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加入我們中間後,第一次合作非常順利,順利到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出人意料。那次合作不僅證明了老田給我們這個圈子所帶來的財氣,也證明了他那非凡的策劃與應變能力足夠成爲我們三個人的領導。
那天,在傍晚時候,月亮爬出樓頂升起一輪朦朧的影子掛在了天邊,出來乘涼的小情人們也剛剛手牽著手,摟腰抱頸地走在大街上。叮叮接到了王欽的一個電話,說有個胖胖的小平頭剛剛離開他的髮廊,開的是一輛黑車,叫我們趕緊跟上,他說那人絕對是個有錢的主,千萬別漏掉了。
當時我和叮叮還有老田正聚在上島咖啡屋,我們邊喝咖啡,邊看著玻璃窗子外穿得極少的養眼美女,閒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老田開始跟我們說故事,講述他在北方時的一些不凡經歷,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
老田在北方原來是搞煤礦的,他從一個下煤井的小工人做到了一個煤礦主,透視著他蒼桑不俗的一面。老田做了足足五年的小工,後來纔拿出畢生的積蓄買了個小窯子,開始當起了老闆。北方的小煤礦很多,大都是些設備不齊全、出貨量也不多的簡陋窯子。但老田還算好運,那個窯子並沒讓他失望,他帶了手下好幾十條人,風風火火賺了幾年安穩錢。可是好景不長,由於國家治理整頓非法小煤窯,老田那個小煤礦被納入了關閉取締的範圍。不過老田還是有先見之明的,這得益於他經常看報的習慣。在小煤窯真正取締之前,他憑藉三寸不爛之舌,遊說了一個接手小煤窯的人,估了一個不低的價盤給了他,挽回了一些損失。
儘管這樣,接手的那個人後來還是找了老田的麻煩。
在關閉小煤窯的最後期限,那個人如夢初,情知中了老田的計。他氣急敗壞地帶著幾條彪形大漢來找老田,要他退回小煤窯的錢。老田自然是不願意,雙方爭論了起來。那天是天黑了,據老田回憶,那幾條大漢的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容不得他太多的考慮。老田沒敢吃眼前虧,他對那人說:“現在就是殺了我,也沒法子拿得出錢,錢都存銀行了。”
“存銀行你也得給我吐出來。”
“除非到明天吧,等明天銀行營業了,我可以退回一部分錢給你。”老田商量。
那人可不會輕易放了老田,一直陪著老田等到天亮。老田是個久經沙場的老狐貍,早就暗中發了幾條信息向派出所報了警。所以當一夥人出門正要去銀行時,一輛警車殺到,將他們全帶到了派出所。對這件事的處理,老田是佔了便宜,不過他也知道那夥人出來後肯定不會放過他,當天夜裡,老田收拾了東西,搭上了往南方來的列車。
老田的故事還有很多,不過說來說去,都是些他逢場作戲、臨陣脫逃的驚險之作。正在我們決定要離開咖啡廳去外面找樂子時,王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聽到這個消息,叮叮立刻向我投來了微笑的目光,說:“哥哥,生意來了。”
王欽的髮廊是我們的一個踩線點。這裡來來往往著很多形色各異的人,我們有很多次的業務都是從這裡發起並實施的,這裡成了一個我們開闢事業的根據地。老田第一次走進發廊時,就發現了這裡的不尋常。他不動聲色理完髮,刮完鬍子,走進發廊後面的屋子,對王欽說:“夠可以的啊,都現代化了,攝像頭都裝上了。”
“世上多幾個你這樣的人,我們都別出來混了。”王欽不得不佩服。
老田瞄出的內幕,自然是安裝在髮廊座位上面的幾個隱形攝像頭。
這些個攝像頭裝得很隱蔽,就是王欽告訴我時,我都還是看了好幾眼纔看出一點倪端。坐在髮廊後面的辦公室裡,店裡的一切通過攝像頭可以瞭如指掌。什麼人進來了,什麼人又離開了,哪個是真正的有錢人,哪個僅僅是裝相扮酷的虛榮傢伙。我們邊喝著茶,邊津津樂道做著分析。王欽的女友只管做事,並不管裡面怎麼鬧,更不知道我們看這些的用途。老田的眼睛確實很毒,毒得令我們不寒而慄。
不過王欽的專業素質也讓老田刮目相看,他誇耀了一番王欽。兩個人的強強聯合,起到了非常好的化學反應,這些都經過了後來一系列的事實得到了證明。王欽做事的風格,看人的眼光,從來都是準確的。他做這行比老田早,在我跟他的這些年中,極少發現他有判斷上的失誤。
所以那天王欽的電話剛掛斷,我們不敢怠慢,興奮中也繃緊起了所有的神經,車子立刻起動,風似地殺到了那個小平頭必走的一條路線上。
叮叮使勁猛踩油門,從衆多車子間擠出縫隙,追上前面的一輛黑色車子,只見後面的牌照上寫著四個阿拉伯數字:8888。叮叮不覺狂笑起來,回頭說:“瞧王欽那破眼神兒,這不是老八的車嗎,他誰敢弄啊,那不是找死嗎。”
老田靠在座背上,眨著雙眼問:“老八是誰?”
