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容崢和江景宗去了書房。
“王爺,你這是已經(jīng)決定了嗎?”江景宗親自給鳳容崢倒了一杯茶,翁婿二人就在茶幾旁邊說起話。
“不進(jìn)則死,本王從來不後退。”鳳容崢淡淡地說。
江景宗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低聲說道,“恪王不辭而別,是已經(jīng)放棄了奪位的想法,如今能夠與王爺抗衡的就是五王爺了。”
“不。”鳳容崢輕輕搖頭,“其他人從來不是本王的阻力,如今本王的阻力只有一個。”
“王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江景宗心中一驚,鳳容崢的意思,是他心裡想的那個意思嗎?
鳳容崢挑了挑眉,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皇上不會從幾個成年的皇子中立儲的,江大人,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以前或許有可能,如今發(fā)生太多事情了,特別是秋若雲(yún)進(jìn)宮之後,皇上幾乎對幾個成年的皇子更加厭惡,大概看到他們就會想起自己已經(jīng)不年輕了。
江景宗沉默下來。
他可說是最瞭解皇上的人了,不然他不會在短短的幾年時間成爲(wèi)丞相,以他對皇上的瞭解,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中,皇上的確是想要徹底將幾個成年的皇子趕出權(quán)利的忠心。
鳳容恪已經(jīng)走了,四王爺不值一提,五王爺……他的母妃是連貴妃,本來應(yīng)該是很有競爭力,可是,他似乎無意爭取。
本來最有可能的是鳳容崢,如今他卻是最讓皇上厭惡的。
“王爺,倘若有此一戰(zhàn),那就只許成功不能失敗了。”江景宗低聲說道。
鳳容崢淡淡一笑,“本王從來沒想過會失敗。”
江景宗皺眉說道,“自信固然是好事,只是……倘若失敗,牽連就有許多了。”
“江大人,還記得玉辰山嗎?”鳳容崢提起茶壺,給江景宗倒了一杯茶。
“玉辰山?”江景宗神情一凜,那不是他的大舅子嗎?如今的驃騎大將軍,
鳳容崢說道,“他託本王照看你們。”
江梓瑗猛地站了起來,震驚不已地看著鳳容崢,玉辰山如今代表的是什麼?代表邊境二萬大軍!
皇上警惕了玉辰山十幾年,一直都不肯將兵權(quán)實(shí)際叫到玉辰山手中,一直到了兩年前,才決定封玉辰山爲(wèi)驃騎將軍,將邊境的兵權(quán)叫到他手裡。
玉辰山居然是鳳容崢的人!
江景宗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今日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比他想象的要強(qiáng)出太多了。
有玉辰山在手裡,等於有二萬大軍。
已經(jīng)足以跟帝都一戰(zhàn)了。
“王爺,我聽說玉辰山去了帝都。”江景宗低聲問道。
因爲(wèi)當(dāng)年他娶了朱氏的原因,玉家的人對他積怨很深,這麼多年來,都沒跟江家聯(lián)繫過。
不過,如今不一樣了,他休了朱氏,正在努力補(bǔ)償玉氏,將來會讓玉家原諒他的。
鳳容崢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在一切沒準(zhǔn)備好之前,都不能打草驚蛇。”
江景宗明白鳳容崢的意思,本來他以爲(wèi)這只是誑語,如今看來……這應(yīng)該早就有此安排了。
“王爺,戰(zhàn)爭自來最傷的是百姓,或許可以選一個傷害更少的方法。”江景宗說道。
“岳父有什麼建議?”鳳容崢問道。
江景宗略微陳穎,低聲說道,“先剷除秋家,去了皇上的左臂右膀……”
這點(diǎn)倒是和鳳容崢想的一樣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跟自己的父皇開戰(zhàn),父子互相殘殺,總不是一間好事。
“皇上如今最看重的就是秋家,自從太后薨逝,秋家的勢力只增不減,這就說明秋家那個女兒在宮裡的受寵程度了。”江景宗說道。
他的女兒也在宮裡,可惜沒那樣的本事。
鳳容崢點(diǎn)了點(diǎn)頭,“秋家如今確實(shí)如日中天。”
江景宗又低聲分析帝都的情況,和鳳容崢商量要怎麼在不用戰(zhàn)爭的情況下,走向最頂端的位置。
這邊說的是男人之間的大事,江梓瑗和玉氏也說起了這半年來發(fā)生的事情。
“……事情就是這樣的,王爺?shù)娜苏业搅宋遥盐揖瘸鰜砹耍胰缃窈煤玫卣驹谀媲傲恕!苯麒バΣ[瞇地說道。
玉氏不知抹了幾次淚水,終於破涕爲(wèi)笑,“你啊,就是福大命大,幸好是沒什麼事,不然你讓我怎麼辦?”
江梓瑗挽著玉氏的手,“娘,我沒事的。”
“只是可憐我還沒出生的外孫。”玉氏又傷心了,對那個害了江梓瑗的人更是恨之入骨。
“他以後會再投胎到我肚子裡的。”江梓瑗笑著說道。
玉氏嘆了一聲,“那你接下來該怎麼辦?跟王爺回去嗎?”
