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霏緩緩坐起來,努力的動了動手腳,他竟然沒綁住她。
“漫漫長夜,我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葉霏看著他,看不清,卻只能看到他手上菸捲的紅點。
“以前有一對非親兄弟,他們都沒了父母到處流浪,相依爲命,弟弟很喜歡哥哥,哥哥也很疼愛他,每次有好吃的,自己不吃也會給弟弟吃,可是後來哥哥生病了,這個弟弟爲了給他治病把自己給賣了,從那以後,他過著非人的生活,每天陪酒,陪客,滿足那些花錢買樂人的一切要求,哥哥的病好了,卻被人帶走了,弟弟再也沒見到過他,後來他想尋死,卻被一個人帶到了另一個地獄,在那裡他接受著嚴酷的訓(xùn)練,每天身上到處是傷,在那裡想要什麼就必須自己去搶,自己去爭取,甚至只有殺掉了別人,你才能得到,他第一次殺人是因爲一個饅頭,第二次殺人是因爲一把槍,第三次他爲了活命,殺人殺多了,他也變得冷血,他覺得這個世界上能活著纔是最大的籌碼”。
葉霏聽得入了神,竟然開口問道:“後來呢,他找到了哥哥嗎?”。
“找到了,再一次執(zhí)行殺手任務(wù)的時候,他失敗了,失敗的原因並不是他失手,而是他竟然遇到了哥哥,而哥哥竟然在保護那個人,不惜一切的保護”。
“他沒有認出他嗎?”。
“幸好沒認出來,因爲他覺得自己沒有臉去見哥哥,他很髒,手上又充滿了鮮血,他不配再擁有哥哥,可是他又不甘心,後來他鼓起了勇氣去見了哥哥,哥哥並沒有嫌棄他,還把他當做弟弟一樣疼愛,兩個人重逢就像回到了從前,他真的以爲可以就這樣一輩子”。
“只可惜,他接近你是爲了完成他的任務(wù),逮你捕你對嗎?”。
男人一愣,目光看向已經(jīng)坐在牀邊上的葉霏,她爲什麼會知道?
“你是誰?你不是葉霏,你怎麼會知道這一切”。
“我是葉霏,爲什麼我不能知道”。
男人拿起手中的匕首,一步步的走向葉霏,“你還知道些什麼?”。
面對逼急的男人,葉霏並不懼怕,反而往前走,因爲穿著婚紗的關(guān)係她走路有些困難,沒走兩步停了下來。
看著葉霏一身白紗,男人突然大笑起來,圍著她走了兩圈,仔細打量,雖然房間昏暗,卻依然能看個清楚。
“長得挺漂亮啊,配得上他”。
葉霏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白紗,又看了看他,“怎麼,我嫁他,你嫉妒?”。
“你……”。男人的眸光更加鋒利,看著葉霏冷靜沉著一點也不懼怕的樣子,心裡也明白爲什麼她能夠成爲蕭亮的新娘,有種。
“不是要講故事嗎?怎麼不繼續(xù)了?”。
男人冷笑,走到牀邊坐下,繼續(xù)玩弄著手中的匕首。
“後面的故事我想你已經(jīng)都知道了吧”。
葉霏微笑,轉(zhuǎn)過身走到了他的身邊坐下。
“我的確知道,但是或許我講出來的會和你的不一樣,你願意聽嗎?”。
“好,你講”。
葉霏微微低頭,目光專注,開始回憶那天婚禮發(fā)生的事情。
她的確頭暈,但卻是唐悅在可樂裡下了藥,確切的說是換了藥,葉霏一個人的時候,她告訴了她一切,並希望她能夠幫助蕭亮
解決多年的一個心結(jié)。
故事裡的哥哥就是蕭亮,弟弟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他叫蕭磊,這個名字是蕭亮給他取的,他無父無母遇到了蕭亮,讓他跟了自己的姓,還給他起了個名字,蕭磊,蕭亮認識的人不多,但唯獨記得一個成語光明磊落。
他叫蕭亮,亮是光明,磊,是磊落,同時也希望他的命和石頭一樣,頑強。
和蕭磊相認之後,蕭亮明知他是殺手卻一直盡力維護,可是蕭磊已經(jīng)變得嗜血冷血,他極力的想要把他從殺手組織拉出去,卻始終沒有辦法,他懂得蕭磊對他的那份心,那份情,可是他卻只能辜負。
蕭亮接到了任務(wù),要解決一個代號“血鷹”。的殺手,這個人就是蕭磊,蕭亮不忍心動手,可又不想讓蕭磊再殺人,把他騙到一個孤島上,本想把他藏起來,卻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暗中殺害蕭磊,蕭磊誤以爲是蕭亮要害他。
傷了心,死了心,蕭磊開始瘋了一樣去殺人,蕭亮沒了辦法,引爆了炸藥,讓他命喪了火場。
蕭亮那時候恨不得自己也跳進去,死了算了,可他被人打暈了,醒來的時候三天都過去了,從那以後蕭亮淡出了特種兵,在康樾的安排下進了軍營當了一名普通的軍官,蕭亮用了很久才過了這個心病,這也是他人快到三十才找媳婦結(jié)婚。
蕭磊沉默了,眸光中的鋒利似乎柔和些許,但是卻多出一些恐慌。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我所知道的就是這樣”。
蕭磊不停的搖著頭,眼圈泛紅,嘴裡一直嘟囔著不可能。
“有些事並非表面看到的如此,十年前,你僥倖活了下來,就該好好的活,何必再如此折磨你自己呢”。
