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八 常備軍與宗教二三事（上）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就在這一年之中最明媚的時節(jié)，蘇寧和杜如晦回到了大唐國都長安城，蟄伏了一個冬天的牛鬼蛇神們繼續(xù)了許多力氣和壞心思，準備在新的一年裡面繼續(xù)上一年未完成的事業(yè)以及繼續(xù)開拓下一年應該完成的目標，將坑人害人的事業(yè)進行到底。

冬天回家休息的商人們重新開始了一年的貨物運輸，一車又一車一包又一包的貨物在長安城中進進出出，長安城的商業(yè)屬性大增，幾乎在和平時期可以取代政治屬性佔據(jù)第一位，至於軍事，沒有仗打的時候是不用考慮的。

和吐蕃通商的事情已經(jīng)確定下來了，杜如晦一回到長安城就要著手安排這些事情，首先將圍堵在縱橫司門口的商人們叫進縱橫司，苦口婆心的將他在吐谷渾的所見所聞移花接木到吐蕃身上，添油加醋的講述吐蕃國內(nèi)吃活人的風俗習慣，一下子就把十分之九的商人給嚇傻了，面色煞白的告退，理由也是各種各樣的。

至於剩下十分之一沒有被嚇退的商人就是杜如晦的目標了，雖然此次派往吐蕃通商的商人團隊裡面的主要人物和力量都是縱橫司的密探，但是總要有那麼些普通的商人，有他們在松贊干布和祿東贊那纔不會太過懷疑，這些不知情的民間商人的存在，可以很好的爲縱橫司密探們的工作打掩護。

富貴險中求，這是他們唯一的理由。

吐蕃商團的容量是二百家商戶，這裡膽氣比較足的民間商戶有三十家，正好，不佔據(jù)主要數(shù)量，卻也不會顯得太少。這個商團的人物構(gòu)成也就這樣了，然後杜如晦就著手安排縱橫司密探開始準備，挑選了一百七十名優(yōu)秀的探員，他親自給他們講解此次如吐蕃的重要性和危險性。直接就那祿東贊和司馬懿相提並論。讓這些探員大爲震驚。

杜如晦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讓這些探員深深地感到忌憚，牢牢記住了杜如晦提出的一切要求。以及聯(lián)絡方式，還有一旦被發(fā)現(xiàn)之後的處理方式在吐蕃國內(nèi)，大唐會設立一個大使館，但是因爲吐蕃並沒有被大唐削弱的太狠。實力依然強大，駐兵人數(shù)太多會引發(fā)吐蕃人的注意，所以只有五百名駐紮士兵。

這五百士兵雖然都是強悍的戰(zhàn)士，還有一部分出自陛下的親兵玄甲軍，可是萬一吐蕃軍隊人數(shù)太多也是無濟於事的，反正杜如晦給他們的建議就是一旦暴露，立刻北逃。往北走，只要進入了谷州和渾州二州的轄區(qū)就安全了，大唐會在谷州和渾州二州駐紮重軍，隨時都可以提供支援。

明白了這一次人物的特殊性之後。杜如晦又開始給他們講解此次任務的另外一個特殊性，那就是策應大唐派過去的五百道士和和尚，在他們掀起了宗教爭議之後，要抓住時機暗中煽風點火，不能直接出面，但是可以用錢收買一些人讓他們?nèi)プ觯匡L點火，如果鬧出流血衝突那是最好不過的。

密探們大爲震驚，道教和佛教都是講究和平的宗教，哪裡會引發(fā)流血事件？就算是在大唐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道教和佛教相爭會引發(fā)流血事件的！

他們不明白，所以杜如晦給他們講解，李二陛下也不明白，所以蘇寧給他講解，的確，聽到蘇寧要用宗教手段對付吐蕃的想法李二陛下相當不瞭解，既然吐蕃國內(nèi)有一個吃人的邪教，那麼就讓它繼續(xù)發(fā)展就好了，反正只要不到大唐來，隨他怎麼發(fā)展，害得也不是大唐子民，我沒有必要管他們。

