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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4章 甦醒

滿手鮮紅,脖頸黏膩,似乎仍在血流不止。

大漢心驚膽寒,而後眉眼生怒,催動渾身符籙,周身光芒閃爍,雙拳挾著神符之力,向四周掃去。

“孽畜,我殺了你!”

可拳風(fēng)橫掃處,空空蕩蕩,並無一物。

根本不知是什麼邪祟之物“吻”了他。

而大漢生怒之時,心性激盪,道心生出瑕疵,加速了邪念的污染。

脖子上的脣印紅得越發(fā)鮮豔,而且還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胸口蔓延。

司徒真人一驚,當(dāng)即催動六陽赤金盞,以六陽之光,照向大漢。

六陽之氣,赤金色光芒籠罩之下,大漢的脖子,如被開水燙了一般,迅速枯皺,甚至生出白煙。

但鮮紅的脣印,也被遏制住了。

“割肉!”司徒真人立馬道。

道士桃木劍刺出,一劍割向大漢的脖子,剜出了神念皮肉,連帶著脣印都被剝除。

元神損傷,大漢痛吼一聲,但也知此時危

急,便忍住劇痛,在傷口處顯化火符,以烈火灼燒,拔除邪氣,燙焦皮肉,來止血療傷。

其他人也都催動神念術(shù)或是法寶,一邊護(hù)住大漢,一邊神情警戒。

和尚也催動念珠,引動梵文,來護(hù)住衆(zhòng)人。

可他眼角餘光一瞥,忽見一道婀娜的邪影,不知何時,已然站在自己身側(cè),一道血紅的印記,正向自己接近,當(dāng)即心頭大震,不敢遲疑,將梵文念珠,催動到極致。

金色的梵文,消弭了紅印,也震退了邪影。

和尚心下稍安,可下一瞬,便覺得自己的後脖溼溼的,黏黏的。

一股寒意,涌遍全身。

“不可能!般若寺的揭諦梵文不可能防不住這邪物!”

“是我向佛之心不堅(jiān)?”

“是我動了邪念?”

“不,不可能……”

和尚咬牙抿嘴,可麪皮忍不住顫動。

他知道,自己的佛心應(yīng)該沒問題,可就是難以抑制地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的修行到底是對是錯,自己秉承的戒律之心,到底有沒有鬆懈。

可他越是想堅(jiān)定自己的佛心,心底對自己的懷疑,也就越重。

懷疑多了,也就生出了一絲恐懼。

彷彿自己畢生所做的一切修行,都是錯的。

正因自己修行的道是錯的,纔沒能抵擋住邪物的蠱惑。

自黑暗中,行了大半路途,不斷斬妖除祟,一直緊繃的情緒,瞬間如潮水一般,反噬了回來,壓得和尚喘不過氣。

心智迷惑間,他便看到了遠(yuǎn)處,有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這是一道極婀娜,極曼妙的身影。

冰肌玉骨,輕紗蔽體,風(fēng)流之處忽隱忽現(xiàn),勾得人心欲難耐。且容顏嬌美,目光如水色迷離,白皙的玉足,每踩一步,都彷彿踩在和尚心間。

和尚強(qiáng)抑住心欲,目光堅(jiān)毅,口中念道:

“孽畜,休想亂我佛心!”

“紅塵不過皮肉,紅粉皆爲(wèi)骷髏。”

和尚運(yùn)轉(zhuǎn)心法,默唸“紅塵皮肉,紅粉骷髏”,而後眼前的曼妙倩影,果真開始發(fā)生了變化。

花容月貌,腐爛成肉泥。

冰肌玉骨,也一點(diǎn)點(diǎn)風(fēng)乾腐化,露出森森白骨。

和尚心欲褪去,平靜如水。

可還沒等他真的鬆了口氣,彷彿時光回溯一般。

爛成泥的面容,又重新變得白皙,恢復(fù)了嬌豔的容貌。

森森白骨之上,有血肉生成,美皮包裹,也重新變成了那一副曼妙的身影。

而且不著片縷,更爲(wèi)動人。

和尚的心欲,又恍如火苗一般,一點(diǎn)點(diǎn)升騰。

“紅粉骷髏……”