葉霏沒有防備,誰知蕭磊突然將她推倒在牀上,粗壯有力的手直接掐在了葉霏的脖子上,力道強的幾乎要把葉霏掐死。
“你撒謊,你騙我!是他,是他想讓我死”。
葉霏被掐的喘不過氣,一邊咳嗽一邊使勁的擠出幾個字:“自……自欺欺人”。
“閉嘴,我不許你再說了,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
“你……咳咳……你明明已經(jīng)信了……”。
蕭磊有些瘋狂,他的手越發(fā)的用力,他接受不了這個現(xiàn)實,他九死一生,復(fù)仇是他活著的目的,可如今卻聽到這樣的消息,他承受不了,也不願承受。
“蕭磊……別……別在執(zhí)著……自首吧”。
葉霏的話似乎越發(fā)刺激他的瘋狂,看著葉霏快憋死的樣子,他瘋狂的笑著。
“多麼漂亮的新娘啊,你說,我要是毀了你,他會不會更痛苦”。
葉霏絲毫不懼怕,趁著他得意的時候,一腳將他踹開,總算是喘過氣來。
“咳咳……他痛苦,你會更痛苦”。
葉霏大口的喘著氣,從牀上坐起來,她鬱悶死了,要不是穿著婚紗,怎麼著也不會讓你把她差點掐死。
蕭磊仰天大笑,癱坐在地上看上葉霏,“他騙了你,你不恨他?”。
“騙我?他騙了我什麼?只不過是一段不想提及的過去,我何必怪他”。
“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那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葉霏冷笑,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蕭磊面前,蹲下身
試探性的想要去安撫他。
“蕭磊,那一切本就不是你情願的,回頭吧,一切都還來得及”。
蕭磊苦笑著,慢慢的苦笑又變成了嘲諷的笑容,回頭,他回不去了。
突然,窗外一道影子閃過,有人?
蕭磊立刻警醒的將葉霏一把拉過來,從腰間迅速掏出一把槍,槍頭直接頂著葉霏的頭。
“你們終於忍不住了啊,都等不到明天早上了嗎?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窗戶開了,幹練的身影從窗外迅速進去,月光灑進來,整個房間亮堂了許多,透著月光那身影細長纖弱,是個女人。
“又是你,蝴蝶!”。
月光下,那細長的身影的確是蝴蝶,也就是唐悅。
“把她放了,你該報仇的人是我”。
蕭磊冷冷的笑著,“當初是你帶人害我,十年了,你還是那麼冷”。
“把她放了”。
“如果我不放呢”。
蕭磊從懷中拿出一塊懷錶,很舊,還有很多傷痕,但卻似乎被他保護著。
“還有三個小時你們就等不及了嗎?”。
唐悅的臉冷若冰霜,死死的盯著蕭磊拿槍的手,她其實也在怕,這麼一個已經(jīng)幾近瘋狂的人會不會幹出什麼危險的事情,她已經(jīng)對不起蕭亮一次,不能再讓他重複第二個十年。
“蕭亮呢,他怎麼沒來,他心愛的新娘不見了,他竟然不來嗎?”。
話音剛落,房間外突然傳來了歌聲,這聲音是蕭亮,他竟然會唱歌?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fēng)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葉霏有些意外,蕭亮不是不會唱歌五音不全嗎?
蕭磊陷入了回憶,他記得,當時年紀小,沒法上學(xué),蕭亮也沒念幾年書,但卻唯一學(xué)會了一首歌,沒當他睡不著的時候,他總是用這首歌哄自己睡覺。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哥哥,這首歌真好聽,你教我行不”。
“行,這咋不行,你哥哥我啊,上學(xué)幾年沒學(xué)會啥,就學(xué)會這首歌了,好聽吧”。
小蕭磊點點頭,閉上眼睛跟著蕭亮一起哼唱。
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爲了保護他,蕭亮把自己的衣服給了他,所以纔會得了傷寒。
“只要能救我哥哥,我就把自己賣給你”。
……
“哥哥,我是小磊,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的弟弟蕭磊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
“你就這麼恨我嗎?”。
“收手吧,別再錯下去了”。
……
“帶我走吧,哥哥”。
“好,我?guī)阕摺薄?
蕭磊的淚水不禁滑落,雙手捂住耳朵,他不要聽,不想聽,因爲一句句的歌聲猶如在割他的心。
“不要唱了,不要再唱了”。
嘭的一聲,蕭磊朝著天花板開了一槍。
“蕭磊,別再錯下去了,跟我去自首”。
蕭亮走進了房間裡,他什麼都沒帶,徑自的朝著蕭磊走過去,葉霏看著蕭亮一步步的走近,心裡雖然氣他不告訴她真相,但她依舊覺得這個男人是個漢子,值得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