫心裡只想著他的白兄弟。雖然心裡對那黑衣人忽然生出股面熟的感覺,但他實在沒心情去搭理。走就走了。
沉默良久,趙羈橫忽然大聲喝道。
“浮溟十四,驍騎營參領(lǐng)副將白星河聽令!”
白星河身子一僵,但卻站在那一動沒動。
“如今襄鉞戰(zhàn)事吃緊,又有修者、妖魔亂我襄境百姓!”
“我大襄處於前所未有的危難之中,襄王陛下正值用人之際!凡我襄軍將士,無論過往如何,理應(yīng)替襄王盡忠!”
從腰間解下第二個酒囊以及一袋碎銀子擲了過去。趙羈橫以某種完全無可置疑的語氣大喝。
“驍騎營副將白星河,限你三個月內(nèi)趕往淮長州,頌安皇城!屆時自有御前行走接應(yīng)!”
說完話,乾脆利索的轉(zhuǎn)身就走!
鐵血男兒,唯忠、義二字。
你白星河即便與我無義,你會對襄王不忠麼?
......
......
兩刻鐘前。
泗臨城瀾滄江畔野地樹林,距離張雲(yún)、星修子以及白星河爭鬥之處不足一里遠(yuǎn)處。
智慧小月同玄星觀弟子韓梅子戰(zhàn)於一處,因技不如人,被砍斷一條手臂,半截腳掌。肩膀、胸腹被飛劍貫穿出不低於二十個孔洞。
但智慧小月依舊錶情平和,掛著淺淺的微笑。不停的一次又一次撲上來。如此場景,就連一直佔了上風(fēng)的韓梅子臉上都露出了駭然神色。
“小月!停手!”
“不要再打了!”
......
“嘿!紀(jì)二少爺!”
“執(zhí)行指令!”
......
紀(jì)博明從樹後鑽出來,毫無避諱的走向韓梅子。
“我是紀(jì)家商鋪二少爺,紀(jì)博明。智慧小月是我製造的人形傀儡!不要再打了!我在天鑑司中有‘掛職’,我的同僚在玄星觀裡也有關(guān)係?!?
“沒有必要打下去了!”
“我隨你去玄星觀也好,你跟我去天鑑司也罷。無論怎樣都能覈實我的身份!”
“到此爲(wèi)止吧!”
......
韓梅子只是冷眼瞧著,的確再沒動手。她本就不是嗜殺之人,而且就眼下局面來說。她只是想知道種種因果的緣由、線索。並非打算與誰爭強(qiáng)鬥狠。
“紀(jì)家商鋪?製造月音盤的那個紀(jì)家商鋪?”
瞧著已經(jīng)被打的不成人形的智慧小月,紀(jì)博明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雖然他明知道小月只是一具月能傀儡。或者嚴(yán)格來說,是一個附體在月能傀儡裡的“人工智能”。而且還是個非常蠢,充滿了罷格的“人工弱智”。
但看著斷臂、斷肢,以及她身上那一個個令人心悸的血窟窿。紀(jì)二少爺心裡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痛楚。
無所謂你是傀儡還是生命,我做不到看著你“死”。
“對!”紀(jì)博明的聲音有些低沉,臉色無法簡單的形容爲(wèi)“難看”。甚至有一種悲哀、沉痛的感覺。和往日裡紈絝公子哥的模樣完全不同?!笆俏?,所以她被稱爲(wèi)月能傀儡?!?
......
冷不丁一聲淒厲嚎叫!
“啊......”
“天殺的!”
原本已經(jīng)被砍成殘缺零碎的智慧小月忽然間發(fā)出了幾聲突兀的身引和低吼,表情變得異常猙獰。喉嚨略有嘶啞,說話的音調(diào)語氣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樣子。
“到此爲(wèi)止?”
“是誰?”
“是誰在命令我?”
......
“可笑!”
“居然有人想要控制我?”
“死吧,都死吧!”
“沒有人可以奴役我!”
......
智慧小月緩緩下蹲,雙腿彎屈得就像個準(zhǔn)備跳躍的蛤蟆。
“死!”
一聲嘶吼,智慧小月忽然暴起!整個人就像是某個剛剛被鬆開的壓緊彈簧。根本就沒什麼所謂的招式,直接用腦袋頂向韓梅子胸口!
韓梅子身法奇快,腳步輕移,扭身堪堪避過。但她並未想到,智慧小月從她身邊劃過時,左臂一攔,整把她攔腰摟?。?
“去死!”
啪!
智慧小月藉著之前暴起時的慣性,左臂將韓梅子一甩,借勢高高舉起,又重重的砸向地面!
嘭!
冰天雪地之中,身下堅硬的凍土直接被砸出了一個人形的坑。僅僅這麼一擊,韓梅子便伏地不起,猛地噴出了一口血。
智慧小月從容的止住身形,緩緩解開胸口盤扣,又一把扯下自己的白色外袍。隨手一攘,再對著韓梅子虛空中一抓、一握。
這白色道袍連帶她的腰帶,以及地上的枯草幹藤等物就像活了一樣,混在一起向韓梅子纏繞而去!只把她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做完這些,智慧小月纔開始低頭尋找起自己被砍斷的手臂和半截腳掌。
很快,積雪和枯草之中,她用殘缺的左腳輕輕碰觸斷掉的半截腳掌。輕微的蠕動聲,腳掌已經(jīng)重新長了回去。又撿起斷掉的右臂,往自己胳膊上一接。咕咕嚕嚕的聲音後,右臂同樣接好。但卻沒有復(fù)原。
它只是肌膚筋肉重新生長在一起,斷骨卻無法接上。所以呈現(xiàn)出某種恐怖的扭曲姿勢。
“我......”
“想起來了!”
“紀(jì)博明!”
......
“是你召喚我!”
“又抹去了我的意識!將我封印在一段殘魂之中!”
......
“天殺的!”
“該死的凡人!”
......
看到這一幕,紀(jì)博明臉色蒼白,嘴角和手掌都開始忍不住的顫抖起來。但卻明顯沒有因爲(wèi)恐懼而失去理智。
“是,是的!”
“就是我,都是我做的!”
“現(xiàn)在,只要你告訴我,你是誰,你是什麼東西!我就讓你離開!”
“曾經(jīng)的仇恨,我們可以用銀票或者靈晶石、月能池來抹平!”
“只要你告訴我!”
......
“滾!”
“讓我離開?”
“你覺得一縷殘魂就能鎖住......”
......
忽然,智慧小月僵住在那,一動不動了。紀(jì)博明小心的補(bǔ)充道。
“‘丙貳型’架構(gòu)傀儡的骨骼上都被包裹了堅固的金屬。”
“但跟你想得不同,那並不是用來加固軀體的。其實......那是我設(shè)計的‘束縛鎖’。就是爲(wèi)了面對這樣的情況?!?
“希望我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可以換一種交流方式。只要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真的會讓你離開。”
說著話,紀(jì)博明又忽然喊出一句“聲控”命令。
“‘拜歐斯’!”
“斷開‘丙貳型’架構(gòu)傀儡的意識連接!清除緩存,禁錮原始意識!格式化一小時內(nèi)的記憶數(shù)據(jù)後嘗試重啓智慧小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