和尚守心念訣。

女子的倩影,在他眼前,又化作了肉泥和白骨。

和尚心欲又褪去,可不過瞬時,眼前的腐肉白骨,又變成了誘人的胴體。

而且,任由和尚再怎麼唸咒守心,花容月貌,依舊動人,冰肌玉骨,不斷勾心。

心防瀕臨失守,和尚心生惶恐。

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美玉一般的曼妙身姿,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他的眼前,雪白之色越發(fā)真切,鼻尖能嗅

到帶著血腥味的馥郁體香。

和尚心知,眼前的紅粉佳人,只是腐肉,只是白骨。

可無論他如何戒斷心念,如何強(qiáng)迫自己改變認(rèn)知,佳人就是佳人。

甚至那一瞬,他心中冒出一個念頭:

便是腐肉白骨又如何,能與此佳人繾綣親近,何其三生有幸,又何必在乎它是什麼?

這念頭剛一冒出,和尚心火上燎,但心底卻發(fā)寒。

他知道,自己完了……

守戒之人,心欲寡淡。

可一旦破戒了,慾望又會如洪水一般反噬,洶涌滔天。

果然,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慾望,美豔的女子露出了動情的笑容,眼波流轉(zhuǎn)間,媚態(tài)橫陳。

而她的口脣,鮮紅如血,豔麗欲滴。

女子摟住和尚,一道道紅脣,印在了他的臉頰和脖子上。

銷魂的慾望,侵蝕著和尚。

和尚心中歡愉,但又交織著悔恨,與恐懼,神情掙扎而痛苦。

沒過多久,一道六陽赤金的光芒照射過

來,將那美豔女子,焚去了皮囊,化成了人幹。

司徒真人出手了。

他剛察覺到異常,便立刻出手,前後不過幾息的時間,反應(yīng)已是極快了。

只可惜人心的“墮落”,也不過是毫釐之間的事。

等他出手時,和尚已經(jīng)與那書生一樣,淪爲(wèi)了慾念的奴隸,不僅半邊臉,被蠕蟲一般的脣印,啃噬得鮮血淋淋,便是脖子,胸口,也都血肉模糊。

司徒真人只能以六陽赤金盞,暫時抑制住他身上的邪念,而後道:

“念訣,快走!”

傷勢太重,保不住了,留在這裡必死無疑,而且定然會淪爲(wèi)邪神的“傀儡”,自相殘殺。

至於出去之後,下場如何,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和尚同樣面帶慚愧與悔恨,合掌道:

“貧僧……愧對佛門。”

“走!”司徒真人急切道。

和尚咬著牙,唸了司徒真人傳他的法訣,而後隨著七星光芒一閃,元神開始扭曲。

可下一瞬,空間開始震盪,邪念加深。

似乎有某個強(qiáng)大的意志,在阻撓和尚離開。

只是這股力量,尚未甦醒,還不能真正阻撓玄天北斗七星陣的星辰偉力,雙方只僵持了一會,邪力退去,星芒璀璨,和尚的元神,扭曲成旋渦,也被強(qiáng)行拉出了夢魘。

和尚走了,司徒真人面色凝重至極。

他心中不解:

“般若寺的這位佛法精湛的枯寂真人,到底是什麼時候中招的?”

除非邪神真胎復(fù)生,不然般若寺的揭諦梵文,一旦祭出,絕不至於,會被胎生魔如此輕易地破開心防,侵蝕了慾念。

爲(wèi)什麼?

