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聽完易何的經歷和想法，第一個反應是擡手掐算。
他非常擔心，對方在遭遇壺中子化道的過程中，被侵染了氣息。
否則的話，怎麼會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這不太可能。
化道之威，他可是親自經歷過的，那種偉力真能讓人生出絕望的心思。
而分神之能，曲澗磊也半點不敢低估——某些神鬼莫測的手段，可能是他想都想不到的。
掐算的過程，他沒有感到任何兇險，卦象也不錯。
但他依舊不敢怠慢，而是取出貝殼又占卜了一下，終於確定：易何還是那個易何！
這就讓他徹底地放下心來，然後才面對對方的問題：熟悉的世界氣息？
他對這種事情不熟，對那些小界的來歷也不清楚。
但是毫無疑問，如果易何所言不虛的話，無疑是件細思極恐的事情。
中千世界可以精粹爲一個小界嗎？如果用科技側的認知去看，可能性不高！
能量和物質守恆，那還是個基礎定律。
但是在修仙界，那就很難講了，隨處可見的板塊，就不是科技側的知識解釋得通的。
而且修仙界的大能，會有多麼驚天的手段，那也不是他一個小小元嬰能揣測的。
曲澗磊很想放棄琢磨此事，感覺這是無謂的煩惱——就算搞明白了，他也做不了什麼。
然而，如果真是一箇中千世界被煉化爲小界，那麼……裡面的人族哪裡去了？
這件事搞不清楚，他實在不能安生。
可是繼續占卜嗎？這個風險性太高了，再找暴躁前輩請教的話，真的不忍心。
假道學前輩當時爲什麼發出斬道一擊？那是因爲壺中子的化道之路……走偏了！
所以殘斧禮器不能忍，主動衝了出來——這是會對整個人族造成重大災難的事！
曲澗磊不止心疼執念的損耗，更擔心暴躁前輩也來這麼一手，那真是他攔不住的。
他琢磨著要不要召喚一下，結果說曹操曹操到，金戈真仙一閃現身了。
他直勾勾地看著魘化魔精，難掩激動之色，“熟悉的界域氣息……展開講一講？”
這傢伙總抱怨被抓苦力，但是他對紅葉嶺的關注，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這位……”易何不是第一次清醒，他清醒過來之後，還休整了好長時間。
所以他也聽說了，團隊這些年的變化，也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但是他有點爲難，“我真是沒多少可講的，請問前輩你想問什麼？”
易何說的是實話，不過毫無疑問，他能提供的消息，比彭夫子多得多。
嚴格來說，這也不是什麼值得賣弄的事。
實在是他已經習慣了用神魂方式生存，感知和防禦手段更嫺熟，彭夫子缺少類似經驗。
金戈真仙提了幾個問題，然後陷入了思索中。
曲澗磊一直在旁聽，多少能理解一點術尊的思路，見狀忍不住建議，“佔算一下？”
“我有那麼傻嗎？”金戈真仙從沉思中清醒，隨意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他皺一皺眉頭表示，“我有一種感覺……可能是化道催生出了世界通道。”
“咦？有這個可能！”神魂微弱的易何聞言，竟然激動了起來，“那豈不是……”
“我去！”一條小蛇騰空而起，在空中不住地扭動著，“這個可以有！”
曲澗磊卻是沉默了，好半天才輕喟一聲，“都冷靜點好嗎？”
術尊只是提出了一種可能，不代表真是這麼回事。
而且壺中子的化道，也不是短期內能中止的！
別看這一次團隊救出了易何等人，但是曲澗磊很清楚，九成是百橋真尊重點關照了一下。
但凡感受過化道氣勢的人，都不會認爲，如此恐怖的異象，能在短期內被終止！
至於說需要多久才徹底化解危機？曲澗磊認爲，最少最少，也應該以百年計！
壺中子化道的時間，已經超過萬年，不是他小看百橋真尊，而是出竅的實力確實差點！
當然，最關鍵的是，就算真的出現了世界通道，那也是化道之威強行扭曲造成的！
在那樣的通道力穿行，是元嬰能承受的嗎？怕是靠近一點都難以自保！
聽到曲澗磊的分析，在場的人都冷靜了下來。
金戈真仙思索一下發話，“那麼依你看……出竅能抵擋下來嗎？”
“我不看好，”曲澗磊微微搖頭，“大千世界的空間壁壘破碎，我是見過的。”
他真在帝國遭遇過，元嬰螵的屍身，就是在那時候撿到的。
