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許朔靜靜聽著，突然話語一轉：“只有這些原因嗎？”
因爲他崩掉了他們第六宮的幾個信力來源，所以特地過來瞅一眼始作俑者，他理解，但是這個調查的方式實在耐人尋味。
許朔轉頭，盯著洛斯那雙被加厚鏡片遮擋的眼睛。
他聲音醇誘，低低說道：“我覺得你們的態度也很奇怪，我身上還有甚麼令你們感興趣的東西嗎？畢竟我可不認爲，一個稍微有點特殊的玩家就值得你們這樣興師動衆。”
旁邊的車流呼嘯而過，青年的髮絲微微揚起，那張清秀俊逸的臉龐沒什麼表情，顯得有些冷淡。
許朔並非不忌憚這些劇本空間的人物。
只是幾經試探中，他發現這些人的惡意近乎於零，也許是別有目的，但這些目的的出發點有待商酌。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介意冒險試探出更多的情報。
許朔並不喜歡這種一無所知的處境。
尤其是在這個處境，和自己現實中的生活息息相關的時候。
他注視著洛斯，那雙漆黑的眼裡有著認真，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流。
兩人停在熱鬧的街道邊。
但嘈雜與紛嚷卻遠離了這一隅。
洛斯微微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似乎猶豫說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
“我想知道。”
許朔直接打斷了他的開場白。
洛斯低頭推了推眼鏡，細碎的黑髮將眉眼遮掩。
他側頭看向街道旁的行人，開口說道：“正常的人都有喜怒哀樂，每個進入劇本世界的玩家，他們的情緒信力也都會被我們蒐集。
“危險的變格劇本，玩家們會給我們提供恐懼、害怕、擔憂、憤怒、慾望、惡念各不一的情緒。
“除此之外還有普通的情感劇本，玩家們可以提供喜悅、歡愉、興奮、悲傷、離別、親情愛情友情……
“不論是劇中人，還是劇外的人，在那片空間裡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們產生的七情六慾都是我們的信力來源。
“但是……”
說到這裡，洛斯話鋒一轉。
他目光犀利的看向許朔：“不論是哪一個劇本，你都沒有給我們提供過任何信力，因爲你根本沒有那些多餘的情緒！”
許朔依舊面色平靜的看著他。
沒有說話。
於是洛斯凌厲的態度也很快敗退了。
他手指按著眼鏡說道：“這樣的你擁有對付深淵的能力，因爲你不需要擔心會被深淵影響。而我們第六宮麾下有不少信力來源的亞空間都已經到了侵蝕的臨界值，不論怎樣它都會崩潰。
“你的存在既可以將潛藏的深淵引誘出來，本身也不會被深淵影響，運氣好的話，剔除蟄伏的深淵後，那個亞空間甚至還可以繼續保存下來。
“所以你跑錯的那些劇本，其實大多數都是我們第六宮麾下的，這也是我會注意到你的原因。”
洛斯又說了一大段話，且表情認真，好似有理有據。
許朔手指抵著下巴，盯著他，微微皺眉思索。
這直盯著洛斯眉頭微跳，雖然神色依舊鎮定自若，但實際上他已經在努力思考新的理由了。
半晌後。
許朔說道：“雖然你說的好像很複雜，但我仔細思考了半天，都沒想出我在這裡面付出了什麼作用，就爲了給你們當個引誘深淵的吉祥物？”
洛斯嘴角微扯：“也不能這樣說……”
“而且我記得，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幾個人也有深淵這個稱號吧？他們同樣能吸引深淵靠近。”許朔接著道。
“確實還有四個人。”
洛斯說道：“但是那四個人都不符合第六宮的要求，而且有些人也早就被其它勢力選定了，我們不能貿然插手。”
許朔忽然問道：“你們這些宮殿，分別都是做什麼的？”
洛斯看向他：“這些東西不能告訴你。”
“所以你們第六宮想要我做什麼？”許朔又問道。
“也……不用特地做什麼？”
“那你找我做什麼？”
“我只用確定你在這裡就行了，而且因爲你的緣故，這個世界現在也正被深淵入侵，我留在這裡也是爲了觀察深淵侵蝕的情況，並在一定程度上進行預防。”洛斯又開始條理清晰了。
“所以我就是個吉祥物？”
許朔最後又下了這個定論。
洛斯：“……”你要是覺得自己是吉祥物那就是吉祥物吧。
雖然洛斯沒有把這話說出來，但那如出一撤往別處漂移的眼神，似乎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想法。
許朔看了眼他，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後，也沒有再追問了，擡腳繼續往公司的方向走。
洛斯低著頭，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人的情緒擁有特殊的能量力場。
因此即使被封印了能力，他們第六宮也依舊可以根據這些力場，近乎讀心術般判斷出一個人的思維想法。
但就如洛斯所說。
這個人根本沒有多餘的情緒。
因此，此刻也看不出他的情緒表達，看不出他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等兩人安靜的走到了公司樓下，皺著眉頭的洛斯忍不住再次開口：“雖然我們第六宮在利用你篩選那些深淵劇本，但某方面也是因爲你自身的特殊性，纔會格外吸引深淵靠近，那個稱號並不是隨便給予的。”
許朔站住腳步，轉頭看他：“如果我的玩家等級達到了四級的程度，就有資格知道你那些不能告訴我的事情了嗎？”
曾經紅嬈也想告訴他一些事。
但因爲他的等級不夠，那些聲音聽到耳朵裡都是一團不明所以的亂碼。
說到底，他再怎麼越級打本、越級拿卡，現在也還只是一個初入劇本空間的，渺小的二級玩家罷了。
面對現在的洛斯。
對方一隻手，就讓他所有的能力被封印消弭，無從反抗。
就連對抗現世的深淵，都差點被深淵巨魔混淆了認知，從而踏入黑暗的陷阱。
每當許朔想要膨脹一下的時候。
總會有一個事實拍過來，促使著他認清自己現在的實力。
沒有什麼東西是一蹴而就的。
包括真正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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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看著青年似乎認真起來了的眉眼，微微愣了一下後，點頭：“可以。”
許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目光掃過洛斯特地留長的碎髮、厚重的眼鏡框、不太合身的簡式西裝，和那雙掩藏在陰影中的眼睛對視一秒。
最後他收回目光，走進了公司。
青年的步伐似乎帶著某種愉悅感。
洛斯站在原地，神色怔愣。
他忍不住擡手摸了摸眼鏡框，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臉上的神情很是疑惑。
怎麼回事？
是他剛纔暴露了什麼嗎？
否則爲什麼那傢伙，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東西似的？
洛斯細細思索，開始回顧剛纔的對話和自己的行爲，但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哪裡有問題，以致於讓那人突然就得意了起來。
沒有情緒的人，果然很難猜透。
更何況是那個人呢。
摸不著頭腦.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