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跟叮叮議論這個話題。我對叮叮說:“我到底是哪種性格,內向還外向?我要不要改啊?”
叮叮認真地說:“要是你真想爲了愛情,就改了吧。”
我開懷大笑,說:“改個屁,狗能改得了吃屎嗎?我就這副脾氣了,要改還不如把我整個人都換了。”
一年半後,韓舟從學校回來了,她分到了一個分局實習。我雖然每天能見到她,但卻升起了一些莫名的擔心。穿著一身警服的韓舟更漂亮了,大有颯爽英姿的女豪傑風範。好幾次我立在她單位的門口等她,看到她跟著一夥同事有說有笑的出來,心裡都要產生一股巨大的落差。在兩人單獨時,我開始問韓舟一些問題:我們以後的路途是什麼,具體的打算是什麼。她比我更茫然,只會說:“你愛你,能和你在一起就是幸福,以後的事沒想過。”
我感激涕零她對我的愛。有一次我冒出一個念頭,要帶著韓舟私奔,去浪跡天涯,找一個世外桃源,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對韓舟說了這個打算,她卻笑我不切實際,說我是典型的理想主義者。我問她:“你父親知道我們的事嗎,要不要告訴他一聲?”
“你說什麼?”韓舟十分驚訝,“他知道了難道還有你的好事?”
這句話刺激了我,非常強烈,現實擊碎夢想那一刻是很痛苦的,可能這就是導致我以後會毫不猶豫立生跟韓舟分手的想法。好長一段時間,我顯得無精打采,不願多說話。叮叮看出了苗頭,問我是不是受打擊了,說跟那個女警察在一起,我遲早都會自卑。我不願承認,說其實是我膩味了女警察,想換個女人玩了。
叮叮鼻子一嗤,說:“騙別人可以,可別騙了自己。”
我是不能夠騙自己,我的不開心很快也讓韓舟感覺到了,有一天她問我,是不是擔心她以後會對我變心。我說沒這個意思,只是跟你呆久了,心裡覺得有股說不出來的壓迫感。韓舟嬌柔地笑了起來,說:“這就對了,證明你是愛我的呀。”
接著韓舟就發起了誓,說以後一定會疏通她爸爸這一關,只是現在還不能讓他知道,因爲她爸爸是個非常要面子的人,她需要時間……
那段時間與王欽認識了,我們開始做業務,那時也正好瞄上了一個大客戶,王欽讓我跑跟蹤。我尾隨那人竄了好幾個城市,愣是沒把人跟緊。那會兒我還在鬧情緒,對韓舟的解釋心灰意冷,與她偷雞摸狗的感覺已經有了很深的牴觸。特別是提到她父親之後,韓舟一點都沒體察出來。我想躲開她,借跟蹤的機會到處去遊山玩水,爾後跟王欽說把人給跟丟了,氣得王欽直拍後腦勺。
有一天晚上,是我跟韓舟徹底絕斷的一個轉折點。
那晚,我在跟幾個哥們賭錢,不知是誰透了密,我們被一夥便衣堵在屋裡,一起被抓到了派出所。那天很晚了,估計是凌晨時分,我與其他三個人被關到了天亮。有一瞬間,我產生了要通知韓舟幫忙的想法,但那只是一剎那的念頭,我很快就把它掐滅了。
第二天中午時分,警察讓我在拘留單上填寫資料,我剛拿過紙筆,就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慢悠悠地走了進來,是韓舟的爸爸。
他並不認識我,可是我認識他。
我眼巴巴的瞧著他,希望他能突然看到我,然後很真誠地通知我可以出去了。但是我的想法落空了,我忘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世上有我這號人存在。他只是跟兩個警察談了幾句事情就轉身走了,眼睛根本也沒看我。或許看了,也是用眼角的餘光斜了一下,彷彿我比一條狗都不如。
在我們四個當中,除了叮叮比較感情衝動,其他人都對感情收放自如。那幾天,我的心態出了亂子,是王欽及時幫我做了調整,他拿出古今中外的大堆例子來開導我,他說世上所有真正有成就的人,都不會在情場上過分陷入。他還說我必須跟韓舟分手,不然就要被她徹底毀掉了。我憂鬱地說:“怎麼分啊,她這人也挺瘋狂的,我怕她一時想不開。”
“要是你真想分,我有辦法。”
“你可不能傷害她,不然我跟你急。”我以爲王欽要出餿主意。
“你想哪去了,我能做那種事嗎?”王欽拍拍我的肩膀,“你要記住,這段時間一定要對她冷淡,逐漸冷淡,你不能心軟。”
“到底什麼意思,你告訴我,我好明白這樣做的道理。”
王欽說了一番長長的道理,說我這邊先對韓舟冷淡,他再找個人去追求她,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她會接受那個人的安慰,我就可以先發制人,指出她的過錯,跟她分手,她也就無話可說了。女人一般在脆弱的時候,都會接受臨時的避風港。
我一想這招或許能行,就是對韓舟有點殘忍,對我自己也有點殘忍。我瞭解韓舟,她雖然純樸直率,卻很倔強,像頭驢子,只要她認爲自己有錯,死也會認的。而且我也不太喜歡女人對我欲死欲活的,我只是懷疑王欽的計劃能不能行得通,韓舟會經受住考驗嗎?
