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些嚇人，讓人毛骨悚然！
若是猜想成立，那便意味著，陣靈是醒著的，並且在改變陣體，逗弄他這隻螞蟻。
這樣想著，李堯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好比你在夜間行走，在暗處，有一隻擇人而噬的猛虎，在你身旁。
這完全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面對陣靈，他顯然毫無還手之力。
這種性命不由己的感覺，讓李堯有些不適。
但他不會束手就擒，修行數十年，他早已做好覺悟。
哪怕有天書，但也不是說就一定萬事順遂了，所以，若真的有不可抗力的意外，他不怕捨命一搏。
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陣靈雖然改變陣體，在阻擾他，但是並未下殺手。不然，以帝陣之力，殺他易如反掌。
李堯思緒百轉千回，但現實只是過去了一剎那，心神便集中起來，觀察前方的陣勢。
足足過去一刻鐘，他纔看清楚陣勢的變化，往前走了數丈，然後……陣勢又改變了。
且，看清前路變得越來越難，李堯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每一次往前邁出一步，都需要很長時間。
日升月落，時間飛逝，難度在逐漸提升，但李堯反而放鬆了下來。
不知爲何，他有一種感覺，陣靈不是要殺他，反而好似在考驗他的陣道造詣。
這個想法很荒謬，但卻一發不可收拾，後來甚至篤定了這個想法。
他每往前一點，陣勢便複雜一點，幅度並不誇張，是在慢慢往上攀升，似乎是試探他的極限在哪裡。
雖然不解，但知道沒有性命之憂，李堯心神也不再緊繃，開始與陣靈見招拆招，藉此快速消化恆宇帝陣的感悟。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陣道造詣在飛快提升，這種速度，比醍醐灌頂還要誇張。
不過短短百丈，他便完全消化了感悟，可以再次進入創法領域中。
不出預料，在他停下來時，陣勢的變化停止了，連殺機都收斂了，生怕影響他悟道。
“什麼情況，這陣靈好似真的在有意成全我？”李堯完全想不通陣靈的打算，不明白對方這是何意。
“不用疑惑，盡汝全力，讓吾看看汝的陣道造詣。”就在這時，一道恢弘威嚴的聲音在李堯腦海響起。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李堯一震，但轉瞬便反應過來，這是陣靈在與他對話。
“轟！”
在無盡的道痕中，一道模糊的偉岸身影浮現，立於大陣中，瀰漫帝威，赫然便是大陣神靈。
模糊身影偉岸無比，看不清容貌，但那種威勢，壓蓋天地萬道，君臨宇宙八荒，如帝親臨，天不及高！
“前輩這是何意？”李堯不解。
“汝沒有信物，進入成仙地，按理當誅，但吾給汝一個機會，若汝能走到盡頭，那吾不僅不誅殺汝，還會給汝一樁造化。”神靈開口，宏大的神念涌動。
龍馬癱軟在地，四肢軟爛如泥，根本直不起身體，高傲的頭顱此刻死死抵在地上，全身都在痙攣。
神靈說完之後，消失不見，沒有再繼續開口。
李堯很好奇，但知道自己沒有討價的資格，唯有走到盡頭，或許才能知道神靈的打算。
好在，他現在確定了，陣靈不會殺他，至少在失敗之前，對方不會動手。
如此一來，他倒徹底安心下來，盤膝坐下，進入創法領域中，開始參悟恆宇帝陣。
雖然不知道陣靈的打算，但只要不是直接抹殺他，那就無所謂，走到盡頭而已，只要一直參悟帝陣，他便可不斷前進。
這一點對於他來說，並不難，創法領域就是這般霸道。
當然，也是天時地利人和，若不是有帝陣在，那感悟沒那麼快消化。
冬去春來，光陰如駿馬加鞭，轉眼間，就是兩個月過去。
帝陣中，李堯近乎靜止，很長時間才挪動一步，以他的境界，此刻毛孔中卻不斷有汗水冒出，他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打撈上來的。
但這兩個月以來，他一直在前進，並未徹底被困死，只是走的有些艱難。
這已經十分驚人了。古往今來，不依靠信物，只憑借自身，能走到這裡的，寥寥無幾。