但是把道教和佛教算進去算什麼？道家和佛教都是學術性質(zhì)的教派，學術性質(zhì)的教派能引發(fā)什麼流血事件？倒是極有可能引發(fā)那些邪教教徒攻擊大唐道長和高僧的事情，那樣的話豈不就是大唐的損失了嗎？那些老道和高僧還是頗有名望，而且很有價值的，在學術上的發(fā)展也很不錯，大唐如今要崇文抑武，不應該少了他們的。

“這一招我不明白，道教與佛教無論哪一派都是主張仁義，沒有哪一派成天喊著要相互仇殺的，要是有這樣的教派我第一個不允許，既然如此，吐蕃邪教這樣兇狠，你把高僧與道長們放到吐蕃去，豈不是要害死那些道長和高僧？他們又不會打仗也不會殺人！

不過你小子一向陰損，對付外族從來兇狠，而且找不到蹤跡，但是你要拿五百得道高僧和老道去送死，我還是不能答應的，你給我說道說道，這裡面有什麼道理，還有，你拿什麼保證高僧和道長的安全？要是不能的話，就換一個法子。”李二陛下瞇著眼睛，相當不解。

蘇寧只好耐心的解釋道：“陛下，臣既然有這樣的建議，就一定會考慮好如何保護這些高僧和道長，縱橫司也會派人暗中保護，但是臣卻要說，一旦到了他們傳播教義廣收信徒的時候，他們自然就會得到信徒的保護，不會有生命危險，吐蕃人也會以爲他們是在對抗邪教而施以援手，高僧和道長們是安全的。”

李二陛下皺著眉頭想了想，點點頭道：“你這樣說倒也是這個道理，但是，你又如何讓佛教與道教在吐蕃造成混亂？佛教講述寬容，首先就要戒殺，道教也沒有主張殺戮的教義，都是引人向善的學術宗派，他們，能鬥得過吐蕃邪教？”

蘇寧說道：“佛教的確如此，但是，道教的話，陛下難道忘了漢末黃巾教衆(zhòng)起事？張角張樑等人其實就是道教信徒，不一樣策動大量民衆(zhòng)造反？那其中就沒有殺戮？陛下，只要一個人一旦相信了什麼東西，就會不遺餘力地去保護這樣東西，佛教教徒很有可能會堅守心中底線不動手，但是道教教衆(zhòng)可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臣的想法就是，吐蕃民風彪悍，殺戮盛行，佛教進入傳教。可以緩和吐蕃民衆(zhòng)的殺戮心，引導他們向善，增加佛教的信徒可以間接地減少吐蕃人的戰(zhàn)鬥力，而道教信徒更加強硬一些。一旦遇到了邪教的生命威脅。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所以道教纔是主要對抗邪教的力量。佛教軟化吐蕃民風，充當中間派，道教和邪教針鋒相對，相互鬥爭。

杜相會在吐蕃商團中安插大量縱橫司密探。暗中和我等安插在佛教僧衆(zhòng)與道教教衆(zhòng)裡面的內(nèi)應相結(jié)合，等一段時間以後，道教和佛教都在吐蕃有了大量的信徒之後，邪教定然會動手，到那個時候，縱橫司密探就會在其中煽風點火，乃至於帶頭動手。引發(fā)大規(guī)模混亂，到時候，一切就不是吐蕃人可以控制住的。”

李二陛下越聽越感到驚歎，雙目慢慢睜開。不無憂慮地說道：“這樣一來，當真可以造成吐蕃內(nèi)亂？”

蘇寧當然知道李二陛下在擔憂什麼：“陛下何須擔憂吐蕃內(nèi)亂波及大唐？吐蕃人之所以迷信邪教，乃是民智未開，交通閉塞，民衆(zhòng)不懂禮儀廉恥，這才容易被邪教蠱惑，也更加容易接受更加溫和的道教教義和佛教教義，但是換作大唐，大唐的全民普及教化已經(jīng)開始，民智一開，無論是何種宗教，若想依靠教義網(wǎng)羅信衆(zhòng)，再來一次黃巾大亂，那是癡人說夢。