江梓瑗輕輕搖頭,她暫時是不能回帝都的,相信鳳容崢也是不會回去的,“鳳容崢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要不,你留下來吧。”玉氏說道,“荊州這裡雖然不如帝都,不過卻比帝都要安靜,你留下來的話,還能陪我呢。”
“娘,天下這麼大,我想去看看。”江梓瑗說道。
她好不容易走出帝都了,怎麼願意繼續(xù)困在一個地方呢。
有鳳容崢在身邊,她可以去好多地方,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她想要去看一看,究竟和現(xiàn)代的師姐有什麼不同。
玉氏捨不得跟女兒纔剛見面就要分開,“那也要在這兒住上幾天。”
“好。”江梓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晚上,他們一起吃個家宴,玉氏這是第一次看到鳳容崢跟江梓瑗相處,以前以爲(wèi)王爺對女兒好也不過那樣,今日才知道,昀王是將女兒捧在心裡的。
她臉上的笑容加深,有什麼比看到女兒找到個好歸宿更高興的?
“娘,大哥成親了,我都沒能喝一杯喜酒。”江梓瑗抱怨著說,“阿然就這麼成爲(wèi)我大嫂了。”
玉氏嗔她一眼,“喜酒沒喝上,以後可以喝你小侄子的滿月酒。”
江梓瑗立刻點(diǎn)頭,“那必須的啊。”
江景宗說,“你和王爺就在荊州住兩天吧。”
“就兩天?”玉氏不滿地叫道。
“軒哥兒過兩天就回來了。”江景宗提醒玉氏,江祁軒被送來之後,江景宗就將他送去附近的書院上課,兩天後他就要回來了。
不能讓他知道江梓瑗還活著。
玉氏知道事情的輕重,只是有些捨不得。
江梓瑗連忙說,“娘,我以後還會來看你的啊。”
如果不是鳳容崢在江梓瑗身邊,玉氏肯定要說些私密的話,不過,她覺得應(yīng)該不用說了,昀王對女兒已經(jīng)很好,大概也不需要防什麼了。
入夜的時候,荊州下起了大雪,江景宗目光擔(dān)憂地看著不一會兒就在地面鋪上一層白色的雪花,心裡越發(fā)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老爺,您嘆息什麼?”玉氏小聲問道。
“雪下得這麼大,只怕救濟(jì)所那些流民要挨不過。”江景宗說道。
玉氏說道,“我們已經(jīng)送了棉被,方纔也讓人送了炭過去,應(yīng)該能撐過今天晚上。”
江景宗輕輕點(diǎn)頭,但願真的能撐得過去。
到了月上中天的時候,江景宗被一陣急促的聲音吵醒,是救濟(jì)所那邊的人來找他,那些流民爲(wèi)了搶棉被和炭,已經(jīng)打了起來,有兩個流民被打死,現(xiàn)在已經(jīng)鬧得更厲害。
江景宗嚇得一個激靈,急忙從牀榻上起來。
“我要去一趟救濟(jì)所,流民打起來了,如果不去制止的話,他們會越鬧越兇,到時候怕要搶百姓的東西了。”江景噢在那個急忙說道。
玉氏上來幫他穿上衣裳,“你自己也要小心,別被傷著呢。”
江景宗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回去再睡會兒吧。”
這還哪裡睡得著呢?玉氏點(diǎn)頭說,“我知道,你小心點(diǎn)。”
就在江景宗離開沒多久,江梓瑗那邊也被驚動了,親自過來詢問發(fā)生什麼事情,聽說是救濟(jì)所的流民打起來,她也是心中一驚。
江梓瑗回去跟鳳容崢說了這事,鳳容崢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抱起來塞到被窩裡,“我去看看,你接著睡。”
“我和你一起去。”江梓瑗說道。
“不行。”鳳容崢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外面天寒地凍的,你忘記你師父說的話嗎?如今你的身子不能再受寒了,外面的事情有我和你父親,你只管在家裡呆著,剛剛偷偷跑去找岳母還沒跟你算賬呢。”
江梓瑗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笑瞇瞇地說,“那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鳳容崢親了親她的臉頰,這才大步走了出去,寒末已經(jīng)在外面?zhèn)浜昧笋R。
去到救濟(jì)所的時候,那些流民已經(jīng)被飢餓和寒冷逼瘋了,開始搶東西的是不久前才進(jìn)城的流民,他們還沒來得及拿棉被和木炭,所以去搶之前那些流民的東西。
接著所有人都搶了起來,都想得到更多保障生命的東西。
江景宗帶了士兵過來制止,不過那些流民都已經(jīng)打瘋了,連官兵都敢打。
甚至有人要過來搶江景宗身上的大氅。
鳳容崢走過去將那個流民給踢了出去,內(nèi)力一提,寒聲說道,“再打下去,殺無赦,全部擡去亂葬崗!”
他的聲音不大,卻穿透所有人的耳膜,那些流民都被這個不知道什麼人的聲音和氣勢震住了。