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跟我斗的時候,我沒有想過他就是韓舟曾經談過的那個同事。因爲以前我對他根本是看不上眼,他在我的視線裡忽略成了一個俗不可耐的書生。當那天他說我配不上韓舟時,我突然才記起了他是誰。
歐陽是從一個避遠的縣裡調上來的,聽說在那個縣城,他曾經很漂亮地破了一宗疑案,驚動了上面的領導。後來就把他調到市局工作。這兩年,歐陽的爲人處世與工作能力都表現地很不錯,深得上司的欣賞。歐陽立志要做個好警察,做個有事業心的新時代警察。他很自信具有這點素質,甚至也自認爲是一個以後可以在官場上大有作爲的人。
但韓舟卻斷言,歐陽一定很難取得成功,頂多混個小科長到頂。因爲她覺得,什麼人吃什麼飯,她說歐陽的缺點就是,考慮問題過於魯莽和輕率,而且這也正是阻礙一個人事業發展的很大缺點。歐陽並不服氣韓舟的所說,在相貌上,他長得還算帥氣,韓舟說過,他至少(或許也可以用一下肯定)比我要帥一點。這“一點”的概率是多少就不得而知了。歐陽非常喜歡當警察,偶像就是鄭重陽。因爲鄭重陽是一個很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雷厲風行,破案無數,威風凜凜的讓人覺得男性魅力無限。曾經也是從一個縣城裡的小警察做到一個市裡的警察局長,這段經歷本身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讓人稱奇和欽佩。
那天歐陽差點錯過了一個立功的機會。那天他在路上看到了我跟韓舟在一塊爭吵,要不是當時韓舟對他的語氣過於冷淡和隨意,他可能也不會想到我是誰。那天晚上,歐陽一轉過身就細想了一下我的相貌,於是他並沒有再去做摸排,而是讓他的那個同事一個人去了。在返回的路上他打了一個電話給鄭局,做了一下請示工作,可是電話打不通。也正是由於這個沒打通的電話,那天我才能順利地從家裡溜掉。
歐陽親自去了一趟鄭局家,他跟鄭局的關係一直都比較不錯。特別是近段時間,鄭局開始有意識地對他作出提拔。鄭局說過很賞識他的工作,還說風格挺像他年輕的時候。這些話讓歐陽激動不已,也感覺到了動力十足。據說一個好的領導對下屬的態度,會影響他一輩子的前程。
那天鄭局並沒有在家,歐陽通過鄭局夫人才撥通了他的另一部電話。歐陽彙報了見到韓舟時的情景,說現在有一個跟她呆在一塊的男人,那個有很大的疑點,好像就是被通緝的綁架犯。鄭局一下子發了火,說:“這還有什麼好請示的,趕快派人去把他抓住啊。”
歐陽說:“就是韓舟這裡怕影響不好,她父親是個老警察,要不要跟他打聲招呼?”
鄭局停頓了一會兒,說:“不必了,事情緊急,不能讓犯罪嫌疑人跑了,事後我再跟他說吧,他會理解的。”
得到了指示後,歐陽的速度還是很快的,鄭局的電話剛掛斷,他馬上就聯繫上了值勤的警力,沒多久一部警車迅速開往了目標地——我臨時住的那幢樓房。可惜他們還是來遲了一步,我那次的心靈感應沒有判斷錯,在我悄悄離開韓舟後,歐陽幾個人就敲開了房門。
韓舟睡眼惺忪地打開門,奇怪地問道:“你們怎麼跑這兒來了?”
看到屋子裡的情景,歐陽心痛不已,頭髮凌亂的韓舟幾乎是全裸著身子,裹在一條花花綠綠的被單裡,胸罩與內褲丟了一地,牀頭邊還擱著一件很醒目的男人襯衫。
韓舟抓著門椽,好半天才清醒過來。見到進來滿屋子的人,臉躁得不行。她胡亂穿好了衣服,用憤怒不已的眼光狠狠盯著歐陽看,說:“什麼意思啊?真是不錯,是來抓嫖娼吧,都抓到我頭上來了。”
歐陽尷尬地笑笑,說:“舟舟,別講這麼難聽,這是執行任務,沒辦法。”
韓舟火了,說:“有什麼任務連我都不知道嗎。我看你是公報私仇,不就是以前沒答應你的求婚啊,犯得著對我的私生活也干涉?”
