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鳳凰神樹顯靈
十里長亭，一抹赤紅躍出，像是一束火焰，攔在路中央。
疾馳而行的白衣人停下腳步，掀下頭上白色兜帽，朝紅衣人一拱手，笑著開口，聲音略顯油滑。
“感謝左護法相助。”
紅色兜帽之人看不清臉，聲音陰寒詭異，聽不出是男是女。
“各取所需，不必言謝。”
悻悻然的白衣人摸了摸鼻子：“左護法幫本座破除‘禁制’，逃出帝都，吾自當兌現承諾。”
白衣人說著，上前兩步，壓低聲音：“雲霞谷谷主白希她其實是……”
白衣人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消散在風中。
靜默聽著的錦衣左護法眸光越來越暗，身影漸漸被空中飄來的一片烏雲遮擋住。
“左護法，有關那花妖白希的信息吾所知已全部告訴於你，咱們兩不相欠，後會有期。”
白衣人後退兩步，再次拱手施禮，道有緣江湖再見。
烏雲蔽日，面容晦暗不明的紅衣左護法悄然擡起雙手。
殺他容易，但恐後患無窮！
合攏雙手，紅衣左護法微微擡頭，一雙狹長鳳眼寒光湛湛。
“記住，莫要向人透露吾之消息。還有，若見花妖白希，殺之，吾有重酬！”
言畢，左護法似一抹紅雲飄向遠方，倏忽而逝。
空中黑雲散盡，白衣人獨立平坦路中央。
他深吸一口新鮮空氣，雙袖一擺，背手信步徐徐而行。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從今往後，他便是自由身了！
有些朋友，也該去見一面了！
——
白玉城，有顆不知年歲的梧桐樹，名爲“鳳凰桐”。
此名由來傳說有二，一是因此顆梧桐樹樹冠形似鳳凰展翅，因此得名；二是傳聞曾有神鳥鳳凰落於梧桐樹之上，才得此名。
秉持對美好寓意的熱愛，白玉城居民更願意相信第二種傳說。
曾一度有居民想要將城池名字更改爲“鳳桐城”，但廟口有一瞎眼老道士言鳳凰乃爲神鳥，白玉城並非人傑地靈之城池，恐鎮不住此名，反遭天譴，因此作罷。
雖未有人親眼看到鳳凰落於梧桐之上，但這顆鳳凰桐確實發生過不少玄妙之事兒。
遠處不說，就言去歲臘月，城東頭的李大懶因懶惰一直娶不到媳婦兒，便跑到鳳凰桐前祭拜求姻緣。
那一日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跪在地上虔誠祈禱的李大懶，眼前鳳凰桐突然光芒大作，躍出一白髮仙翁。
李大懶私以爲神樹顯靈，忙叩頭就拜，祈願樹神賜一段良緣佳配。
叩首在地的李大懶虔誠祝禱，言待願望實現，必殺雞宰羊前來還願。
靜待答覆的李大懶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許久，未聽到任何迴應，疑惑擡頭，卻見那白頭仙翁早已不見了蹤影。
雖未得到答覆，李大懶仍舊相信神樹有靈，歡歡喜喜的回家準備娶老婆。
興許李大懶是真的遇到神仙顯靈，突然走了狗屎運，沒過多久，竟真有媒婆上門幫他說媒。
最終得償所願，娶得賢妻的李大懶到處大肆宣揚神樹有靈。
鬧得滿城風雨，在那一段兒時間，鳳凰桐的香火比城中各大小廟宇都要鼎盛。
不過也有人理智分析，原本好吃懶做的李大懶爲了籌備婚事下地幹活兒，人家姑娘是看上他痛改前非變勤快這一點兒，再加上知曉他家裡原本就有些嚼頭兒，這才肯下嫁於他。
不管他人如何討論，李大懶堅信自己受到樹神保佑，還四處募捐，希望爲樹神塑身立廟。
事情越鬧越大，白玉城城主懷疑李大懶假託神樹顯靈之名藉機斂財，將其請到府上喝茶敲打一番。
最終此事兒不了了之，而前來鳳凰桐處朝拜的人也隨著斗轉星移日漸減少，但香火併未斷。
穀雨這一日，五穀百果乃登。
石榴還未開花，更未結果。
有一花裙婦人，折了一根翠綠石榴枝，帶著香燭糕點兒，在鳳凰桐前求子。