那只是普通狀態下的世界壁壘破碎，元嬰都未必能抗住，更別說這種異常情況了。
“你怎麼什麼都經歷過？”金戈真仙低聲嘟囔一句，語氣中有遺憾，也有羨慕。
他活得比對方長久百倍，見識上卻有所不及，這讓他對世界之外的景象更加嚮往了。
沉吟一下他又發話，“要不你去找那羣書蟲問一問，讓那位算一下化道何時停止？”
“那只是一縷神魂了，”曲澗磊對書閣身後的大尊，多少也瞭解一些，“好意思嗎？”
“我是不好問百橋，”金戈真仙悻悻地表示，“要不我帶你去問問？”
“不去！”曲澗磊搖搖頭，很乾脆地回答，“對於凌雲宗而言，我是純粹的外人！”
倒是術尊前輩你，算得上宗內人士。
“可是百橋對你的態度，還是不錯的，”金戈真仙努力遊說。
“他眼中哪裡有我？”曲澗磊無奈地笑一笑，然後正色發話，“而且，交情不可用盡！”
“你留著那點若有若無的交情，也辦不了什麼事，”金戈真仙不以爲然地嘀咕。
很顯然，他認爲這件事足夠重要，不過既然曲嶺主不情願，他也不會勉強。
曲澗磊提出一個新建議，“要不給術院弟子安排點任務，重點關注一下那個摺疊空間？”
“這個可以有，”金戈真仙點點頭，一閃身不見了蹤跡。
看他急吼吼的樣子，易何也有點忍不住，“老大，不如打探一下，那兩位倖存者的消息？”
曲澗磊微微頷首，“已經在瞭解了，不過彭夫子沒啥消息，只能等星辰殿了。”
一轉眼，又是兩年過去了，那位奄奄一息的戰堂副堂主，還沒清醒過來。
摺疊空間那邊，也沒有更多的消息，甚至那棵幻化成大樹的幻陣，都沒人發現。
術院發佈了探查任務，但是沒說得太細，一來要考慮弟子們的安危，二來也是不便明言。
這一天，本特利出關了，紅葉嶺向外宣佈，要舉辦凝嬰慶典！
上界暫時是無法紮根，那就先深耕蒼梧好了。
此前紅葉嶺低調，只是對外無所求，可是這種提升儀式感的認知，團隊早就形成了共識。
凝嬰三年多才舉辦慶典，並不少見，十多年的都有，元嬰進階後，大都很注意打牢根基。
這一次的慶典，舉辦得相當盛大，五大勢力全派了人來參加，元嬰數量逾百人！
紅葉嶺出手也不算小氣，光是給每一位元嬰的回禮，都是一份空間修復液。
不過傳言中的曲嶺主依舊沒有露面，他實在是擔心道宮的糾纏——沒準還會引來星辰殿。
屾淼執掌這次也來了，打著“感謝爲紅雲前輩洗刷清白”的旗號。
然而，到底是不是清白，那就是衆說紛紜了，反正有了這個名義，他來得就不太突兀。
個別消息靈通的人在猜測，他此來，是不是爲了商量上界的合作？
屾淼執掌沉得住氣，舉止很沉穩，但是看到回禮竟然是空間修復液，頓時就不淡定了！
他對此物的需求極大，此前曾經商量過，要通過救助紅葉嶺失蹤者，換取叄級氣泡。
遺憾的是，那一次他們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這個交易也就作廢了。
他找到了景月馨，很無奈地發問，“景仙子，貴方還有這麼多空間修復液，可以找我呀。”
“可是我們也不欠你的，”景月馨也相當無語，“這不是圖個喜慶嗎？”
她很不喜歡別人質問自己，如果不是跟苦海還有靈脈約定，態度肯定會更差。
巧的是，屾淼真仙也拿靈脈說事，他正色發話，“我家上面的大人，對此有很大的需求。”
景月馨皺一皺眉，“很大需求，不是修復山海舟嗎？好像已經給夠了！”
“山海舟還差一點，但是也不多了，”屾淼執掌正色發話，“我是說上面還差很多。”
“曲老大一直以爲，你們要個叄級氣泡是爲了研究！”景月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但是現在已經散出去了，總不可能收回來吧，你們要氣泡做什麼？”
“這個我沒敢問，”屾淼執掌正色回答，“現在就更不敢問了，反正需要的量很大。”
“不知道貴方現在還有多少氣泡？對了，我們不需要貴方幫助煉化。”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景月馨搖搖頭，然後傳過去一道神識，“晚上你跟老大說。”
曲澗磊見到屾淼真仙的時候，也有點好奇，“阿修羅氣泡的用途，你不方便說？”
其實，出竅仙尊的事情，確實沒誰敢隨便嚼穀，他也就是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