司徒真人皺眉思索,忽而瞳孔一縮,明白了過來。

不是現(xiàn)在,而是之前。

之前一路上,與邪祟廝殺不休,揭諦梵文不可能全程催動,肯定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肯定是在露出破綻之時,被這詭異的胎生魔,於不知不覺間,種下了邪欲的種子。

這種子慢慢滋生,現(xiàn)在才發(fā)作而已。

枯寂真人的佛法,是能防住邪欲的。

但他在催動佛法之前,就已然被“污染”了。

這讓他對自己的佛法,產(chǎn)生了懷疑,從而內(nèi)心生出動搖,繼而道心出現(xiàn)了裂痕。

這在與邪魔的交鋒時,是大忌!

因此,不過幾息之間,邪欲便侵蝕了他的心防。

而心防一破,一切都悔之晚矣。

司徒真人咬牙切齒地暗恨。

這些邪祟孽畜,對人心的侵蝕,當(dāng)真是不著痕跡,又無孔不入。

這隻胎生魔,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司徒真人環(huán)顧四周,沉聲道: “諸位小心,找出這孽物的蹤跡。”

話音未落,空中傳來靡靡之音,勾人心魄,便是司徒真人,都心神一蕩,隨後當(dāng)即臉色一變, “當(dāng)心!”

幾乎在同時,那白衣女真人的身側(cè),果然又出現(xiàn)了一道漆黑色的魅影。

一道鮮紅的脣印,向她吻去。

白衣女真人臉色一冷。

她天生神識過人,修行的是大宗族的神道秘法,法寶三清鈴更是大有來頭,再加上她是女子,對此類魅惑,天生抵抗力更強(qiáng)些。

因此早了一息醒轉(zhuǎn),見血色脣印將近,當(dāng)即便催動三清鈴,以“破魔”之音,轟了過去。

邪影扭曲,發(fā)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叫。

不遠(yuǎn)處的老嫗,當(dāng)即催動只殘餘了一半的六丁六甲,將那邪影纏住。

六丁六甲,乃神道傀儡,無心無念,不受蠱惑。

司徒真人也當(dāng)即催動一道六陽赤金光照過去,將那邪影籠罩。

數(shù)人聯(lián)手之下,光芒驅(qū)散黑暗,焚掉邪氣,這邪影也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這是一個女子模樣的妖魔。

它的身形高挑曼妙,充滿無盡誘惑,但四肢皮膚上,卻全是紫粉色的腐肉,臉上是筋肉構(gòu)成的魔紋,五官扭曲,不成人形,唯有嘴脣,鮮紅欲滴,散發(fā)著誘人的芬芳。

“紅粉胎魔。”

司徒真人皺眉,大感棘手,隨後感知到這胎生魔的境界,又緩緩鬆了口氣。

三品巔峰。

這是一隻三品巔峰的邪胎伴生妖魔。

據(jù)玄機(jī)谷一些老祖?zhèn)飨碌牡浼涊d,邪神真胎伴生之魔,會比邪胎的品階高一些,但不會高出一個大品。

這意味著,這邪神真胎,也就三品。

而自己這些人,除了羽化,還有洞虛。有著大境界的壓制,對付邪神,或多或少,都會輕鬆一點(diǎn)。

若是四品的邪神真胎,只要一誕生,那自己這些人,毋庸置疑全都要死。

眼下,至少還有搏一搏的機(jī)會。

“速戰(zhàn)速決,殺了這胎魔!”

司徒真人目光冰冷,聲音果決,並指一點(diǎn),一道赤金光芒照了過去。

道士祭出桃木劍,老嫗召喚六丁六甲,幾位洞虛老祖也不再留手,劍氣,法術(shù)皆出,神念之力凌厲。

可下一瞬,那紅粉胎魔陰森一笑,竟當(dāng)著衆(zhòng)人的面,直接消失了。

衆(zhòng)人的元神,竟然察覺不到。

“胎生之魔,與邪神共胎,受了邪神遺澤,果然陰險詭譎無比……”

司徒真人沉聲道: “將這孽畜找出來!”

