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按爸爸的意思辦吧。”陸國忠嘆了口氣，自己這輩子註定虧欠了方蓉的。
“阿湛，菲菲怎麼樣了。”陸老爺子擡起頭，目光在痛苦中尋求新的希望。
“還好，情緒還算穩定，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什麼問題。”一旁陸湛纔開了口，這兩天舒菲看起來很平靜，可是他卻能明白她現在心裡的傷痛。
“那就好，阿湛，菲菲現在需要人好好照顧，你得多關心照顧她才行。”
“爸你放心吧，阿湛肯定會好好照顧菲菲的。”陸國忠在一旁說道，阿湛對舒菲的在乎他們都看在眼裡了。
“嗯，小興邦呢？他沒有被嚇壞吧？”陸老爺子仍舊不放心，人老了，尤其是再看自己的後人你一個個離開之後，他更加意識到，人生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的階段。
“爺爺，小興邦很勇敢。”如果換了一般孩子被劫持了那麼久，還面對了人跳樓自殺的那一幕，都會被嚇壞了膽子，可是小興邦只是被顧佐抱下來的時候有些臉色發白，是恐高所致的，在看到方蓉的時候的屍體時，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那就好，我們陸家的孩子都是勇敢的孩子！”陸老爺子說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起身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不復挺拔的身形在走路的過程中有些微微搖晃，幸好旁邊陸國忠照看的仔細。
陸湛眼眸深邃的看著爺爺進了自己的臥室，這段時間爺爺心裡承受的不比他們要少。心中不免有些擔心，不知道在這連續的變故當中，爺爺還能堅持多久。
“少爺，少奶奶的晚飯吃的很少。”陳媽見客廳裡只剩下了陸湛一個人這才走過來，臉上有些擔憂，之前少奶奶的食量大的驚人，可是這兩天卻幾乎沒怎麼吃東西，身體怎麼能受得了。
“還有吃的嗎，我端上去看看她還吃不吃。”陸湛也知道這幾天舒菲根本不怎麼吃東西，心裡同樣是滿滿的擔心。
“有，我隨時都備著呢，就是怕少奶奶餓著。”陳媽立刻說道。
陸湛端著托盤，裡面都是陳媽給舒菲準備的，也是她平時特別喜歡吃的，推開門，舒菲躺在牀上，看起來還是很安靜。
“餓了嗎，陳媽見你不怎麼吃東西，心裡擔心。”
舒菲這才轉頭看向陸湛，“我不是不吃，就是特別奇怪，沒有之前的胃口了，而且吃上兩口就飽了。”
“那就先放著吧。”陸湛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沒有勉強。
“給我吧，陳媽的一番好心浪費了不好。”舒菲伸出手，她心裡難過，可是她更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自己吃飽全家不餓的舒菲，她已經虧欠了小興邦三年，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對肚子裡的孩子有所虧欠。這兩天沉默她是希望用這樣消耗力氣最小的方式來讓自己從那種疼痛的真相中掙脫出來。
“好，都是你愛吃的。”陸湛見舒菲說要吃飯，立刻扶著她從牀上坐起來，將托盤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看著托盤裡還冒著熱氣的飯菜，舒菲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動，陳媽和她非親非故，都
對自己這樣的上心。
拿起筷子，舒菲夾了口菜放進嘴裡，熟悉喜歡的味道，可食物纔剛剛嚥下去，胃裡就是一陣噁心，舒菲用手捂住嘴，陸湛立刻將一旁的垃圾桶拿到她面前。
“別捂著，吐裡面。”
“嗚，哇！”鬆開手，胃裡又是一陣劇烈的翻涌，不僅僅是剛剛的那一口，連之前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陸湛眉頭皺著，輕輕的替舒菲拍著後背，讓她可以稍微舒適一些，壞小興邦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嘔吐，可是這一次懷孕到現在都沒有吐過，所以這樣突然劇烈的嘔吐讓他不免有些擔憂。
將胃裡面的東西吐的差不多了，舒菲才臉色蒼白的擡起頭來，屋子內原本的飯菜香氣都變成了嘔吐的味道。
“喝點水。”陸湛將垃圾桶放下，去旁邊倒了杯溫水遞給舒菲，見她臉色蒼白，心裡更是多了心疼。
接過水，舒菲忍著胃裡的不舒服，將水喝了下去。
“好點了嗎？”
“嗯，還好。”水下了肚，想吐的感覺好了一些，舒菲才點點頭，可是臉色卻依舊蒼白的厲害。
“要不我們再去趟醫院吧！”陸湛有些不放心。
“不是剛去過的嗎，過兩天再看看情況再說吧。”舒菲輕輕拍著胸口，覺得那種難受的感覺纔好了一些。