“鳳桐樹神，民婦與當家的結婚三載有餘，牀笫之歡十分和諧，可嘆至今無所出。求樹神顯靈”
花衣婦人話還未說完，眼前倏然光芒大作，憑空躍出兩道身影。
駭了一大跳的花衣婦人回過神後，忙叩首禱告：“樹神顯靈，求賜民婦徐氏一兒半女。民婦定齋戒三載，每月初一十五必來此焚香還願。”
花衣婦人聽聞李大懶的事蹟之後，一時興起，也挑了個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的祥祥瑞日子前來鳳凰桐處碰碰運氣。
未曾想，竟真如李大懶所說一般，梧桐樹突然毫無徵兆的光芒乍現，有樹神躍出。
只是她記得，李大懶所言樹神乃是一白頭仙翁，爲何她看到的卻是一對兒年輕男女？
女子如冷豔傲梅般絕美的蓮池仙子；男子似靈臺清明的天界牧鹿仙官。
未聽到周圍有響動的花衣婦人忐忑擡頭，眼前煙霧繚繞，只有風吹葉動的鳳凰桐，不見半個人影兒。
慌忙環視四周，遠處房屋鱗次櫛比，近處花草妖嬈芬芳，除了她一人之外，並無他人。
是她眼花看錯了嗎？
鳳凰桐南方，與之相隔兩條街的灑金街，是白玉城最繁華的街道。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
街上販夫走卒吆喝聲震耳欲聾，酒館茶肆小二兒招呼聲響亮熱情。
若入此地，不撒下二兩銀子絕對是鐵公雞裡面的戰鬥雞。
“娘娘，娘娘，歡兒想要糖人。”
元君扯著白希的手，歡快奔到一糖人小攤前，指著上面的“老鼠偷油”糖人兒嚷著要買。
糖人小販一臉懵的看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少年，狐疑現在流行喚娘子爲娘娘嗎？
頭疼的白希摸出幾文錢遞給糖人小販兒，喜笑顏開的元君將糖人送到白希嘴邊，非要她吃。
白希無奈，微微張口，咬住老鼠糖人尖尖的嘴巴。元君突然湊上前，一口咬住老鼠糖人的尾巴。
二人隔著一隻小小老鼠糖人四目相對，白希在元君小鹿般清澈明亮的眸中看到盪漾起的春波，恍神間，不慎被老鼠糖人鬍鬚紮了嘴，向後倒退一步。
“你是不是恢復正常了？”
一刻鐘前，白希攻擊樹洞上被雷電撕裂的結界裂縫，帶著元君逃了出來。
但他們二人出現的地方並非是之前掉落的斷魂崖下，而是白玉城內。
樹洞上的屏障具有傳送功能，還醫治好了二人身上的外傷。
脊背傷口全都癒合，只留下淡淡一條印記的元君甦醒過來，不過撞壞的腦子還未恢復，仍舊喚白希爲娘娘，硬扯著其逛大街。
此時此刻，看著眼前眸光晶亮的獵妖師少年，白希懷疑他在故意裝傻。
元君大眼睛眨啊眨，似沒聽懂白希的話。
白希嘆了一口氣，道了一聲“算了”，望向白玉城宗主府的方向。
將他送回宗主府，給人當孃的角色扮演就可以結束了！
元君瞥了一眼白希看去的方向，伸手從自己的頸上取下“幽精”。
“娘娘，這個送給你。”
也不管白希接受與否，元君動作麻利的將幽精戴在她脖子上，還貼心的替她整理好頭髮。
然後，他就定定的看著她。
二人近在咫尺，呼吸可聞，白希嗅到一股清甜的味道兒。
暮春的日頭已經變得毒辣。
白希面頰似被燦燦陽光炙烤得滾燙起來，她摸著胸前的幽精後退一步，垂頭查看。
“這是什麼？”
“此名‘幽精’，爲護身符。日後若是你遇到危險，會有神人相助。”
神人相助這種哄小孩子的鬼話誰會相信，只是
白希狐疑盯著元君：“你”
她想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恢復正常了。
只是話還未問出口，遠處突然有人高聲呼喚元君的名字。
元君，你變壞了，你個誠實單純如小鹿般的孩子竟學會扮豬吃老虎那一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