這紅粉胎魔,會潛形隱跡,於無形中引動人的慾念,若不盡早除去,必然會是大禍。

之後衆(zhòng)人紛紛催動神念之術(shù),或是神念寶物,四處攻殺,皆尋不到這紅粉胎魔的身影。

司徒真人皺眉,而後心思一動,當(dāng)即並

指,蘊(yùn)出一道赤金之光,襲向祭壇上的瑜兒,也就是邪神的真胎。

果然,赤金之光浮在半空,那紅粉胎魔,便自行浮現(xiàn),以吐出粉色邪氣,擋住了這道光芒。

它是邪神真胎伴生之魔,其存在的意義,便是護(hù)住邪胎。

其他人,很快也明白了過來,紛紛施展神念之術(shù),殺向邪胎。

攻其神主,妖魔必救。

果不其然,這紅粉胎魔憤怒嘶吼,卻不得不爲(wèi)了它是“主人”,硬接司徒真人的攻擊。

它雖是胎生魔,實(shí)力強(qiáng)大,但強(qiáng)在神出鬼沒,引動人慾,污染元神。

除此之外,其本身實(shí)力,只有三品巔峰,正面交戰(zhàn),自然不可能是司徒真人等人的對手。

沒過多久,紅粉胎魔便中了桃木劍,繼而被六陽赤金燈盞燙傷,又被靈符門老祖以鎮(zhèn)煞符鎮(zhèn)住。

紅粉胎魔被徹底制伏。

司徒真人緩了口氣,剛想“除惡務(wù)盡”,將這紅粉胎魔徹底斬殺,適才一些胎生魔卵破裂的畫面,又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司徒真人略一尋思,當(dāng)即心中一驚,道:

“不對!”

伴生魔卵,不會在邪神甦醒之前孵化。

這是紅粉胎魔,同樣不例外,它若提前孵化,必定是被人刻意放出來的。

而那魔卵之上,的確有“劃痕”。

這意味著,在他們之前,有什麼“東西”事先來了祭壇,提前釋放了一隻胎生魔卵,用來“阻擊”他們。

“還有其他東西! ”

這個念頭一浮現(xiàn),司徒真人便心底發(fā)寒。

幾乎是在同時,虛空之中,黑影浮現(xiàn),一隻漆黑色的大手,挾著強(qiáng)大的神念之力,猛然攻向司徒真人,意欲將其誅殺。

司徒真人心頭警兆頓生,一面召六陽赤金盞護(hù)身,另一面連忙後撤。

修玄門遁甲的三兄弟,當(dāng)即擋在司徒真人面前。

可此黑影神念之力極強(qiáng),只一掌便擊退了三兄弟,陰邪的念力入體,三兄弟口吐鮮血。

黑色邪影,繼續(xù)向司徒真人殺去。

符籙大漢上前阻攔,仍舊被一掌擊成重傷。

眼看著,這黑影雙手如魔爪,就要欺近司徒真人身前。

大羅門老祖手中化出一柄重劍,劍勢一橫,仗著洞虛境的深厚神念,攔下了這黑影。

一掌一劍,猛烈一碰,強(qiáng)大的神念之力震動。

大羅門老祖退了三步。

可那黑影,只退了一步。

可見這黑影的神念之強(qiáng),尚在這大羅門老祖之上。

但令人奇怪的是,這黑影周身黑氣交織,邪念深重,可看起身形輪廓,卻並非妖魔,更像是人。

大羅門老祖皺眉,問道:

“你……是人?”

黑影全身籠罩在邪霧之中,陰氣森森,並不回答。

“宵小之輩,藏頭露尾!老夫此生,最恨你這等陰邪的小人!”