叮叮說:“老八是個大混混,這個人在外面打拼了多年,賺了不少錢。以前在益州是首批開老虎機的一個傢伙,現在雖然不做這行了,但門道卻是不少。現在在臨縣弄了一個大石場,專門賣石頭。據說他這個石場也是霸佔來的,他在黑道與官道上都有人,關係網特別強,去碰他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聽了叮叮的介紹,老田靠在車上思考了足足有兩分多鐘,說:“沒事的,我不信這個人會沒弱點。就因爲誰都怕他,他絕不會想到在這裡有人要動他。只是我們要把活兒做得迅速一些,漂亮一些。”
這是我們第一回打算動這個城市的人。
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一般來說,我們瞄上的都是附近城市的人,當然有機會也會做到更遠一點的城市去。一年當中也就做那麼一兩次,其餘時候不是吊線,就是閒玩。在這個城市,我們只是閒人,生活的很愜意,從來沒想過去破壞它的節奏和安靜。但這次我們被老田說亂了心思,大家磨拳擦掌的,興致增到了極點,誰也不會去顧忌以後會發生什麼。
或許老田的家鄉在北方,在那裡他都敢惹事生非,這個城市跟他沒太大關係,所以他不會有什麼“吃窩邊草”的感覺。只要有值得去冒險的好生意,他就不會放過。
按照我們先前做的經驗,我下車打了一輛出租車,跟上前面的黑色車子。老田也沒吩咐太多的細節,他只說了一句話:“先摸清老八的行程路線,拭機行動。”
黑色車子開得並不快,爲了不被引起注意,我換了三部車才超到它前面做提前跟蹤。在一家夜總會門前,我看到它停下來,小平頭挾著一隻包出來,一個人進去了夜總會。我用電話告訴了老田後,問要不要跟進去,老田說:“沒必要,你守在門口盯住他就行了,那小子玩不了多久的。”
我也沒問老田是怎麼判斷的,只是覺得進去了難免要碰到老八的面,或者遇上一兩個熟悉的人,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我站在一個公用電話亭子內,盯著夜總會的大門,吸了兩根菸的功夫,就看見老八果然從夜總會出來了。他還沒進車子,我就先攔了一部出租車搶先開在他前面。
老田的車子隨後跟在黑色車子的後面,他的手機及時與我保持著聯繫,快到一條沒有交警行人也比較少的小街上,老田突然在電話裡說:“動手吧。”
我收起手機,喊了一聲停,乘司機踩住剎車沒悟過神來,我取出一根小木棍在他的後腦勺上用力敲了一下,司機“哼哼”了一聲,頭一歪昏倒了在座位上。我把他往邊上推開,嘿嘿一笑,說:“對不住了哥們,你先睡會兒吧。”
我搶過方向盤,用很快的速度倒開著撞向老八的車頭……
老八的車顯然沒提防這一著,看到前面有輛車突然向自己撞來,有些慌了神,儘管他拼命打偏了盤子想避開我,但我的車屁股還是搶先一步強吻上了他的車頭。一聲轟響,濃煙四冒,老八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老田與叮叮的兩輛車已夾操而至,老八被跳下車來的老田和叮叮拖了下來,塞進了叮叮的車裡。
老八被矇住眼睛塞住嘴巴在一間小屋裡關了一整夜,我們都沒理他,各自去洗了個澡,還喝了幾罐啤酒,老田打開了電視看,然後叮叮開始去對待老八,軟磨硬套了一番,沒能起到什麼成效。老八也是混這個的,想輕易就把他拿下,難度不小。
我曾經聽說老八有一個響亮的外號,叫“斑馬”,這外號起得挺絕,一開始我不懂什麼意思,後來叮叮告訴我說,“斑馬”身上的花紋豈不是黑白兩道嗎,那意思就是老八屬於那種到處吃得開的人物。
叮叮強攻不下,只好知難而退,讓老田親自出馬。
老田鬆開了老八的嘴巴,喂他喝了口水,慢條斯理地說:“我們知道你在益州也算個人物,不過既然我敢碰你,就一定有碰你的理由。”
老八眼睛緊閉,一句話也不說。
老田也不急,繼續說:“正因爲你是個人物,所以我們也不會用對付那些平常人的手段來爲難你。只要你明白我們是爲了什麼,就行了。至少你出去以後,還有個報仇的機會。不然等到沒個人樣再出去,再多錢你也花不成了。”
在老田強大心理的攻勢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斑馬”老八終於耐不住氣了,乖乖地交出了一張銀行卡和密碼。
我們極少用暴力,這是這個圈子自操作以來所擬定的宗旨。老田來了後也是贊同了這一觀點。他說,做一行最重要的只有四個字:計算精確。時間、心理、天時地利,都要算得準確,不得輕心。該不用暴力的時候就不要用,免得留下太多麻煩。
王欽第二天聽說我們得手後,驚訝得聲線顫抖,迅速開車過來,人沒坐下就說:“神速啊,以往策劃一件事至少也要一兩個月,現在也太快了吧,那傢伙到底是個什麼貨色,這麼好捏弄啊。”
叮叮心有餘悸,說:“你消息也太欠缺了,你沒瞧見那車牌嗎,那是老八啊,幸好順利沒出事,不然我們幾條小命可要毀你手上了。”
老田得意萬分,把玩著他嘴上濃濃的兩撇黑鬍子,說:“啥人在我眼裡都一樣,還沒我不敢碰的玩意兒呢。”
後來還是有人找了王欽的麻煩。 小說.拯救最後一滴眼淚 最新章節第5章 第一次合作(1) 網址:html/49/49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