去掉狠人這些大帝級強者，以及黃帝、炎帝這些另類成道，估計根本就沒人了。
畢竟，那尊神痕紫金塔的主人，也是一位準帝，未能走到這裡。
雖然這可能是因爲那位準帝不擅長陣道，但再如何不擅長，也是準帝，不是大聖可比的。
四捨五入一下，李堯此刻身處的位置，哪怕是精通陣道的初期準帝，也不過如此了。
兩個月時間，他進入創法領域中十五次，恆宇帝陣的掌握，早已突破了五成，甚至不是堪堪突破。
五成的恆宇帝陣，就是大聖巔峰的存在，也可誅殺。
這一點都不誇張，帝陣就是這樣一個大殺器，在某種程度上，比之帝兵帶來的增幅還要大。畢竟，一尊聖人手持帝兵，可對大聖巔峰造不成多少威脅。
這倒不是帝兵弱，而是聖人無法發揮帝兵多少威能。
但帝陣不同，這玩意只要你掌握，能刻在陣盤上，便可完全發揮，相當於禁器，乃是消耗品。
這是萬古不見的神話，也就李堯這個bug，能在聖人境界，將帝陣參悟到這等水平。
按照常理，至少要破入準帝，才能將帝陣參悟到這等水準。
過去不見這樣的例子，未來……或許那位走場域大道的天帝，纔有機會做到。
……
其實，陣中神靈此刻也無比吃驚。這樣的陣道造詣，早已能通過祂的考驗，只是祂想看看，李堯的潛能極限，才一直加強陣法威力。
這不測試不要緊，一試之下，把祂也震的不輕。
陣中神靈，乃是大陣極盡大道之奧妙，誕生出的生靈，與信仰身類似，都可算作生靈，自然也有七情六慾。
不然，在那些帝級強者不依靠信物來到這裡時，祂就應該按照規則鎮殺之，而不是放任他們來去自如。
成仙地萬籟寂靜，只偶爾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但很快也會消失。
李堯一步一天地，終於，他看到了成仙地盡頭，距離他不過三裡左右。
這裡已經是仙谷內，霞光噴吐，瑞氣億萬縷，舉世都找不到能比之此地的奇地，若是能留在這裡修行，天資不佳者都能走到很遠。
當然，這裡不是久留之地，除非帝陣允許，否則就是在找死。
“嗖！”
忽然，前方藥田內，一株古藥一閃而逝，帶起一片藥香，讓聞到的人骨頭都酥了。
古藥裹挾的光霧入體，讓李堯和龍馬仿若舉霞飛昇，通體舒泰，全身氣血洶涌，每個細胞都在發出渴望的情緒。
“不死藥！”
那株神藥離開的方式，赫然是飛天，這是半神藥都不具備的，唯有真正的神藥，才能如此。
且，帝陣並不傷它，任由其自由離去，除了那株白虎神藥，不做第二藥選。
“真是驚人，汝……是否爲大帝重修，如帝尊那般？”山谷中，道痕浮現，各種大道法則交織，演化出一道模糊的人形。
神靈萬古不變的語氣，此刻透發出一種驚奇，以及驚喜的意味。
“前輩乃是陣中神靈，晚輩的這點陣道造詣，哪裡堪入前輩之目。”李堯壓下對白虎神藥的渴望，謙虛開口。
“看來不是，可汝區區一個聖人，如何能有這樣的陣道造詣？”神靈語氣不解。
祂無盡的生命中，見過的奇才不少，除開那些帝級人物，還沒有一個人，能與李堯相提並論。
聖人便有這般誇張的陣道造詣，這超出了祂的認知，除非是大帝重修，例如帝尊那般，否則祂想不到，爲何會如此。
“許是晚輩在陣法一道，有些天賦。”李堯將一切歸咎於天賦。
“真有這樣的天賦嗎？”神靈沉吟，沒有反駁。
有一些驚豔古史的人物，確實在某方面天賦震古爍今，在陣道之上，也有這樣的人物。
比如那位靈寶天尊，陣道通神，其大成之作誅仙劍陣，弒神伐仙，相傳格殺過仙人。
這等陣法造詣，已經不屬於人道領域，觸及到了仙，李堯也是靈寶天尊一樣的人物？
“不管汝是不是天賦，既然走到了這裡，便算完成了吾的要求，汝想要什麼？”神靈問道。
這番話讓李堯愣住，過了片刻，纔開口問道：“前輩考驗晚輩，只是想看看晚輩陣道造詣如何嗎？”
他實在好奇這個問題，不弄清楚，真是寢食難安。
陣中神靈這樣的存在，早已超凡脫俗，一舉一動，都帶著深意，李堯看不明白，於是直接詢問。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陣靈若不是閒著沒事，那必要有所求。
若真的如此，那李堯反倒驚喜，只要有所求，那便不會殺他，反之，他才真的該憂心。
神靈沒有賣關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爲何如此。
“汝可知，吾的來歷？”
“有所猜測，前輩應該是古天庭佈下的大陣。”