大羅門老祖怒斥,而後重劍一舉,催動大羅歸一劍訣,重重劈向這黑色邪影。

他這大羅歸一神念劍訣,是他眼饞太虛門的神念化劍真訣,自己瞎琢磨出來的,勉強(qiáng)算是神念劍訣,但十分粗淺,並不精妙。

但他是洞虛,還是劍修,只要神念能砍人,威力就不弱。

大羅門老祖,便仗著這粗淺的大羅歸一神念劍法,與這黑色邪影,纏鬥起來。

其他三位洞虛,也紛紛出手相助。

黑影神念深厚,似乎也精通神念之法,而且神念之中,摻雜著邪異之氣,比在場任何一人的元神都強(qiáng)大。

只是他再強(qiáng),也無法同時勝過四尊洞虛聯(lián)手,因此不下數(shù)十回合,便處於下風(fēng)。

又打了片刻,大羅門老祖覺得此黑影氣息怪異,還有點(diǎn)熟悉,當(dāng)即目光一凝,盡力催動神念,劍氣暴漲,以更快的速度,一劍剁向了這黑影的腦袋。

黑影只能躲閃。

而趁此間隙,大羅門老祖突然將手中的劍一丟,反而掄起大拳,砂鍋大的重拳,挾著神念之力,一拳轟在了這黑影面門之上。

黑影的腦袋,被這一記重拳,轟得變形。

片刻後,邪氣重新凝聚,幻化出了頭顱,但遮蔽面容的黑氣,已經(jīng)被這一拳轟散。

大羅門老祖,已然看見了這黑影的面容,咬牙切齒厲聲道:

“肖正名! ”

肖正名,正是肖家老祖的名諱。

肖家與大羅門,有不少交集,因此肖家老祖與大羅門老祖兩人,也是有私交的。

可正因如此,大羅門老祖才越發(fā)憤怒。

肖正名卻一臉邪氣,不以爲(wèi)意。

大羅門老祖按捺住怒意,冷聲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淪爲(wèi)了邪魔的走狗的?”

這句話,似乎同樣觸怒了肖家老祖,他一臉扭曲,帶著幾分虔誠:

“自始至終,我便是神主的僕人。”

大羅門老祖暗罵一聲,知道肖家老祖,是徹底沒救了。

“你我相識一場,我送你一程。”說完他扛起重劍,又向肖家老祖砍去。

小靈門老祖,靈符門老祖,還有坤州來的那位洞虛,三人一同合圍,鎮(zhèn)殺肖家老祖。

鎮(zhèn)煞符壓制肖家老祖的邪氣。

大羅歸一劍,正面與肖家老祖糾纏。

小靈門老祖的神念法術(shù),從旁策應(yīng)。

而雷木劍上,淡淡的辟邪雷光流轉(zhuǎn),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削減著肖家老祖的實(shí)力。

肖家老祖的元神被壓制,周身的黑氣,也被一點(diǎn)點(diǎn)剝離,衆(zhòng)人也看到了,他元神的情況。

他的元神,已經(jīng)爛掉了!

處處都是牙印,被啃噬得不成人形,而胸口更是被挖空,形成了一個大洞。

明明元神的本源根基受損,肖家老祖卻神情興奮而癲狂,借邪力加持,他的實(shí)力也更強(qiáng)了,如同“迴光返照”一般。

洞虛的交戰(zhàn)慘烈,神念波動四溢。

司徒真人插不上手,他也沒想著插手,這種戰(zhàn)局,他參與意義不大。

他沒忘了自己的目的,解決掉邪神之胎,化解乾學(xué)州界,乃至整個乾州的大危難。

這纔是最重要的事。

趁此間隙,司徒真人神念極速流轉(zhuǎn),在腦海中,將此事所有的前因後果,快速梳理了一遍。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想“弒神”。

那邪魔一方,肯定想阻止他們。

定是那個屠先生,借某種儀式,將這被污染的肖家老祖,喚入邪神夢魘。

肖家老祖又提前破了一隻胎生魔卵,利用此胎生魔卵,來拖延自己這些人。

重點(diǎn)就是……爲(wèi)什麼是拖延?而不是直接屠殺了自己這些人?

因爲(wèi)……邪神殺不掉我們?

