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戴瑩說的那麼生動，真是激起了丁木的好奇心，他就想繼續問問這是怎麼回事。還沒等他問，戴瑩主動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一遍。

“我們的申館長，在大華的國家博物館給好幾個私人藏家辦了展覽。”

“哦。”丁木點點頭，“我好像聽過這件事，這不是挺好的嗎？讓更多私人藏家的藏品能夠公之於衆。向大衆普及歷史文化，璀璨文明。”

“呵呵。”戴瑩很有北大風骨，對領導根本毫不在意，只是冷冷一笑，繼續說道，“那要是掛羊頭賣狗肉呢？”

“呃。”丁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說道，“你是說，這裡面摻假了？”

“呵呵。”戴瑩再次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冷冷道，“好像是摻真的了。”

“我暈。那這些私人藏家……”丁木腦筋急轉，基本上明白了這件事情的意義。假貨都來國博展出的話，這目的顯而易見的。

“你想的沒錯，就是這麼回事。”戴瑩也是一個非常直率的人，冷冷道，“這些所謂的私人藏家，就是贊助他在港島和臺島開書畫展的推手。這看起來是互惠互利。可申大館長用的可是國家的資源，肥了自己的腰包。”

丁木微微皺眉，感覺挺不好的。確實，如果能在大華國家博物館辦展，那麼利益也是巨大的，至少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入展的藏品都是真品，而且都是珍品。無形之中擡高了參展展品的身價。

而申公望的畫展也是同樣的手段，本來價值不高的作品，因爲經常辦高規格的展會，蘊含了很多高價信息，所以越炒越高。

而這裡面的利益巨大，可以說數以億計。如果再有洗錢等行爲，那可以算得上是經濟犯罪了。丁木說：“這事你都知道，就沒人管嗎？”

“有位老研究員，寫了實名舉報信，結果上面沒有任何反應。老研究員卻給找理由開除了。這事情我們館裡幾乎人盡皆知。”戴瑩也有些憤憤不平，“嗨，跟你說這個也沒用，這個好吃，你嚐嚐。”

丁木平生最看不慣不平事，更何況這事做的真有點吃相難看，如果事實果如戴瑩所說，屬於利用自己的職權和業界對藝術作品價格的模糊來爲自己謀取利益。

還沒等丁木想清楚應該怎麼處理這事，一個四方臉，黑黢黢的漢子帶著一個白皮膚高個子金髮碧眼的洋人走了進來。

正好，戴瑩看到了他們兩個人走進來，就一下子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看，那就是申公望。”

丁木偷眼一看，他沒有想到堂堂大華國家博物館的館長竟然長的是這樣一副模樣。

你說他醜吧，倒也算不得醜，只是皮膚太黑了，顯得像個黑炭頭，眉眼間給人的感覺倒是挺和藹的。

可是他的氣質卻跟身份不太和諧了，雖然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西服，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書法家，更加不像一個做學問的人，倒是有點像那種比較高級的包工頭。

因爲這個時間咖啡館裡人很少，申公望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戴瑩和一個長相帥氣的年輕男子。他請那個外國人坐下之後，讓服務員上了兩杯咖啡。之後，又對戴瑩招了招手，意思是讓她過去。

這下戴瑩有些尷尬了，怎麼說她也是剛在背地裡嚼舌根，說過領導的壞話。所以，臉上稍微帶著一點不自然的神色，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申館長的身邊。

申公望的聲音渾厚，倒是很有幾分威嚴氣魄，他也會察言觀色，看出戴瑩的不自然了。他以爲是戴瑩因爲被自己發現在咖啡館和男朋友喝咖啡，所以才臉色不自然。

申公望就根本就沒有提這個事，而是說道：“小戴啊，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賽格先生，他是米國賽格基金會的主席。專門從事文物保護以及藝術品投資的基金會。他也是你們北大的校友。賽格先生是個大華通，他的華語很好的。”

說完，他又對賽格先生說道：“這位是我們博物館的優秀員工，她也是北大畢業的研究生呢。”

“您好，我叫戴瑩。”戴瑩在這種場合是一點兒都不丟範的，無論是顏值還是氣質都可以代表國家的形象，至少比那個申公望要好看的多了，氣質也像個知識分子。

賽格先生站起身來，伸手與戴瑩淺淺一握，頗有紳士風度道：“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小師妹。”

戴瑩淺淺一笑，說道：“希望賽格先生多關照。”

“哪裡哪裡。”賽格真是個大華通，還有一些大華人的謙遜。

這時，申公望開口道：“小戴，在這邊坐吧，跟賽格先生好好交流一下。”

他的語氣雖然和藹可親，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命令，因爲他是館長。

戴瑩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回頭看了正看向這邊的丁木，又看了看申公望和那個賽格先生，滿是糾結。她說：“稍等一下，我去跟他說一聲。”

“嗯。”申公望嗯了一聲。

“嗯。”賽格先生也嗯了一聲。

同樣的兩個“嗯”，可語調和意思卻截然不同。申公望的嗯裡面透著不耐煩和不屑，而賽格先生卻是理解和同意。

丁木怎麼也得認識一下這位執掌大華國家博物館的大佬，就緩步走了過來。口中說道：“二位領導好。”

申公望臉一板，想要對丁木刺上幾句，讓他知難而退。這樣他才能把戴瑩和賽格先生往一塊拉扯，以實現自己剛剛想到的一個好主意，最終實現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他剛把臉板起來，就聽到賽格說：“哎呀，你好，你好。丁木先生。真沒想到我能在這兒見到你。”

丁木聽賽格先生這麼說，反而有些詫異了。他面帶疑惑，問道：“您是？”

這個在申公望面前都一直隱隱帶著優越感的賽格先生，非常謙遜道：“您不認得我啊，我卻認得你呢。我叫馬修賽格，是賽格基金會的負責人。前不久，港島玉成拍賣會的晚宴上，我見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