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伶歌再一次見到清水瑤，已經(jīng)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眼前站著的女人，跟蘇伶歌記憶裡那個神采飛揚(yáng)的清水瑤大相徑庭。面黃肌瘦，臉頰上甚至因爲(wèi)過度的瘦弱而凸顯著骨架。看到蘇伶歌，清水瑤也是一愣。

上次見面，還是蘇伶歌跟莫蒼雲(yún)的婚禮前夕。這個女人用自己的身體，維護(hù)了蘇伶歌的清白。

對這個女人，蘇伶歌總是多了太多的感激跟虧欠。

在醫(yī)院消毒水濃重的味道里，清水瑤曾經(jīng)用一個巴掌打醒了蘇伶歌。敢愛敢恨的清水瑤告訴蘇伶歌，“不要覺得有所虧欠。我保護(hù)你，不是因爲(wèi)你是你。而是因爲(wèi)你是莫蒼雲(yún)所愛的女人。”

自從上次一別，蘇伶歌在經(jīng)歷一系列人生的重大變故之後。如果不是如今在莫氏的大樓前相遇，蘇伶歌也許一輩子都無法想象自己跟清水瑤的相遇。

誰也不能想象，被自己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千金大小姐。如今，會憔悴不堪成此般模樣。蘇伶歌看著，只覺得難過，心裡的愧疚無聲地就多了幾分。

再三確認(rèn)，她才讓自己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清水瑤。

“水瑤，真是你！”

相對於蘇伶歌的喜悅，清水瑤很顯然沒有迴應(yīng)給她記憶裡熟悉的熱情。

清水瑤停下來，將手裡抱著的保溫桶輕輕護(hù)在懷裡。女人在蘇伶歌皺眉不解的目光裡緩緩擡起頭，客氣而疏離的清水瑤，讓蘇伶歌的心無聲地沉了幾分。

“蘇小姐？”清水瑤凸顯骨架的臉上眉頭一挑，“好久不見！”跟著卻是忽然話鋒一轉(zhuǎn)，笑了，“哦不對，我應(yīng)該叫你蘇總裁，對吧？”蘇伶歌下意識地想要上前一步，卻被清水瑤後退一步躲開，“真榮幸，蘇小姐這麼忙，居然也會記得我這種小人物，真是受寵若驚！”

蘇伶歌擡起的手懸置在半空中，好半天，在看清楚清水瑤眼睛裡那一抹冷漠之後，跟自己的心，一路下沉。

“水瑤......”相遇來的突然，甚至完全沒有給蘇伶歌時間來思考清水瑤的冷漠來自何處。

心口處，悶悶的。

往日親近甚至爲(wèi)了保護(hù)她毀了自己的人，如今卻要跟她形容陌路。

“你怎麼了......還是......我們怎麼了......”

清水瑤站在跟蘇伶歌客氣的範(fàn)圍裡，語氣依然疏離冷漠，“蘇小姐，你在擔(dān)心什麼？”轉(zhuǎn)而繼續(xù)笑了，“說起來我好的很呢！我剛剛跟蒼雲(yún)正式在一起，怎麼會不好呢？”清水瑤抱緊懷裡的保溫桶，臉頰處的緊繃無聲泄露了她的情緒。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蘇小姐。如果不是因爲(wèi)你在婚禮上臨時悔婚，如果不是因爲(wèi)你不要了莫蒼雲(yún)。今天，我又怎麼會得到現(xiàn)在這個機(jī)會。”女人在笑，卻是眉目漸冷。

那是蘇伶歌從未見過的清水瑤。

“這個男人，可是蘇小姐不要的，我才重新追了回來。”清水瑤擡起頭，一向清澈如水的眸子裡，蘇伶歌卻在那一刻看到了。

一抹，怨恨。

“水瑤......”蘇伶歌還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巴。心口一顫，似乎只是一瞬間，蘇伶歌心裡暗自猜測了幾分。

她這是在怨她。

敢愛敢恨的清水瑤，在最危急的時刻挺身而出。直到如今，蘇伶歌還記得在那個黑暗的夜晚，清水瑤被一羣男人圍住的時候。她的聲嘶力竭，她的激烈掙扎。

那該是一個她願意用生命去愛的男人，所以才讓清水瑤願意毀了自己也要保護(hù)好他愛的女人。

只是到頭來，看著如今的莫蒼雲(yún)。行屍走肉一般，分明都是因爲(wèi)蘇伶歌。

只是清水瑤不懂。

這世間，不是隻有一個人的恩怨，而是一羣人的恩怨。

心頭始終虧欠，蘇伶歌最終也沒有給自己辯解。

半晌，知道自己在這個女人這裡，也許一輩子再也得不到一份親密。低頭，掩去了自己那一刻滿臉的酸澀，低低的說了一聲。

“對不起......”

身前的女人，如同見了鬼一般，似乎一點也不願意跟蘇伶歌多呆一分。轉(zhuǎn)過身，高跟鞋在地板上發(fā)出急促而響亮的聲音。

節(jié)奏，卻

分明亂了幾拍。

蘇伶歌心思複雜，愣愣地看著清水瑤進(jìn)了莫氏辦公大廳。

如今，連清水瑤也怨恨她。

不管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赫連淳怨恨她，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女人。覺得她的心，像是堅硬的石頭一般怎麼都捂不熱。

沈江城怨恨她。覺得她愛上一個自己的仇人，面對仇人，她總是多了幾分憐憫跟愛。

什麼都是錯。

冷不防的，前方高跟鞋的聲音停了下來。

“蘇伶歌，在你消失的那幾年裡。我親眼見證了莫蒼雲(yún)所有的不快樂，所以當(dāng)你重新回到他身邊的時候。哪怕知道自己可能會永遠(yuǎn)失去他，我也還是把你送到了他的身邊。”清水瑤說著，緩緩轉(zhuǎn)過身體。

那一刻，蘇伶歌終於看清楚了清水瑤眼睛裡的那一抹水光。

“我一直跟自己說，蘇伶歌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讓莫蒼雲(yún)快樂的人。如果她能給他快樂，那就放手吧。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蘇伶歌，你就是一個悲劇的存在。”女人輕聲抽泣的聲音，在蘇伶歌聽來很是刺耳，“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但是請你看看如今的莫蒼雲(yún)好嗎？”清水瑤抿著脣，微微擡高下巴，深吸一口氣。

“他不像是一個人，他沒有生氣，心裡沒有希望。你看他每天在你的身邊無聲走動，你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死了的男人，這是一個行屍走肉！”

“要不是因爲(wèi)你跟......”原本激動的情緒完全來不及發(fā)泄，清水瑤卻忽然停了下來，像是忽然間發(fā)現(xiàn)。也許繼續(xù)說下去，她就要說出不該說的秘密了。

終是作罷，“算了，以後你會明白的。”清水瑤隔著一扇門，跟蘇伶歌門裡門外，聲音卻是穿透力十足。

“蘇伶歌，我說過。你跟我愛的男人有關(guān)係，我們纔是朋友。但是如今你傷害了他，我們便......什麼都不是。”

也許未來，還會變成敵人。

【作者題外話】：好吧親們，我已經(jīng)感受到你們波動的情緒了~~o(_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