“如果不舒服不要硬撐知道嗎？”陸湛坐到舒菲身邊，替她輕輕順著後背，希望她可以舒服一些，三年前那些她難受的日子，他沒有陪伴在身邊，現在他希望他每一個難受痛苦的時候都有他陪伴著。
“好。”舒菲點點頭，順勢將頭靠在陸湛的肩上，連帶著身體的全部重量，剛剛這一吐，吐的她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沒有了，迫切的需要一個支撐，而陸湛是她最想依靠的人，完全被信任的依靠。
陸湛將身體調整了一下高度，讓舒菲靠得舒服一些，感受著肩膀上女人的呼吸越來越清淺均勻，陸湛臉上才漸漸有了笑意。
輕輕扭動身體，將舒菲攬入懷裡，看著她已經睡著的臉，陸湛用手指輕輕撫摸過她的眉骨。這兩天吃的少，都看得出來明顯的瘦了，之前好不容易纔回來的那兩斤肉，又全回去了，忍不住嘆了口氣纔將已經睡著的女人放平在了牀上，細心的替她蓋好被子，陸湛迅速清理完剛剛舒菲嘔吐出來的東西，將窗戶開了一條小縫，讓屋內的空氣稍微流通一些，才端著只動了一口的飯菜下樓。
“少奶奶沒吃嗎？”陳媽看著陸湛將飯菜又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立刻一臉擔心的問道。
“不是不吃，可能孩子在肚子裡鬧騰，所以吃了一口就吐了。”
“懷孩子吐是正常的。”陳媽這才鬆了心，她還以爲少奶奶是因爲情緒不好所以不想吃東西呢。
舒菲睡得有些不實，她看到了媽媽，林亞朝著她笑著，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媽媽，你是要回到我身邊嗎？”舒菲伸手想要早一點能觸碰到媽媽的身體。
“傻孩子，我怎麼可能再回到你的身邊。”林亞淺笑著，那種溫柔和舒菲記憶中的媽媽一模一樣，這
一次不是幻覺，是真的媽媽。
“爲什麼，是因爲你沒有心臟了嗎？”舒菲著急的問道。
“對，媽媽已經沒有了心臟，所以回不去了，可是我的女兒，其實媽媽一直都陪在你身邊，你忘了我們朝夕相處的那三年了嗎？”
“媽媽，你是說我和顧佐在米國的時候？”
“傻孩子，媽媽的心臟在顧佐身上，就相當於媽媽還活著，所以媽媽從來沒有離開你只是用了另外一種方法陪伴而已。”
“可是媽媽，我只想你回到我身邊！”舒菲朝著突然不再靠近的林亞大喊著說道，她不要另外的陪伴，她只想重新能撲到媽媽懷裡。
“菲菲，你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其實已經不需要我了，而且媽媽有媽媽的去處，不能在走回頭路了。”林亞一邊說著，那真切的身形漸漸後退，舒菲立刻伸手去抓，不想失去。
“媽媽，你別走，媽媽！”可是不管她怎麼伸手去抓，怎麼喊媽媽留下，林亞的身影都越來越遠，漸漸的模糊到看不真切。
“不，媽媽！別走！”猛的喊出聲，牀上的舒菲隨著自己喊出的聲音從牀上坐了起來。
還在睡夢中沒有清醒過來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才漸漸的找回自己的意識，她竟然是在做夢，她是在做夢！
雙手捂住臉，大口喘了幾口氣，讓因爲那個夢有些亂了的呼吸恢復正常，等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之後，舒菲才扭頭看向窗外，天色已經黑了。
“怎麼了，是不是做夢了！”在一樓正在準備明天方蓉的後事的陸湛聽到舒菲做夢的喊叫聲，立刻大步衝上了樓，推門走了進去。
“嗯，做了個夢。”舒菲看著衝進來的陸湛，也沒有隱瞞的打算，點了點頭，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夢到媽媽了。
“夢到媽媽了？”陸湛將舒菲摟緊自己懷裡，讓她的臉貼著自己的胸口，想借此讓她覺的有安全感。
“嗯，我夢到她跟我說她再也不能回來了。”
“陸湛，我現在覺得人死不能復生這句話太殘忍！”舒菲擡頭看著陸湛，眼圈有些微紅，她是多麼希望媽媽能回來，她願意拿財富或者是自己以後的生命來換，可是都換不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而命運的終點都是死亡，將來我們同樣也會。”陸湛安慰的說道。
“我明白，可是難道我媽媽命運就是因爲顧佐需要心臟，而她作爲供體而死嗎？”舒菲眼裡多了些憤怒，她能接受媽媽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捐獻自己的心臟來救人可是她沒辦法接受，顧佐是用這樣的手段來得到媽媽的心臟。
“你媽媽或許想著用這樣的方法來擁有更多時間陪伴你。”陸湛也只是猜測，林亞的身體並不好，常年的生活勞苦讓她的身體有很多毛病，如果她沒有選擇這樣的一條路，或許她也會早早的離開人世，到那個時候，她想留下一顆心臟恐怕都不能。
“另外一種方式陪伴？”舒菲眼神微微有些變化，陸湛的話讓她想到了剛剛夢境中媽媽說的話，以另外一種方式一直陪伴著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