我對這種考驗興趣頗大,像自己從一個圈子裡跳出來,再用一副旁觀者的眼光去看剩下的劇情。我問王欽能夠找個什麼樣的人物,不會我認識的人吧,不然太沒面子了。王欽詭譎地笑笑,說:“試著找唄,我現在也沒想到找誰,要不我親自上陣?”
那一場考驗沒有什麼價值,王欽找得什麼人至今我已忘了,韓舟好像誰都沒理會,等我離開她身邊兩個月後,她已和一位同事談上了,據說還鬧得滿城風雨。等我悟過神來時,她又和一位做生意的老闆結了婚,聽說是她那位同事不小心牽的線,令人啼笑皆非。
我得出一句名言:近水樓臺先得月!
我的冷淡促使韓舟身邊的男人得到了機會,倒也應了王欽說的那條理論,這世上的誘惑是無處不在。女人的感情不容許有空隙點,這世上沒有天長和地久,更沒有永遠和永恆。天下沒有一個女人的感情會出現空白,或者斷層。即使有一兩個出現空白了,她也會趕緊去尋找彌補,除非是沒找著。
失去韓舟後,我的初戀也就不明不白結束了,非常平淡。我曾經構思過能拍成影視劇的愛情情節並沒有出現。王欽奢侈地誇了我一句,說:“你的表現很不錯,可以成佛了,狠起心來比我還快。”
這會兒,我拋開那些零碎的回憶,回到現實。
我把靈靈給我的卡放進了襯衫口袋,用力按了按,盡力感受一下它的份量。我將車子開到一座公共廣場裡,這裡有好多閒人在散步,在聊天。我把靈靈抱到一匹大石馬上坐著,對她說:“我求你件事行吧?”
“求我?”靈靈甚感疑惑。
“是的,求你。”我很嚴肅。
靈靈甜甜地笑起來,說:“我還沒被別人求過呢,說吧,什麼事兒,不會是要我幫你找女朋友嗎?”
我坐在她邊上,輕輕地說:“以後你別跟我提什麼保證,我自己做事自己有把握,我最不喜歡聽別人的承諾了,尤其是女人。”
“你受刺激了?”靈靈從石馬上跳下,盯著我繼續笑。
“誰受刺激了,你小孩子懂什麼,別瞎猜想。”我瞪起眼睛,大聲嚷著。
回到車子裡,我啓動油門,向我的另一個窩點駛去。
這個遊戲我決定先玩下去看看,這次是我一個人。
我不想告訴叮叮和王欽,省得他們看我笑話,這樣也不受人約束。我想在三個人之間找出一個關係點:靈靈,趙大禾,孫菁。這三個人現在不在同一個地點,但相互之間扯出的線索很令人費心思。還有這次報警讓警察來表姐家的人,他到底會是誰?一想這些,我的神經就很興奮,生活還真得有一些事折騰。我把車開得極快,拖出一長串塵灰甩在車身後。
靈靈喜歡我開快車,每次都要讚歎說:“好棒啊,可以和舒馬赫一拼了。”
這小丫頭到底想幹什麼?我一邊開車,一邊思索這個問題。
她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是不是裝得?還是我太過緊張了?如果這麼小的年齡也能裝得如此之像,那就太可怕了。要不是她身上帶了這麼多錢,誰都會認爲她是一個神經失常的小女孩。因爲她的想法太單純了,單純的就像一個童話裡的女孩子。
靈靈反覆說的道理就是一個:她要試一試趙大禾愛不愛她了。
按常理,這對於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來說,也算是正常的,這世上什麼古怪想法的人都有。但我總覺得靈靈與一般的孩子不一樣,接觸久了更能感覺。她的智商不僅僅是聰明,她很理智,也很清醒,受過很新潮的教育,絕不像是一個只會吃爸爸醋的普通女孩。
我就在這種猜測中越入越深,越繞越緊。誰也想不到,這個女孩子會與一宗大案子聯繫在一起,我不過是充當了一很小的角色。小說.拯救最後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