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蜉蝣歌 菌靈

蜉蝣國不像衣露申所生活的中洲大陸那樣四節分明，可以這麼說，這裡只有碩果涼風堆積的秋天和烈日炎炎的夏天，兩個季節交替，萬年不變，這是一個神奇又另類的時空，充滿著各種未知的新鮮事物。比如這裡生活著一種“菌靈”，所謂“海人生若菌，若菌生聖人”，它們是一種很小很小的生靈，一生下來就居住在靈菌之上，到死也不離開，膚白貌美，體態嬌小輕盈，智慧就是它們的象徵，它們擔任著蜉蝣國的祭祀丞相等職務，負責整個國家的運籌帷幄。除此之外，它們還擁有高雅的品德，正如古人所言——聖人。

子時已過，衣露申仍舊挑燈靜靜的看著《蜉蝣地理志》這本書，她一邊掩卷一邊感慨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蜉蝣國有的，中洲沒有，中洲有的，蜉蝣國卻沒有，果然這世間還是會有許多不完美的存在，殘缺纔是美，沒有缺的遺憾，哪來盈的壯麗。

“木桐，你說菌靈究竟長成什麼樣子呢？”衣露申一晚都在糾結這個問題，這是她第一百三十遍詢問木桐。

木桐打著呵欠，卷被子翻身道：“我的阿申姑娘，這都什麼時辰了？您再不睡，天都要亮了！”蜉蝣國的夏天天亮的特別快，雖然現在才過子時，可要不了多久，天空就會漸漸露出魚肚白，太陽也會逐漸升起，預示著新一天的到來。

“我只是好奇這種小小的生靈究竟會蘊藏著怎樣強大的智慧啊？如果讓我見一面就好了。”衣露申一臉的憧憬，她年少時便外出遊歷，多年以來在紅塵俗世遊走的經驗告訴她，這次她一定不能錯過。

迴應她的只有木桐翻身而睡的背影......

“睡吧！你們今天也累壞了。”她吹滅油燈後也跟著安心入睡。

夜已深，蟲鳴聲漸漸弱了，海風吹的守衛昏昏欲睡，可他們仍舊強打精神，生怕有陌生人闖入。皇宮裡不再是燈火輝煌，滿堂錦繡。大殿裡，一盞悽悽孤燈暗示著主人還未入睡，今夜，糾結的又豈會是一人？

“靈昭，你說我要是這樣做，這輩子是否真的就無悔了呢？”女子面容清麗動人，煙眉輕蹙，表情慼慼然，彷彿傷痛到了極致，彷彿看透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心字成錦灰。

叫靈昭的男子身形袖珍，他端坐在一顆靈芝之上，小而精緻的五官有悲憫有憐惜，他靜靜的凝視浮生，而浮生也悲傷的看著他，兩人相顧無言，亦無淚......

靈昭是蜉蝣國祭祀，他在這裡已有一千年之久，看著王朝的覆滅興盛，看著公主長大，也分享公主的每一次悲歡。公主之於他，是最特別的存在，誰也無法替代，要說亦師亦友，其實也不對，公主有些時候更像他心頭的硃砂痣，梗在心頭，無論思念與否，這顆硃砂痣都會永遠存在，如果強行剜去，那無異於剖心之痛......

“無論如何，我與浮生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