當著很多人的面說這個話,顯然韓舟對這個場面的出現惱怒到了極點。這擺明了就是不想給自己面子,她又何必給歐陽面子。
歐陽臉上騰起一團尷尬,說:“你誤會我了,不是我個人對你的看法,而是因爲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是犯罪嫌疑人,我必須對你的安全負責。”
韓舟哈哈大笑說:“你管得也太寬了,你算老幾啊。我的安全用得著你負責嗎,真是笑話到了極點。我早就離婚了,現在有交男朋友的自由權力,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跟我在一起的人就是綁架犯。”
這幾句話韓舟說得很快,大家聽了都笑了,歐陽也不例外,他在屋子裡慢慢繞了一圈,翻了翻抽屜裡的東西,然後說:“本來還只是懷疑,但是你已經告訴我了,我可沒有說他是什麼綁架犯啊。”
“我告訴你什麼了?”韓舟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這句話是說錯了。雖然她的話還構不上給我定罪的根本要素,但是卻足以說明一個問題,她早就知道我是有嫌疑的,不然不會脫口而出“綁架犯”三個字。
歐陽與韓舟有過一段情史,就是在我冷落韓舟的那段日子。
說實話,到現在爲止,我都有點納悶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故事。韓舟爲什麼會跟他談,爲什麼談了沒幾天就要分開。我後來問過韓舟幾次,她吱吱唔唔也說不出原因,說可能那段時候年齡太小,是因爲寂寞,因爲報復我吧。我說:“你是夠無聊的,你知不知道男人風流那叫瀟灑,女人風流那就叫**。”
韓舟反駁說:“這是不公平的,男人女人都一樣是人,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偏見。”
我說:“這沒辦法,又不是我定的,這是市俗,大衆的說法。”
歐陽沒談過戀愛,至少在韓舟之前沒正式戀愛過,他第一次見韓舟時就迷上了她。韓舟比他大兩歲,一身都市女孩的味道,既時尚又成熟。那時的歐陽剛剛從縣裡來,還帶著很濃的鄉土氣息,韓舟在他面前幾乎就是一個完美的女神。
女神終究也會有脆弱的時候,那一陣子我因爲要忽略韓舟沒呆在這個城市,我被王欽使喚著去了各個城市做追蹤,韓舟就是在那個時候找上了歐陽。在歐陽的關心下,他們開始沾在了一塊,兩人一起下班,一起去食堂打飯,一起看電影。韓舟經常會向歐陽訴說一些不愉快的心情。而歐陽也借這個機會,品味著與一個喜歡女孩相處的那種偷偷的喜悅。
那天韓舟打了我一天的電話都沒打通,她心情特別糟糕,半夜裡她溜到歐陽的單身宿舍去找他訴苦,差點把歐陽嚇了一跳。可是韓舟好像對他並沒有感覺,除了聊聊天之外,她只是把對歐陽當成一個倒吐感情垃圾的對象。但這種機會天天製造始終還是會出事的,更何況韓舟本來就不是一個乖乖女形象,歐陽暗地裡知道她會抽菸喝酒打牌,在局裡面的口碑也極差,要不是她有個人緣極好的父親,他相信她在警局裡絕對是呆不長久的。
有一次歐陽被派去一戶百姓家落實一個案子的線索,因爲對方有幾個是女性,考慮到工作好做,領導便把韓舟安排跟他一起去了,這令歐陽歡喜不已。韓舟看到眼裡,不斷地取笑他說:“是不是幸福地有點要暈過去了。”
歐陽臉色靦腆,笑而不答,那天兩人坐上班車後,歐陽望著身邊的韓舟,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一路上幾乎是偷笑著到了目的地。
落實完事情後,兩人錯過了返回的最後一班車,只好決定步行去較遠的一個小站攔車。沒想到走到半路上就天色大變,接著就黑雲密佈,雷電交加,一場傾盆大雨迎頭而下。兩人冒雨急忙跑向路邊的一座廢棄的加油站。
那場雨,那座加油站,造就了一段遠離我之外的感情插曲。
那天的那個時候,我在城市的另一頭,自然對韓舟的情況毫無所知,大雨來臨的時刻我忘記了我在幹什麼了,可能正在外面跑路,也可能在跟叮叮他們打牌,或者是在泡妞睡覺。那天的插曲我不能確之爲背叛,因爲那一刻我已經決定跟韓舟分手了,她的一切故事都不關我的事,我也無權再加以指責。小說.拯救最後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