當所有民衆(zhòng)都識了字，讀了書，明白了做人的道理之後，自然就會明白，所謂宗教，只是一種美好向往而已，所謂教派神明，也只是一種嚮往的寄託，以往人們因爲無法得到想要得到的，纔會跟隨教派，溫和一些的可以麻痹自己，暴烈一些的直接就造反了，這纔會造成黃巾之亂和前隋民變，皆是因爲百姓們得不到想要的，再被有心之人一蠱惑，水到渠成。

可是如今，陛下廣施仁政，萬民敬服，減輕民衆(zhòng)負擔，爲民衆(zhòng)謀取福利，如今大唐民衆(zhòng)的生活可以說是放眼天下最好的了，現(xiàn)在這時節(jié)，要是有人敢於蠱惑民衆(zhòng)造大唐的反，估計會被民衆(zhòng)直接扭送到官府，陛下以誠心對待萬民，則萬民皆爲陛下耳目爪牙，大唐江山穩(wěn)固，陛下何須擔憂？”

一番話說的李二陛下恍然大悟，隨即笑逐顏開，頗爲自戀的站起身子眺望遠方，擺出一副長身而立的挺拔模樣，說道：“朕以誠心待天下百姓，天下百姓必不負朕，你說的不錯，朕有些過度擔憂了，既然如此，你有如此把握，那麼，該如何說動高僧道長入吐蕃傳教呢？又該以何種方式打開局面，站穩(wěn)腳跟呢？”

蘇寧說道：“陛下，您也是熟讀臣所作之《三國》，您可還記得臣是如何講述黃巾教如何發(fā)展？張角等人如何網(wǎng)羅信徒？”

李二陛下稍微一愣，而後說道：“漢末大疫，千里白骨，朝廷無道，百姓十死無生，張角等人則扮作濟世扶貧之人，光施符水食物救助貧苦民衆(zhòng)，趁機傳教，而後快速站穩(wěn)腳跟，擴大信徒，三十六方遂成，蘇寧，你的意思是？”

蘇寧點頭道：“仿張角例，吐蕃苦寒，糧食產(chǎn)量本就極低，邪教卻往往以大量食物祭司厲鬼，坐視民衆(zhòng)飢餓致死，此種現(xiàn)狀屢見不鮮，祿東贊不會欺騙我等，所以，高僧與道長進入吐蕃之後，就可從此處入手，先以濟世扶貧者自居，吐蕃人也是人，自然會感激救命之恩，就在此時傳教，效果最好。

一傳十，十傳百，無論是佛教還是道教的教義都有濟世扶貧一說，佛教更是倡導割肉喂鷹之傳言，對於這些做法，自然不會牴觸，佛教高僧主濟世扶貧，道教道長更多身懷醫(yī)術，可以以醫(yī)術立身，爲吐蕃民衆(zhòng)醫(yī)治疾病，以此獲取名望，只需如此做，不出數(shù)月，必有相當數(shù)量信徒。

邪教在吐蕃日久，根基沉穩(wěn)，更有大量吐蕃高層人支持，僅僅只靠著佛教和道教的信徒是難以對抗的，邪教肯定會攻擊佛教和道教，到那個時候，就是縱橫司密探發(fā)揮作用的時候，吐蕃大亂，爲時不遠矣！”

李二陛下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蘇寧，笑道：“若你生於前隋亂世，天下怕是不會像如今這番模樣。”

蘇寧也沒有迴避，看著李二陛下說道：“所以臣沒有生在前隋亂世，而是生在大唐盛世，既如此，誰若亂盛世，臣必叫他生不如死。”

李二陛下哈哈大笑起來，而後提筆寫下一道敕令，丟給蘇寧道：“你就去做吧，我到要看看，你是如何吐蕃生不如死！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