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表情驚喜：“什麼酒？我看看。”

蘭知道：“還在我院子裡，得等一下。”

她不可能拋下他一個人回去拿，便索性把不知道在哪兒玩耍的小肥啾召過來，告訴它藏酒的位置，讓它幫忙去取。

爲此，她表示：“你快去快回，我給你留個仙鶴腿。”

小肥啾嘰嘰兩聲，身形如流光般飛逝。

爲了吃到仙鶴腿，小肥啾速度極快，蘭知剛吃完一個翅膀，它就飛回到了，翅膀一擡，兩壇酒落在兩人面前的桌上。

蘭亭大快朵頤的動作突然停滯，他直直看著酒罈：“這是？”

蘭知用清潔術清了一下手，幫他打開封泥：“隱娘專門給您釀的見君酒。”

剛說完，她就感覺到蘭亭的氣息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如果說之前還是一個俊美青年老頑童，沉寂下來之後，突然有了歷經滄桑的味道。

他抱起酒罈，脣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卻不再是那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笑意，而是充滿了悵惘，好像一本薄薄的書，有了生命的厚度。

不過他又恢復了原先的漫不經心，仰頭喝了一口酒：“是她的味道。”

蘭知忍了忍，到底沒忍住，還是問了：“隱娘是您喜歡的人？”

蘭亭也不介意她開口就問這種私事，坦坦蕩蕩道：“我的初戀。”

蘭知八卦之心燃起，忍不住又問：“你沒和她在一起？”

蘭亭吃完仙鶴，抱著酒罈倚著水榭道：“我們當時都不想被束縛，就分開了。後來，我們重逢，我對她說，等我們老了，如果都還單著，你就來陪我度過晚年好不好？晚年時，她真的就來了，我藉口說識海疼，跑去她那裡閒坐，於是她答應給我釀酒。”

蘭知：“……”

蘭知對感情的事情不發表評論，只是提醒他：“她欠你的酒我幫她給你了，你欠她的賬還沒還。”

蘭亭：“……”

蘭知沒有再說什麼，她掰下一條仙鶴腿遞給小肥啾，就又繼續大口大口吃起來。

她忽然覺得，如果她哪天想和星執在一起，就乾脆利落地在一起，如果哪天不想在一起了，再幹脆利落地分開，要是像這兩人，就只能抱憾終身。

她的人生已經有夠多遺憾了，她不想再加一筆。

蘭亭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問道：“覺得遺憾嗎？”

蘭知如實道：“有點。”

蘭亭卻笑了一下：“對我來說，這壇酒不是遺憾，而是驚喜。”

蘭知疑惑：“爲什麼？”

蘭亭輕輕道：“每個修士都是帶著使命來到這個世界的，她有她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使命，完成了使命之後，或歸西或飛昇，都是圓滿。我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後還能醒來再喝到她的酒，這已是最好饋贈。”

蘭知若有所思：“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的使命？”

蘭亭：“嗯。”

蘭知知道他所說的自己的使命是以身阻止穢淵蔓延的事情，她突發奇想：“您如今還能再醒來，會不會是因爲使命圓滿，努力努力就能飛昇了？”

蘭亭失笑道：“或許是，但也或許那並不是我的使命。”

蘭知聽說繪星境強者對自己的命運多少都有點預感，不禁挑眉道：“你是說你可能還有別的使命？”

蘭亭攤手：“我年輕時，以爲成立一個星院消除世家和寒門的壁壘就是我的使命；後來，我以爲阻止穢淵進一步擴散是我的使命；現在，我覺得說不定把我們蘭家最後的獨苗苗拉扯大才是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