“不錯，創造吾的，便是神話時代最偉大的存在——帝尊！”神靈語氣中帶著崇敬。
李堯沒有開口，而是等著神靈繼續開口。
前面的話，乃是前言，對方介紹了自己的來歷，接下來的話，纔是有所求之事。
“陣中神靈，歷經萬古歲月，不死不滅，享受悠久的生命，但這也是桎梏，讓吾永遠無法再進一步……若吾沒有誕生神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但吾偏偏有神智……”
李堯明白了，對於生命來說，都渴望進步，超脫當前，追逐更高的境界。
但神靈卻不同，祂雖然誕生了神智，但根卻是帝陣，兩者之間捆綁太死。
帝陣的存在，讓祂實力傲視古今，但這也是桎梏，讓祂永遠無法再進一步。
這是很殘酷的一件事，不能超脫，永遠被困在一隅之地。
李堯隱約捕捉到了什麼，但卻無法肯定，於是也不說話，等著陣靈後面的話。
“這些年，吾考驗過諸多天驕，他們都是驚豔古史的人物，但都沒能走到這一步。
汝的陣道天賦，讓吾看到了希望，今日交好於汝，是希望未來有朝一日，汝可助吾一臂之力，超脫出去。”
神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與李堯自己想到的猜測一般無二，對方這是要投資他，看重了他的未來。
“未來之事，晚輩不敢輕易承諾，但晚輩保證，若有朝一日，晚輩真能做到，必會助前輩一臂之力。”李堯誠懇道。
“如此便可了。”神靈語氣中帶著喜意。
不知爲何，祂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修士，未來絕對能走到那一步，對方的陣道天賦太強了，區區聖人，陣道造詣比之精通陣道的初期準帝都要強，這是何等誇張之事！
等到未來證道，絕對又是一個靈寶天尊般的存在，屆時有這樣的人物助其一臂之力，祂超脫出去的希望很大。
只是，畢竟只是口頭約定，不太保險，神靈雖然是千萬年老宅男，但頗通人情世故，於是開口道：
“方纔的試探，吾多有冒犯，這成仙地寶物無數，汝可隨意挑選，只要不干擾到此地運轉便可。”
祂現在想交好對方，自然捨得下血本，且，成仙地的這些東西，都對祂沒啥用，身外之物罷了。
但這話可是讓李堯神情一震，難以置信的望著神靈，他算是理解了，大佬腿上的腿毛，對於小人物來說，都是無價之寶。
成仙地，這裡是真正的仙境，別的不說，光是藥田中的那些藥王，都數不勝數，七八九萬年的比比皆是，任何一株放在外面，都是會被瘋搶的。
藥王，代表著純淨源，這東西他很缺啊。
這次出行，他從聖地中取了三千萬斤純淨源，加上自己身上的，合計得有五千萬斤純淨源。
但來到地球不過一年多而已，光是創法領域和補全經文，便消耗了大半，如今身上還有兩千萬斤純淨源。
天書吸源的速度太誇張，若是像這般頻繁使用，消耗源的速度太誇張了。
到時候天書升階，推演仙術、仙經……
李堯簡直不敢想，這是何等誇張的流水，以搖光聖地的體量，感覺就是掏空家底，都供應不上。
他正頭疼這個問題，神靈就幫他解決了這個大麻煩。
萬龍山的藥王，都是長到九萬年左右，然後枯死在藥田中。
說句貶低藥王的話，這東西對於神靈來說，和雜草無異，反正對祂確實沒啥大用。
君不見，當初容成子來到崑崙山，帶走了神藥，神靈都不管，這些東西，對於修士來說是稀世奇珍，但神靈用不著，自然也不在意。
連神藥都是如此，更遑論這些藥王之流。
不過這些都先放在一邊，他最關心的，乃是白虎神藥。
神藥遁走，進入帝陣中，但這如今也不是問題，他只是提出想見見神藥，神靈就直接將白虎神藥拘來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神藥頗爲驚慌，不斷掙扎，一時之間藥香四溢，光霧澎湃，讓此地好似化成了仙域。
龍馬大口大口吞嚥口水，只是神靈當面，它不敢造次，否則，只怕早就邁動四蹄衝過去了。
李堯也是目光火熱，望著空中掙扎的白虎神藥。
這是一隻白色的小老虎，身形不過一尺多長，栩栩如生，宛如仙靈，若不是足下有著植物的根莖，頭頂有著數枚綠葉，可以看出並非白虎，不然，真的讓人很難分辨出這是一株神藥。
“這便是白虎神藥，你若能讓它自願跟你離去，可以將其帶走。”神靈毫不在意的說道。
這態度，好似一株神藥對祂來說毫無份量，去留都可。