司徒真人心頭,一直籠罩著對邪神的恐懼,但忽略了一點(diǎn),他們固然恐懼邪神,但其實(shí)邪神也在忌憚著他們。

這一行,四洞虛,十羽化,的確是一支極強(qiáng)大的力量。

邪神雖強(qiáng),但強(qiáng)的不是現(xiàn)在。

妖魔之卵,也都沒有孵化。

自己這羣人,足以令屠先生,令肖家老祖,乃至令邪神忌憚。

因此,屠先生和肖家老祖等邪神爪牙,只能拖時間。

一旦邪神甦醒,自己這些人固然都會死。

可若邪神沒醒,意味著自己這些人,其實(shí)是更強(qiáng)的。

換而言之,現(xiàn)在,此時此刻,就是邪神及一衆(zhòng)妖魔,實(shí)力最“虛弱”的時候了。

想明白了這點(diǎn),司徒真人心中,瞬間清明,同時心情也越發(fā)急迫。

必須爭分奪秒,儘早殺了邪神!

現(xiàn)在他們是“強(qiáng)”的一方,可一旦邪神甦醒,強(qiáng)弱之勢,便會瞬間逆轉(zhuǎn)!

局勢也會徹底惡化到萬劫不復(fù)的地步。

司徒真人目光之中,涌起殺意。

在他原本的計(jì)劃中,若有可能,是要救瑜兒的。

救下瑜兒,再殺邪神之胎。

可現(xiàn)在,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救下瑜兒。他對邪神的認(rèn)知實(shí)在太匱乏了,也不知救下的瑜兒,到底是不是瑜兒。

而現(xiàn)在的局勢,也根本不給他思索的時間了。

他只能……

將邪胎連同瑜兒,一起殺了……

司徒真人心中不忍,目光之中,涌起痛苦的殺意。

似是母子連心,心有所感,聞人琬第一時間,察覺出了瑜兒的危險,也緩緩察覺出了,司徒真人的打算。

司徒真人……要?dú)㈣骸?

原本打算要救她孩子的人,現(xiàn)在卻要?dú)⑺暮⒆印?

聞人琬一瞬間,悲痛欲絕。

她聲音沙啞,想求司徒真人不要?dú)⑺蔫海筛静恢撊绾伍_口。

這是乾學(xué)州界的大災(zāi)。

司徒真人他自己,都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難道真的,要爲(wèi)了自己的孩子,而置乾州蒼生於不顧?更何況,這還關(guān)乎到他聞人家,還有上官家,包括她的父親,她的丈夫……那麼多人的性命。

“可是……瑜兒……”

聞人琬不知如何抉擇,眼眶滿是淚水,胸口疼得幾欲窒息。

司徒真人根本不敢去看聞人琬,只能忍著良心上的譴責(zé)和痛苦,一步步邁向瑜兒。

似乎感受到他的殺意,被鎮(zhèn)壓的紅粉胎魔,開始尖厲地嘶吼。

肖家老祖也神情癲狂,發(fā)瘋了一般,想去保護(hù)他的神主,可卻被四尊洞虛給拼命攔住了。

不過幾息時間,司徒真人,便走到了瑜兒面前。

他取出一柄劍。劍上紋著北斗七星,星芒璀璨。

這是玄天北斗七星陣的陣樞,以此劍刺入邪胎,便可引強(qiáng)大的北斗星辰之力,洞穿邪神之體,以天地星光,抹殺邪神之胎,即便殺不了,也可對未出生的邪神,造成重創(chuàng)。

乾學(xué)氣運(yùn),蒼生生死,就在一瞬之間。

司徒真人不再猶豫,目光冰冷,舉起七星劍,就欲刺入邪神真胎體內(nèi),可一擡頭,就看到了一雙天真清澈,卻帶著一絲邪異的眼眸,怔怔地看著他。

是……瑜兒。

瑜兒在默默看著他。

司徒真人瞳孔驟然擴(kuò)大,渾身冰冷。

邪神……早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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