就是至尊，都沒有這般痛快，就算早已服用過神藥果實，神藥對他們再也無用，也不會輕易捨棄。
因爲這是宇宙中最珍貴的寶物，那怕已經服用過果實，也不會妨礙神藥的價值。
經過初時的慌張，白虎神藥已經緩過神來，在聽到神靈的話後，小腦袋頓時不斷搖擺，同時發出神念，表示不願意離去。
神藥有靈，只會追隨可以庇護自己的，李堯一介聖人，無法讓神藥追隨。
對於白虎神藥的拒絕，李堯完全不在意，此刻他全神貫注的觀察白虎神藥的先天神紋。
相比起神藥的誘惑，它們的神紋對於李堯的吸引力纔是最大的。
神靈顯然也看出來了，並未放開白虎神藥，而是將其送到了李堯面前。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當初觀看真龍神藥的神紋，只能遠遠觀摩，而如今，白虎神藥就在他觸手可及之地。
李堯天眼如炬，探查神藥的本源，望到了其上覆雜的神紋。
一條條紋絡劃出道的軌跡，玄奧無比，乃是道有形的體現。
不談神藥果實，光是神藥本身，便是無價之寶，其上的先天神紋，對大帝都有所觸動。
若能理解其意，便可得寶術的只鱗片爪，但這也是極限了，那怕是大帝，都無法通過著只鱗片爪，逆推完整寶術。
當今宇宙，唯有李堯，能有這本事，通過殘缺無比的先天神紋，逆推完整寶術。
很快，白虎神藥的先天神紋便被李堯悉數洞悉。
這倒不是他的本事，而是天書刻下了那些神紋。
一枚枚如同白虎的神紋，出現在天書的書頁上，只是天書並未因此進階。
李堯疑惑片刻，便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天書進階，需要龐大的能量，就好比修士突破境界，也需要積累龐大的法力。
沒有猶豫，李堯直接盤膝坐下，仙臺、化龍、四極、道宮、輪海秘境中裝有純淨源的玉瓶不斷炸碎，無盡的生命精氣開始被天書吸收。
他也不擔心神靈看出什麼，天書自帶遮掩天機的效果，就是大帝當面，也無法探知。
在外人眼裡，李堯就好似觀察神紋有所頓悟，開始悟道了起來。
很快，整整兩千萬斤純淨源便被天書吸收，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整整兩千萬斤純淨源砸下去，沒有掀起任何浪花，這個結果讓李堯無比牙酸。
但他沒有停下，五大秘境中裝著神源的玉瓶開始破碎，更加龐大的精氣洪流繼續灌入天書中。
不僅如此，他開始以自身爲媒介，外界的天地精氣，開始通過他，瘋狂涌入天書中。
仙谷中精氣濃郁如液體，宛如汪洋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須知，這裡可是孕仙之地，連成仙鼎都是在這裡孕育出來的。
千萬年來，這裡積累的精氣，多的超乎想象。
只是他這個口子太小，通過他涌入天書中的天地精氣並不是多麼龐大。
他若是可以像至尊那般，一個吞吸，便吸乾一片星域的話，那天書所需要的精氣，便不是多大的問題。
只是李堯不知，光是這般動靜，便已經讓龍馬驚掉了下巴。
就是神靈都無比好奇，一個區區聖人，如何容納這般龐大的精氣。
不過越是不解，神靈便越高興，李堯越神秘，越逆天，便意味著將來的成就越非凡，祂所想之事，實現的可能才越大。
突然，正閉目吸收精氣的李堯睜開眼睛，神色微微一變。
吸收海量精氣，雖然都是天書吸收的，但依舊有少量流動在他體內。
如此龐大的精氣，讓他無法再壓住自己的境界。
聖人九重天，破了！
只是這裡乃是成仙地，有一座無缺帝陣，連天地都被隔絕，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所以沒有天劫降下。
“繼續做汝想做之事，有吾在，便是這方天地都無法擾你。”神靈霸氣開口。
祂雖然不知道李堯在幹什麼，但境界突破，那種氣息卻無法瞞住祂。
聞聽此言，李堯感激點頭，繼續閉目，吞吸精氣，讓天書吸收。
同時，體內的玉瓶也在不斷炸碎，一塊塊神源，化作磅礴的精氣，被天書吸收。
如此龐大的精氣，卻宛如石牛入海，天書始終沒有進階的跡象。
很快，整整八方神源全被吸收，掏空了李堯身上所有的源。
李堯近乎抓狂，兩千萬斤純淨源，八方神源，外加成仙地源源不斷的天地精氣，竟無法滿足天書進階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